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I love you more than youll ever know

    「這裡是【大艦隊】傑利科，目前高度維持在兩萬英尺——」

    「瑪麗皇后收到，將高度維持在兩萬英尺，開始最後一次彈藥檢查作業——」

    「【獅】收到——」

    「【不倦】收到——」

    「【虎】收到——」

    面對頻道內高達62條之多的「收到」音頻，竹下嘴角微微抽搐，他掛上話筒，把目光投向屹立在本部對面的城牆狀壁壘。

    「——」

    百米高牆巍然不動，蓬鬆的光潔羽毛如波浪般一陣接一陣地迎風聳動，除卻幾處明顯刀痕外，由白色巨翼構成的牆體猶如結界般將對側景色遮蓋得嚴嚴實實。

    「呋——」

    一簇足有幾十公分長的尾羽突然脫離牆面，在空中來回打著轉，遲遲不肯飄落。

    「是想說什麼嗎？」

    竹下眯起眼睛，目光順著羽毛尖端望向地面，漆黑瞳孔「倏」地縮小。

    「那是......」

    他一把從身邊侍從手中奪過望遠鏡，扣在自己臉上，雙筒鏡片重合在一起，將放大後的圖像送入視野。

    牆腳下，赫然是一名赤身裸體的藍發少女。

    她渾身就像是白雪一般透澈，纖細左臂緊緊掩住胸脯，右手五指張開捂著下腹，只能用「絕美」二字形容的澄澈面龐布滿淚水，她一邊走，一邊不時還回頭望向白牆。

    「咔嗒——」

    竹下本能地摘下望遠鏡，用力往草叢中一丟，他隨即手掌，「啪」地甩了自己一耳光，臉上滿是自責神色。

    自己剛才的偷窺行為，就像是褻瀆了神明一般。

    「怎麼了，長官——？」

    侍從俯身撿起望遠鏡，正要察看時，竹下立刻嚴厲地打斷道。

    「不准看——！快去通知nerv，讓它們派人來回收第一適任者，愣著幹什麼，快去啊——！」

    竹下罵罵咧咧地一腳蹬在士官屁股上，把他踹向發報機。

    「長....長官.....您看那裡....」

    屁股上中了一腳的士官兩腿一軟，像只蛤蟆般趴跪在地上，他五官擰作一團，臉上的震驚神色幾乎無以復加。

    「虧你小子還是軍人——」

    竹下恨鐵不成鋼地轉過頭。

    「咳——！」

    「咣當！」

    心頭登時一梗，話筒砸在桌上，隨慣性滾落邊緣，在空中無力地垂盪著。

    「——」

    白牆後方不知何時騰起一股紫色濃霧，幾乎液化的霧氣蔓過牆體，急速向四周擴散。

    須臾間，鋪天蓋地的紫色霧氣就吞沒了竹下和他的隨從們。

    「唔....嘔——！！！」

    難以想像的腐臭隨紫色顆粒灌入鼻腔，肚皮一陣痙攣，食物殘渣和胃酸沿食道一路上涌，伴隨壓力從口中噴射而出。

    「撲通！」

    踉蹌幾步後，竹下終究還是倒在地上，和周遭士兵一同掐著喉嚨，弓起身體，聲嘶力竭地嘔吐了起來。

    「嘔噗——嘔——嘔......」

    胃中再也無物可吐，只有汨汨流出的深綠色膽汁，口腔里瀰漫著咸辣氣息，即便是體格健壯的竹下，在連續嘔吐十多分鐘後，也抱著肚子，虛脫到快要失去意識。

    「唔......」

    清醒前看到的最後景象，是飛舞在牆體上方的九根青紫色肉柱。

    「嘟——嘟——」

    垂盪在行軍桌邊，一直忙音的話筒突然接通。

    「這裡是傑利科，【大艦隊】已完成彈藥檢查，共計可用n2總數為777枚——」

    「將於東京時間十六時三十分整進行投放——」

    「投放地點，第三新東京·地下都市α區，特此通告——」

    ......

    ......

    「咔呲——咔呲——」

    金屬牙齒捅進虬結的棕黃色生體組織，穿透層層皮肉，扒開環繞胸腔的肋骨後，一口咬碎核心左半側。

    「咯吱——」

    龐大身軀隨慣性凸向右側，被偽·朗基努斯槍貫穿的面部登時撕裂，深黃色漿液流出頭骨裂隙，「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咕嘟——」

    三台量產機肩並肩地立在二號機左側，肥碩腦袋猶如貓崽喝奶般沒入二號機左腹，在焰紅身軀里亂撕亂咬。

    不是為了進食，只是單純為了破壞。

    「唧！」

    沾滿紫色血漿的粘膩手指撫上橙黃眼球，指尖刮過濕潤眼珠，發出不寒而慄的「沙沙」聲。

    「嘻——」

    量產機咧開嘴，露出一抹陰險笑容。

    「——」

    被捏在手裡的橙黃眼珠微微顫抖，縮成點狀的黑色瞳孔死死瞪著越來越近的雪白利齒。

    「簌——」

    布滿涎水的灰色舌頭捲起眼珠，壓入口腔，量產機並沒有一口咬爆眼球，而是用舌頭抵住，口腔肌肉不斷擠壓眼球表面。

    「呃.....呃......」

    翠綠眼眸登時血水迷津，本還是橢圓體的眼珠在高壓下被擠得發扁，眼臉被迫張開，露出瞳仁一角。

    「咔——咔——」

    量產機似是玩夠了，他合上嘴巴，壯碩舌頭猛地一擠。

    「噗嘰——！」

    橙黃眼珠登時爆碎成一團漿糊。

    「眼睛...我的眼睛.....」

    「唔噢噢噢噢噢——」

    二號機張開下顎，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絕望咆哮，紫色鮮血噴出口腔，澆灌在量產機腦門上。

    「唔噢——唔——咧——」

    吼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極為怪異的，猶如被勒緊脖子般的窒息音節。

    「呲啦——」

    一台量產機掰開二號機下顎，另一台揪住口腔內的粉色舌頭拽出體外，寒光閃閃的劍刃斬在舌根上，徑直剜開布滿綠色表皮的吻部。

    量產機握著半截血淋淋的舌頭隨手一丟。

    「噗嘰——咣當——！」

    數米長的猩紅色糊狀物重重落在地上，瞬間就被一台低空飛行的量產機銜走，嚼碎並吞下。

    「———」

    嘴裡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除去耳邊醜惡至極的咀嚼聲，就是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啪——啪——！」

    腳掌杵進沙地，緊摳的腳趾幾乎要將鞋底磨穿，什麼都看不見的綾人，此刻痛得幾乎要死去。

    【綾子....惣流....明日香......】

    腦海里浮現出銀髮少女的溫婉笑顏，想到綾子為自己付出的一切，綾人只覺得無比痛心，體內四處流竄的劇痛仿佛也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這就是...對我的報應嗎？】

    和普通的神經聯結不同，綾人和二號機共用一副身體，所有傷害都會百分百回饋至體表。

    「噗呲——噗呲——」

    劍刃插入身體間隙，像開瓶器般撬開密實的v形裝甲。

    「喇——」

    伴隨一陣拉拉鏈的聲音，二號機肚子被一剖為二，腹腔內瞬間飆出一股血柱，量產十號機張嘴迎上血柱，就像品嘗佳釀般大口啜飲。

    「唧——唧——」

    聞到血腥味的量產機紛紛丟下雙刃劍，乳白色臂膀胡亂地插入二號機腹腔，肆意攪動。

    「咕嘟——咕嘟——」

    它們或啃，或拽，不過更多的是直接兩手抄起青紫色腸胃大口吞吃。

    「唔嘔——」

    摩耶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口鼻，她從電腦前退開身子，竭力忍下想要嘔吐的欲望。

    「怎麼回事？」

    日向放下平板，他一臉不明所以地來到摩耶身邊，瞥到屏幕上從未有過的紅光時，他頓時神色陡變。

    「這....這是....」

    「嚓——嚓——嚓——嚓——」

    伴隨瘮人的剪切聲，標註有二號機人體組織的圖像登時覆上大片陰影，從舌頭到大腿幾乎全部斷裂，重要器官旁，標註【運作】的藍色字符紛紛切換為紅色的【破壞】字樣。

    不僅如此，就連駕駛員的脊椎和神經信號都轉變成了【不可視】的狀態。

    「二號機——？！」

    「嘎~嘎~嘎~」

    進食的eva系列仿佛是得到了某種指令般，它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各自叼起一根肉色腸道，扑打著機械翼飛上高空。

    「咔嚓———！！！」

    脊椎承受不住驚人拉力，應聲斷裂，九根粗細不一，表面布滿溝壑的粉色腸道被拖拉至百米高空，分崩離析的焰紅身軀在eva系列的拉扯下不自覺地向上抬起。

    陽光射入空蕩蕩的腹腔，白森森的腿骨岔成八字形，二號機就像是遊街示眾的犯人般，腦袋砸入土中，身體倒吊著被拉向天空。

    地上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臟器，和碎裂裝甲，在eva系列近乎毀滅性的打擊下，二號機被還原成了幾塊大型零件，再也無法反擊。

    「簌——簌——」

    綾人不成人樣地躺在沙灘上，鮮血糊滿臉頰，虬結的腸道滾出腹腔，像一碗溢出的米線般，堆積在沙灘上，就連能發出傲人踢技的雙腿，也被啃得白骨累累。

    【又...醒了嗎？】

    痛得生生失去意識後，綾人再度被量產機的尖利笑聲驚醒。

    「唧——唧——！」

    就像是做完一場噩夢醒來後，卻被告知餘生的每個晚上都會重複做相同的噩夢。

    「嗡——」

    一抹雜音蓋過鳥鳴，雖然不甚明顯，但足以引起注意。

    【什麼...聲音....】

    「呼——呼——」

    響亮的引擎轟鳴聲穿透層層空氣，炸響在耳邊，綾人心頭驀地一震，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

    「嗡——嗡——嗡——」

    「唧——？！」

    轟炸機飛行產生的巨大噪音驚擾到了量產機，望著頭頂遮天蔽日的機隊，叼著腸子的eva系列頓時愣在半空中。

    「——！！！」

    【就是現在——】

    神聖的意念滑過腦海，綾人「倏」地睜開眼睛，血目蒙上一層淡潔白芒。

    「砰——！」

    殘破不堪的身體瞬間炸裂，崩解成一片橙黃色l.c.l。

    「第十六天使——！」

    肉體毀滅的綾人怒吼道。

    「嗡——！！」

    飄蕩在空中的九根肉色腸道表面登時溶解，露出下方發光的帶狀物質。

    「噗嘰——噗嘰——噗嘰——噗嘰——！」

    光帶呼嘯著刺透量產機胸腔，蔓延的侵蝕經脈鎖住核心，牢牢困住eva系列的行動。

    「就用我的身體...困住你們....」

    身體呈透明狀的綾人飛出二號機殘軀，他伸出胳膊，抻開的五指緊緊握住從自己腹部延伸出去的光帶源頭。

    「唧！」

    「唧！」

    量產機終於發出了慌亂的鳥鳴，它們亂作一團，乳白色身體劇烈顫抖，拼命想掙脫來自子/宮天使的束縛，金屬利齒咬住光帶拼命撕扯，然而卻被侵蝕得愈發厲害。

    「唔啊.....」

    指尖傳來難以想像的巨大阻力，綾人雖然能用第十六使徒的能力牽制住eva系列，但失去肉體的他，根本無法在力量上與亞當複製品相抗衡，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點一點帶向天空。

    「轟隆隆——」

    焰紅身軀湮滅在彩虹色閃光中，二號機殘軀突然劇烈爆炸，爆炸中心冉冉升起一束白色十字。

    「就連你...也要先一步離我而去嗎？」

    綾人難掩悲傷地轉過頭，綾子不在身邊的他，終於嘗到了孤家寡人的味道。

    「可是...我必須要...完成約定啊——」

    「咚——！」

    十字內突然升起一道人影。

    「嘩啦——」

    銀白色手掌探出光柱，一把揪住飄蕩在空中的飄渺光帶。

    「咯吱——」

    手腕後收，輕鬆將綾人拉回原地。

    「你....你是.....」

    翠綠眼眸登時劇烈震動。

    「——」

    光柱中，探出一具狹窄的銀白色頭顱，伸出眼眶的翼狀眼閃爍著猙獰紅光，它的吻部豎著一支尖銳突角，四肢關節部位都帶有鋒利的冰刀狀突起物，豎在肩膀兩側的吸附翼上塗有eva-10的字樣。

    「eva-10.....」

    眼淚奪眶而出，綾人克制不住地抽泣道。

    「真的......是你嗎？」

    猩紅色翼狀眼微微閃爍，和綾人對視片刻後，十號機緩緩點了點頭，覆蓋著v形裝甲的偉岸身軀有些顫抖，似是為與主人重逢而喜悅。

    「咯吱——」

    銀白色手掌向外攤開，輕輕伸到綾人跟前。

    眼前浮現出金髮少女每天靈巧地翻過欄杆，跳上十號機手掌的矯健身姿，觸景生情的綾人幾乎要落下淚來。

    和明日香在舊城區的點點滴滴，直到死前，他都無法忘記。

    「啪嗒！」

    綾人站上十號機手掌，他抹去淚水，深吸一口氣後朗聲道。

    「模式切換：立場制御模式，代碼一零一。」

    十號機的翼狀眼瞬間光芒大盛，胸口處的環形護甲泛起一抹彩虹光芒，五彩能量不斷從核心傳導至修長四肢。

    「飛得越高——」

    綾人伸出右手高舉過頭頂。

    「只為摔得更慘。」

    「嗡——」

    五指「倏」地握拳，每架量產機腦門上登時出現一面散發著金黃色光芒的a.t.立場。

    「啪——！」

    握拳右手猛地砸在左手掌心。

    「咚——！！！」

    立場轟然砸下，威壓十足的磅礴領域瞬間砸扁肥碩腦袋，十號機恰到好處地收緊手中絞索，九台eva系列如斷線的風箏般直挺挺地墜向大地。

    「咣當——！」

    乳白色身體一隻接一隻砸入土層，震得天頂都市一陣天搖地動。

    「嘩——」

    綾人向外甩出右臂，他面色決絕，朝天空聲嘶力竭地咆哮道。

    「快投彈——！！！！」

    「各單位注意，這裡是傑利科，投彈，再重複一次，投彈，然後以最大速度撤離戰場——」

    「咯噔——」

    「簌——簌——簌——」

    標註有【n2】字樣的銀色爆雷從機腹魚貫而出，下墜到千米高度時，爆雷尾端張開一朵白色降落傘，所有爆雷紛紛從水平姿勢切換至彈頭朝下的垂直姿態。

    「真美啊。」

    望著遮天蔽日的白色「花朵」，綾人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釋然笑容。

    「嘩——」

    右手慢慢拂過空氣，淡金色粒子從掌心向外擴散，逐漸構建出一面半圓形防護罩。

    「來得真慢啊。」

    綾人轉過腦袋，翠綠雙眸無言地注視著百米之外的白色圍牆。

    「綾子。」

    「你是在叫我嗎？」

    眼睛被溫潤滑膩的手指捂住，銀髮少女湊到綾人耳邊，留下一串鈴音般的笑聲。

    「猜~猜~我~是~誰~」

    後背傳來兩團無比輕柔的觸感，綾人幾乎本能地脫口而出。

    「胸大，好女人。」

    「——！」

    酒紅雙眸驀地睜大，綾子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她放開手，輕輕掂了掂自己的豐滿胸脯。

    「大.....」

    俏臉飛上一抹紅暈，綾子咬著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綾人身後。

    「你是自動忽略我說的後三個字了嗎？」

    綾人面色一沉，他轉過身，故作兇狠地抬起綾子下巴，強行讓她面朝自己。

    「對...對不起...綾人君...你能誇我...我真的很開心....」

    綾子語無倫次地說著，她眼眶有些濕潤，不敢對上綾人的灼灼目光。

    「簌——」

    「欸——！」

    胳膊用力環住黑色喪服，幾乎要把綾子勒得喘不過氣來，綾人抬手輕輕撫摸柔順的銀色髮絲，他附在綾子耳邊輕聲道。

    「長此以往，謝謝你，綾子。」

    纖細五指顫抖著撫上綾人肩頭，綾子竭力忍住哭泣的衝動，她哽咽著張開嘴巴，在綾人鎖骨上印下一吻。

    「能和綾人君在一起.....我很幸福...」

    「是嗎？」

    話音剛落，第一顆n2爆雷帶著降落傘緩緩觸地，引信彈開，彈體「倏」地炸裂，爆雷中心登時閃出比太陽還要亮萬倍的光芒。

    「轟——————」

    量產機，綾人，綾子以及十號機的身姿瞬間湮滅在驚天動地的爆炸中，擴散的衝擊波撞上防護罩，再呈弩形如波浪般反彈回中心。

    煙霧中，依稀能看見量產機被高溫炙烤得發焦的身軀。

    「啪嗒——！」

    綾人一手抱著綾子，他沖周遭進行自我修復的eva系列露出一抹獰笑，右手猛地打下響指。

    「一顆不夠，七百七十六顆呢？」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空氣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引信斷開聲，綾人猛地握緊拳頭，翠綠雙眸「倏」地瞪大，他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兩個字。

    「引爆。」

    匯集七百七十六顆n2爆雷的超新星轟然落下，足足有數公里寬的通天光柱瞬間吞沒地下都市半區，如摧枯拉朽般灌入地表，轟穿深達數十公里的地殼後，和上地幔的岩漿接觸。

    「轟————————！！！！！」

    伴隨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地表噴出數股粘稠岩漿，和爆炸產生的驚人能量交織，在防護罩內引發連鎖反應，直把半座地下都市炸成一堆看不清模樣的碎屑。

    「所有數值....均已突破極限.....」

    「光波....聲納....雷達...生命監測儀...均已無效化.....」

    「防護罩壓強已經瀕臨極限，這樣下去的話....」

    聽著耳畔的連篇噩耗，美里已經不敢再想，一旦防護罩破裂，積壓在內部的狂暴能量很有可能直接把半座本州島從地圖上永遠抹去。

    「嗚哇——」

    嬰兒的啼哭聲。

    在場的數雙眼睛「倏」地聚焦在明日香胸口的小小身影上。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小櫻姬突然歇斯底里地號哭了起來，僅有兩三個拳頭大小的腦袋拼命撞擊著明日香胸口。

    「唔.......」

    明日香依舊安靜地睡著，她本能地兜起手臂，環住了小櫻姬一絲不掛的身體，白皙手指一下一下拍著櫻姬後背。

    「嗚....嗚哇....嗚.....」

    金色淚水滲出眼眶，「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嗡——————」

    防護罩內，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大陸突然重新拼接在了一起，恢復了原貌，高高噴射的岩漿柱如時間倒帶般縮回地下，由777顆n2爆雷引發的激盪能量在一瞬間平息，化作一張沒有寬度的2d薄紙逸散在空氣中。

    「——」

    空無一物的焦黑地表上，赫然是九台eva系列，它們靜靜跪坐在地上，兩手垂盪在膝間，穿透胸口的光帶滑過數百米，牢牢攥在銀白色手掌中。

    「當——當——當——」

    耳邊響起三聲莊嚴的鐘鳴，翠綠眼眸和酒紅瞳孔不約而同地轉向身側。

    「——」

    覆蓋著藍色薄紗的金色拱門近在眼前，那是轉為神明準備的安息之地。

    「終於.....」

    「結束了。」

    伴隨綾人的呢喃，九台跪坐的eva系列從戰靴開始，逐漸化作光粒子，慢慢消散。

    「唧。」

    上半身即將消失之際，量產機們紛紛朝中心的綾人和綾子舉起右臂，比出一個大拇指，隨後便融入空氣，再也消失不見了。

    「我們也該走了，綾子。」

    綾人笑著牽起銀髮少女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咚——」

    銀白色戰靴踏在地上，十號機帶著兩位神明緩步走向安息之門。

    「等一下。」

    綾子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環顧四周的焦黑大地，酒紅色雙眸釋放出柔和彩虹色光輝。

    光芒所及之處，綠草如茵，鮮花漫地，就像是人為鑄造的極樂淨土，兩顆參天的沙羅雙樹屹立在中心，微微聳動的樹冠似是在給綾人和綾子送別。

    「走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綾子抬手示意十號機繼續行進。

    「你問吧。」

    綾人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態。

    「之前在昏迷中，我聽到你對我告白了。」

    綾子輕撫胸口，她面色緋紅地迎上綾人視線，薄唇微張，她有些害羞地問道。

    「你對我的愛，有百分之二十嗎，綾人君？」

    綾人笑而不語，他伸出食指颳了刮綾子的小巧鼻樑，隨後用力摟住了她。

    「咚——！」

    銀白色戰靴踏入安息之門，就在兩神即將進入輪迴之際，綾人俯身在綾子額前「啵」地印下一吻，他紅著臉，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輕聲道。

    「我對你的愛，超乎你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