第四章 攔路

    春天快要過去，小麥攢了一個冬天的力氣，在春日的和風裡使勁往上竄，遠遠看去，整個視野都是綠油油的。

    至少從馬小寶這個角度看，滿眼都是綠的，刺眼的綠，莫名其妙的綠。雖然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但是我都說了要跟你談戀愛，你丫這算什麼，算什麼！還有那個小屁孩，嗯？認識。學校里不能招惹的，除了招惹不過的，就是那些老師看得上眼的，前者對於馬小寶來說，不存在啊，可這小屁孩就偏偏是後者。

    這你他……的，馬小寶感覺臉上無光，都不敢去看身邊人，還有那些圍著看熱鬧的。不過咱馬小寶不是膽小怕事的人，平時不招惹，是看著學校里老師的面兒，況且今天又不是自己先惹事。是的，馬小寶覺著自己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負，先惹事的就是那個小屁孩。

    「你，那個誰，這跟你沒關係。」雖然是對方先惹事，但是能不動手還是不要把人給打傷了，畢竟老爹出馬，自己也不好過。

    「就是，你丫誰啊，趕緊滾。」身後有人開始跟著起鬨。

    「小寶哥，這人跟你搶女人呢，要不要打斷他的五條腿。」這位也是被街邊小說荼毒的，問的馬小寶臉上一陣不自在，怎麼就找了這麼些人。

    周孩把自行車交給陳丹丹，走到這群人面前。別看周孩個子小，面對這些人也一點不害怕。「你們想幹啥，陳丹丹是跟我一起的，有事就說，沒事趕快讓開。」

    馬小寶沒想到，身後的小弟們沒想到，連陳丹丹也覺得很意外。馬小寶他們是沒想到周孩敢這麼說話，陳丹丹則是沒想到周孩真的會站出來保護她。她跑到周孩身後就有些後悔了，這些人看上去就覺著挺危險，周孩比他們還要小几歲，不會被打吧，要不要跑回學校找老師呢。愣愣的接過周孩的自行車，緊接著就看到這一幕。

    不高大的小小身材，穩穩擋在自己面前。斜照進來的陽光，給眼前的一切染上一層暖色，這方天地仿佛有了一瞬間的靜止，讓人懷疑眼前是一枚不知流傳多麼久遠的琥珀，在春天的夕陽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輝。

    「麻……的，你哪村的，敢在我們山口囂張。」馬小寶身邊的一個社會少年，聽周孩說完，瞪著眼罵了一句，就伸出手，要掐住周孩的脖子。

    馬小寶想要去拉，才想起來手上還捏著陳丹丹的車把，收回手已經來不及。只得在心中想著，打吧，大不了回去讓老爹收拾一頓。

    哐當一聲，自行車倒地的聲音傳來，同時還有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一陣動靜把陳丹丹從某種幻想中叫醒，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場景。也把周圍人的目光全數吸引，都不可思議看著側躺在地上，用左手捂著右手，看上去十分痛苦的小弟甲。

    「咋回事？」所有人心中都在疑惑，馬小寶更是直接問了出來，看看躺在地上的小弟，又看看把手收回去的周孩。突然他一聲大叫，指著周孩，怒目而視：「你敢打人！」

    「是你們先動的手。」陳丹丹立馬叫道，又看向圍觀眾人，可是她始終高看了這幫人。雖然對馬小寶等人看不慣，卻也沒有一個人會站出來說句話。

    不提圍觀的人心中如何吐糟加鄙視，又如何沉默旁觀，馬小寶帶來的小弟們卻是先反應了過來。

    「小……崽子，敢動手打人，看我不打死你。」

    「敢動我們山口的人，還想不想上學了。」

    「丫的，揍他。」

    「沃艸，把兜里的錢……不對，敢比我們小寶哥還囂張，想死啊。」

    一群人呼啦啦衝過來，有掐脖子的，有揪頭髮的，有拽胳膊，有拉腿的，還有個把手伸向了周孩的鳥蛋。

    這陣仗周孩沒覺著什麼，卻著實把身後的陳丹丹嚇了一跳，長這麼大，她哪裡見過這種架勢。眼前幾乎都已經可以看到這些人把周孩揍的不成人形，從此以後生活不能自理。可是這都是為了自己呢，那自己可要咋辦，要伺候他吃喝拉撒嗎，要幫他穿衣服嗎，還要幫他洗澡，還得幫他……那個，好感動，要哭了！

    陳丹丹一瞬間沉浸在自己的少女世界不可自拔。周孩看著衝上來的幾人，眼神平淡。腳下不動，只見他的雙手或撫、或按、或捏、或扭、或點、或啄，一時間看的人眼花繚亂，如痴如醉。

    沒有人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眨眼工夫，衝上來的人都慘叫著倒在了地上。這樣的場景眾人看來簡直就是電視裡的武俠片，身子不高的周孩，那不正是電視裡的少年俠士嗎。可惜，周孩終歸是個子太小，正面衝過來的小弟乙，雖然也被他放倒，仍然靠著慣性撞在周孩身上。

    周孩被撞，噗通倒在陳丹丹的自行車上，疼的哎呦一聲。用力把壓在身上乾嚎的小弟乙推開，這才爬了起來，只是少年俠士的完美形象卻是沒了。看看髒兮兮的衣服，周孩有些發愁，想起老媽的嘮叨，連背後的疼痛都要被忽略了。

    「馬小寶，你還想咋樣。」周孩看了看上前攙扶的陳丹丹，十分不爽的看向一樣躺在地上的馬小寶。他剛才倒是沒跟著動手，可誰讓他離得太近呢，動手時候周孩順便就給了他一下，看他抱著腿在地上折騰的樣子，估計也好受不到哪去。

    看著周孩，馬小寶一陣發毛，剛才他可是看得清楚，對方就是用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一下，自己的一條腿就跟抽筋了一樣難受，那種疼，就像有個鉗子，一點點擰著皮下的肌肉。想跑，卻沒法動，想罵，張開嘴發出的只有慘叫聲，連句話都說不清楚。見馬小寶開不了口，周孩便向前走了兩步，在他驚悚的眼神里，俯身伸手拍了下他的頭頂。

    若往日被人拍頭頂，馬小寶非得發飆不可。可現在，隨著這輕輕一拍，腿上的疼痛立刻減輕了許多。狠狠喘了一口氣，馬小寶癱軟在地上，只是看向馬小寶的目光更加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