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難安（91）

    她的背影逐漸消在瞳孔之中，慕長忠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蘇岑回過眸看了他一眼，「叔叔，你也別太生她的氣……」

    她眉心蹙著，從未想過這父女倆的關係竟然僵到了這個地步。

    慕長忠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是我欠她的，小岑，你也幫我勸勸她，說到底我是她的父親。鈐」

    蘇岑點點頭，起身拿了一隻空碗幫他盛了一碗飯，「叔叔，她這幾年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只有我知道，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就瘋掉了，你給她點時間，她只是過不了那個坎兒，也不是真的恨你。」

    慕長忠點點頭，拿起筷子夾了兩口菜。他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兒，現在能圍著鍋台轉，可想而知她這幾年中受了多少苦。

    片刻，他又直起頭來，「小岑，從小到大你和她的關係最好，你老實告訴叔叔，你知不知道衍衍的親生父親是誰？」

    蘇岑心臟一滯，「叔叔，事情已經到今天這個地步了，還有舊事重提的必要嗎？」

    慕長忠呡唇，「她是我的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不關心，小岑，究竟是她自願的還是她被……傷害了？如果是自願的我無話可說，如果不是，我絕饒不了那個畜生。」

    蘇岑眉心跳了跳，抬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叔叔，她從小雖然淘氣了一點，但不該做的事她不會做，不該觸碰的底線她也不會觸碰。很多事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而我們……」

    蘇岑嘆了口氣，「那是她到倫敦的第一晚，還沒來得及出門，連時差都沒有調過來……事情發生的突然，誰都沒想到。」

    慕長忠的眸滯了滯，瞳孔劇烈的收縮了幾下，握著筷子的手顫抖了好幾下，就連一貫沉著的嗓音也顫抖起來，「看衍衍的長相，對方是東方人吧？是不是我們認識的？」

    蘇岑深吸了一口氣，「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她也不會細細跟我說，不過看她的反應，應該是她認識的人。」

    蘇岑微微垂下了眸，避開了慕長忠的眸，有些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當年種種是說不清楚的。

    心黎是被強迫的，但強迫之中也有她自願的成分在，不然她不會堅持生下孩子。她善良，事情發生後她總歸還是有愧疚的，不然也不會在阮欣然跪下求她的那一刻她選擇了逃避，也不會這麼多年閉口不言。

    慕長忠沒有注意到她眸中所隱藏的東西，微微低下頭來，看著滿桌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只覺得索然無味。

    可能是認識的人……這麼多年能讓她閉口不言的，卻又心甘情願把孩子生下的……慕長忠不敢多想。

    這麼多年，孩子的事情大都是黎意在照顧，他不了解女兒的心思，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他眼睜睜的看著女兒一步步走到今天，要說什麼都沒察覺到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有衍衍以前，女兒在感情方面一直都循規蹈矩，即便今天他再想追查，已是無跡可尋。

    蘇岑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叔叔，你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慕長忠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去吧，好好休息。」

    她應了一聲，朝著樓上走去。

    慕長忠看著著滿桌的菜色，回想著剛剛蘇岑的話，驀然間掉下淚來。

    黎意走了，慕衍爵生死未卜，如今他就只剩下這一個女兒了，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兒。

    是不是她從小擁有的寵愛太甚，所以才會讓她承受這麼多的痛苦。

    他抬了抬眸，視線落在偏廳的那架鋼琴上。

    ……

    蘇岑上樓的時候衍衍已經睡著了，心黎坐在兒童床的旁邊，面前放著她工作時用的電腦。她像是在處理什麼工作，時不時的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兒童床。

    蘇岑抿了抿唇角，推開門進去，心黎抬起頭，「你吃好了？」

    「嗯。」蘇岑在一旁坐了下來，「衍衍睡著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有點工作我想今晚處理完，明天還有好幾個會。」心黎回答道，視線又重新落在自己的電腦屏幕上，「對了，我明天可能會晚點回來，衍衍可能會鬧，你幫我看著點。」

    蘇岑點點頭，「你還年輕，這麼拼命幹什麼？黎，這次見你你瘦的可不止一圈，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麼下去會撐不住的。」

    「沒事，也就這段時間，我需要在公司站穩腳跟，等我的根基穩了，我就有足夠的時間陪我的承希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敢偷偷的叫衍衍一聲承希。

    蘇岑抿了抿唇角，「你是慕家的大小姐，將來整個慕家都是你的，你又何必那麼辛苦，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心黎愣了愣，輕笑了一聲，「因為只有占據主導地位的人，才有資格選擇遊戲，操控遊戲的發展……」

    蘇岑眉心猛然一蹙，心臟顫了顫，她語氣極為平淡，但蘇岑卻感覺到其中的恨意。

    還不等蘇岑答話，心黎繼續道，「而且，薄庭深馬上就要回國了，這次回來之後應該就不會再走了，在他和阮欣然回來之前，我必須要有足夠的能力。」

    她說著，看了看蘇岑，又回過頭看了看衍衍。

    只有足夠的能力，她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比如衍衍……比如蘇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