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1978年春，青林山下的一個小山村沸騰了，因為剛剛得到一個好消息，時任國務院的一位李姓副總理下了一份協查函，意思是說：抗日戰爭時期，有兩位分別叫王之浩、丁洪仨的抗日民主人士，對當時的新四軍給予了莫大的幫助，希望查找一下是否健在，希望政府能夠對他們表示感謝，並給予一定的幫助。

    村民們爭相傳告，驚喜莫名，可是這兩位老人卻在不久前去世了。村民們扼腕嘆息，而那些年長的人們的思緒卻一下子回到了戰火紛飛的歲月，紛紛回憶起當時的情境，仿佛就在昨天，那時還小的我，在他們的講述中聽到了一段振奮人心、驚心動魄、盪氣迴腸的抗日故事。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故事在我的記憶中漸漸變成了片言碎語，但是我越來越覺得我應該把那些故事寫出來，值此抗日戰爭勝利七十周年之際，以記念在那場戰爭中浴血奮戰的一群中原草莽。

    青林山，位於大洪山東麓，這裡山高林密，連綿不絕，由於大山的庇佑，這裡是水旱不侵，林茂糧豐，山果菜藥，四季不斷。山民分散而居，作壋為水，開山為田，隨著世世代代的經營，這裡也算得桃源之地，同時也引得官府、土匪的覬覦，山民為了自保，在青林山上壘石為寨，忙時種田，閒時操練，以抵禦外侵。

    相傳元末明玉珍就是在此起家，利用青林山上建起的五座山寨，互為犄角，一寨被襲，四寨來援，最後以此地為班底，發展壯大，與元軍及其他義軍數度交戰，固若金湯，最後率軍西征，拿下四川，建立大夏國。這裡也是明玉珍與朱元璋的主戰場。至今當地還流傳著朱洪武殺得日月無光，路不失遺的故事。

    而我們的故事，將在這片大地上如火如荼的展開。

    第一章進城

    民國三十七年夏

    早晨，一輪紅日剛剛掛在江漢平原的大地上，一條筆直的公路沿著碧綠的稻田向前延伸，間或有一片片的荷塘鑲嵌在稻田中，開著或粉紅、或雪白的荷花。此時路上行走兩輛馬車，一輛是一匹騾子拉著，車上架著大大小小的箱籠、篷布，車子的正上方捆著一捆刀槍叉戟，一桿紅纓槍插在車前側，上有一小旗繡著一個「肖」字，後面的一輛車由兩匹馬拉著，一匹在前，一匹在後架著車轅，車前是一個小車棚，後面綁著鍋碗瓢盆等炊具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車棚上，一隻大猴子正座在車棚上摘著虱子，兩隻小皇子趴在大猴子身上，其中一隻正在幫另一隻抓虱子。前面的車轅上斜座著一個青年，穿著馬褂，****著胸膛揮著鞭子吆喝著騾子。後面的車轅坐著的也是一個青年，比前面的青年年紀略大，他悠閒的揮著鞭子。車轅的另一邊坐著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手裡拿著長長的旱菸袋，黃銅的菸袋頭，黃銅的菸袋嘴，中間是黑色的杆子，不知是什麼材質的，上面掛著一個繡著花的菸袋，一邊吸著一邊和那青年說著話。

    「之銀啦，這次我們出門有辦個月了吧？」

    「有十八天了」旁邊的青年答道

    「現在世道不太平，聽說日本人已經占了沔陽，正在往西邊打，這次我們轉一圈就回去，不管賺不賺得到錢，到冬天的時候咱們就回去，鬼子不走我們就不出來了。」

    「師父，看您說的，您現在還年輕，還能走幾年，再說憑我、武子、還有您的功夫，還怕誰。」

    「師兄，還有我和師姐呢|」後面的車棚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不許胡說，日本人有槍，你能敵得過槍子？聽我的，就這麼定了。」老漢磕了磕菸袋，不再言語，只有車輪的「吱吱」和馬蹄的「得得」聲。

    這是一個賣藝班子，老漢姓肖，是這個賣藝班子的班主，「肖家班」就是這個班子的名稱，坐在班主旁邊的小伙子叫王之銀，二十六歲，前面趕車的叫張智武，二十三歲，坐在車中的兩位女子，大的叫方慧嫻，師妹叫肖惠珠是班主的女兒，方慧嫻的父親和肖班主是師兄弟，父母在一次壓鏢的過程中不幸翻船落水身亡，由於沒有直系親屬，由肖師傅養大，亦算是他的養女，今年二十二歲，肖惠珠今年十八歲，有師兄師姐寵著，有點調皮。

    一行在將要晌午的時候，到達沔陽城外。城外有一崗亭，路旁架著拒馬，倆位偽軍背著槍站在路邊，另外倆名偽軍背著槍手裡拿著短棍檢查來往行人，在來往行人的籃、筐、包袱內扒拉著，不時醉了還罵罵咧咧，前面是護城河，架著吊橋，吊橋兩邊是倆個工事，工事上架著兩挺機槍，一輕一重，裡面座著幾個日本人，工事外面的吊橋邊還有倆日本哨兵，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刺刀上還掛著日本的膏藥旗，迎著風飄動著。肖班主見此情景，趕緊跳下車來到那拿著棍子的偽軍身前，彎著腰向那偽軍說道：

    「老總，鄙人肖家班的班主，初來貴地，混口飯吃，還望老總通融。」並不動聲色地將一塊大洋塞到偽軍的手裡。

    那偽軍背著日本人把大洋在手裡掂了掂，說：「皇軍現在住在城裡，閒雜人等不得入內，既然是賣藝的，登個記，交兩塊大洋就可以進去了。但是只能在南門大車店一帶擺台。」說完向那吊橋裡面的一張桌子指了指。

    肖班主趕緊作了個揖，走過吊橋交上兩塊大洋拿了路引給那偽軍看了，那偽軍繞著車子轉了一圈，又挑開車簾看了看好，揮揮手，前面的張智武趕緊趕著車向吊橋走去，後面的車趕緊跟上。

    進了城，打聽了一下，順著街道向南門走去，到了地方找了塊開闊地，肖班主安排徒弟卸車扎攤，並生火做飯。

    肖班主向周圍的商戶打聽了一下，向徒弟說：「你們先弄飯吃，我去拜碼頭，吃完飯智武到城裡『邀鑼』，其他人擺場，爭取在太陽下山前開鑼。」「好咧」王之銀答道。

    「爹，飯我給您先留著。」肖惠珠說道。

    「行，你們先吃，不用管我。」說話間從箱籠里拎出兩個紙包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