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 真輕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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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藉助祭拜阿扎什將深層冥想的儀式穩定下來,薩塞爾才得以做到這一步。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不論是如今這種特殊的、獨-無的滯留， 還是他重複著入睡和星來也不會中斷的夢境,都是任何時候在任何地方都極難復現的。

    他向被夢見的少女講解說，樹木的橫藏面上的圓圈每年增加一個，叫作年輪，因此根據其數目可以推斷這棵樹的年齡。除此以外，還可以根據每圈年輪的原度來判斷相應那一 年的降水量， 也可以根據年輪的厚度來判斷樹木的長勢。年輪朝南的那一部分由於接受陽光更多一 就更厚一 些，所以樹幹的中心經常偏向於樹木的北側。也就是說，結合邏輯哲學的認知來看,對於他們這些想要洞悉萬物本質的人來說,-株植物 ,並非是指植物這種孤立的「事物」， 而是無多個不同「事實"的總和。如果要談及一棵古老的、 紮根在大地之上的樹木，他們將要看到的，並不會是樹木本(身shēn)， 而應該是記錄著環境氣候、山川地理變遷和它整個生命過程的一 張羊皮紙。這張羊皮紙卷上記錄若從它出生到現在為止的所有時間和空間的總和。這些構成這棵樹木的一切，意味著它存在的形,意味若它所經歷的季節變化， 意味著它(身shēn)上奇居過的所有蛀蟲和鳥類、它頭頂(日ri)出(日ri)落的準確方向、它紮根的土壤環境和水源方位, 乃至客體世界在它(身shēn)上刻下的所有痕跡。

    如此，這棵古老的樹木乃是無數多個不同「事實」 的總和，這也就是它的本質,乃至其它東西，也能用相同的方式進行認知。巫師們所相的，所謂以數學和邏輯的法則來認知世界,並逐漸越過凡俗之人認知的界限，這就是個中理論的基礎。

    把思維、靈魂向外延伸。從衣料下溫暖的皮膚出發,從對巫術神秘吟誦的記憶出發，把思維、 靈魂向外延伸，延伸到這個世界給予他們的認知路途以外

    越過光線映照出的色彩、越過聲音震((盪dàng)dàng)出的鳴響、越過氣流交匯出的感覺和味道，將不同的表象銘記在心，從而得到更本質、更抽象的洞他繼續和被夢見的少女講述一切。他講道，(春c混)季來臨時 ，植物的汁液就會聚集在莖的內部表皮和外殼之間，使莖的質地更加細密，也使莖脹起來,並且出現褶皺。在這個膨脹的過程中，在前幾年(春c混)季的裂隙中,就會形成的新的更深的裂隙,於是，植物的體積就這樣增大了。這些裂隙的排布方式正記錄若植物生長的過程。如果把一 根枝條割斷， 或是劃破乏皮,那麼生命的醫治力量就會把更多營養成分吸引到傷口,這=，傷口就會得到比其它地方更多的營養，所以後來癒合處的皮也就更厚一 些。

    這也是植物所記錄的過去。

    「那為什麼它要更厚一些呢 ?」她提問道。

    「汁液的力量是強大的，然而世俗的生命卻無法把握準確的度量。」薩塞爾解釋道 ，「儘管傷口息合所需已經達到均衡 ，營養的輸送卻不能自動停止,就會逐漸超過患處的需要，便在那裡鼓出來一 形成節疤贅疣。

    「看上去就像

    「是很像，通常節疤贅疣都是這種輪廊。」聽比去感覺很可(愛ài)呢。」

    「哪種意義上的很可(愛ài)?」

    「是指忍不住就會讓人升起好奇心的可(愛ài)。我是說，如果我用指甲把節疤贅疣劃破、刺穿的話，會有什麼東西流出來就是這樣的感覺薩塞爾對她微微一笑,親切地撫摸若她的頭，當然了.他能看出這顆心靈的奧秘雖然她的純潔非比尋 常,任何人也無法企及.然而在她的純潔里也有一 種邪惡。這種邪惡純粹是出於好奇，好奇心驅使她想要傷害這棵樹木,就為了看看能得到什麼結果。這種邪惡無關乎利益也無關乎信仰,是大自然造就的，正因如此，它在邪惡中也是無辜的。

    「如果好奇的話，就動手去嘗試，先別管後果。 」他只回答，「滿足好奇的行動就是認知之母。」

    歸根結底，薩塞爾既不在乎、也不憐(愛ài)他所研究的事物。他在談論大自然的時候，語氣平和，甚至冷漠枯((操cāo)cāo)，只關心學術意義上的明確(性xing)換句話說,他們的對話通常不會像是父母在跟孩子講故事.更別說是(情qing)人間的私語了。(春c混)天的植物本來是生機蠱然的.可是他講起來卻不動色,只注意用詞和表述的精確(性xing)，好像是劊子手在談論砍頭和處刑的省力技5- 樣,好像是在談論冰冷的人造機械樣。

    「基和枝條形成的角度越尖銳，枝條的年限就越短，並且也越纖細。這些針時生長的方式，也是以數學的法則作用於環境的。」 在契魯河旁的黑森林徘徊時，薩塞爾把針葉樹的針葉整齊的錐形排列歸納為抽象的數學多面體定理。

    「你覺得,你只是在研究死的機械嗎?」她隨後問。

    他們正走在森林深處.月亮已經在灑若清輝.被夢見的少女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讓他一時間有些奇怪。」的確如此。」薩塞爾下意識回答。

    少女沒有回話的病人。她默然不語地沉思著什麼，這也很奇怪。這個既陌生也和他互為倒影的人在想什麼呢?

    「我還以為你不會為什麼事深思了。」 他說，「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發白 ?"

    「我覺得我的臉其實在發燒也說不定。至於你覺得太白了，我只能說,是因為一直有月光在照。

    「那你究竟在思考什麼?我們剛才談了植物的原理，我本以為你不會在這個領或上有何困惑，是有哪裡不對媽?」

    「不，我沒在思考什麼植物的生長原理，倒不如說那種事已經完全懂了，也沒什麼值得思考的了。現在，我是在思考你，我們剛才這番對話讓我有了新的感覺。至於這種感覺的內容，該說是什麼才好呢.

    「那好,我們邊走邊想，還有些東西要談。

    他們在黑森林的籠罩下一直向前走，穿越到寂靜和柔光的中心。哪怕是現實世界，這裡也是荒無人煙的地方。在這裡,在看不到任何人煙痕跡的密林深處.只有月亮在威嚴肅穆地閃耀。光芒燦爛的岑寂是如此神聖，讓每次輕微的響動,讓腳下枯枝的咯吱聲和裙服瑣碎的寒宰聲都顯得像是種褻賣。他在月光最明亮之處停下步伐，半蹲在地上，長時間地去觀察此前來過的地方。從落葉堆底下鑽出來的嫩綠的小草(陰yin)影中奮力向陽光伸展的粗壯的老樹枝、還沒有完全開放的冰凌花招展的花瓦、以及像沸騰的血液一 樣努力救助傷口的根莖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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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現你雖然總自稱自己根本不(愛ài)什麼，不管講述任何東西，也都這樣不動聲色的，乾巴巴的.表(情qing)的話.也一直很冷漠。可是實際上你給我的感覺，卻像是在(愛ài)著一切。薩塞爾頓了頓,沒把視線從冰凌花上離開，只是側耳傾聽:明亮而又寂靜無聲。他和這個潔白衣裙的少女籠罩在枝葉斑駁的光影之中;這些斑駁的影子是如此輕柔,和她輕柔的說話聲一 樣，讓人無法相信聲音的存在。

    「新(春c混)的草葉在冰封的士壤下掙扎的過程;」她說，「(陰yin)影中的老樹枝朝陽光伸展的過程 ;還沒有完全開放就快要周謝的冰凌花衰敗的過程;以及，被劃破了傷口.根莖就會像沸騰的血液一樣努力痊息的過程;這些過程.你者隋若最深切的(熱rè)(愛ài),是這樣嗎?換句話說,其實你(愛ài)的不過是這些過程』， 是這樣嗎?雖然我們總是說事物』是事實的總和，但對你來說，是只存在過程，你也只(愛ài)過程吧。倘若這個過程的體會失去了，你也就不會再繼續(愛ài)這個過程下的『人了吧，是這樣嗎?"

    「你也在嘗試把握我嗎?」薩塞爾沒有否認，

    「真奇怪啊，這有什麼可提問的,我們兩個難道不是互為影子嗎?為了越過界限，或遲或早,我們都要融匯一體。到時候，究竟是我要不在了，還是你要不存在了,這也未得而知呢。啊!聽上去就像究竟是你把我吃掉, 還是說我把你吃掉,- 這樣的感覺來著。不過雖然這麼說,我其實也都院全無所謂。和你不一 樣，我不很擅長考慮人生意義的問題, 只是看若哪兒有意思就往哪兒走而已。

    「是(挺挺)奇怪，」薩塞爾說，「你就不害 怕繼續走下去將要迎來的結果嗎?"」雖然你看著這麼高大,卻要比我膽小多疑呢，兌，」就是我們都有著和彼此不同的、對方沒有的那部分。

    「哪陪分?"

    「哪咭分?讓我想想，大致上就是我完全、徹底是人類，你卻擺脫了這種(身shēn)份。 就是說，我的確和你不一樣，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某種先天(性xing)的區別吧, 我猜。總之我在厭棄那些不展於我們主宰範圍內的東西, 我既不想當惡魔，我也不想異化自己，我還很討厭那些不死的乾屍。如果你控制了第一 王座, 你大概會選擇命令它們， 是這樣嗎?而我呢, 因為我很討厭那些東西，所以我會命令它們全部自殺，畢竟這樣很省事。然後,我就把這個王座找個地方當垃圾銷毀掉。

    說到這裡,她忽然側過臉來，「不對 ，為什麼你反倒問起我來了?我還要這麼認真地回答你?難道不是你用你的存在編織了我嗎?」

    「我的靈魂中融匯誕生之種的那部分， 在你這裡比較多，至於融匯了雪魔族和科洛倫惡魔的部分，在你這裡完全沒有。

    「這就是說一討厭不朽的乾屍 ，想把它們都時印起來;討厭雪魔，想在封印乾屍之前讓它們趕快滅族;討厭光明神(殿diàn)，想讓他們和黑巫師同歸於盡,或者說, 哪怕黑巫師取得勝利也好，光明神(殿diàn)都必須先步滅亡;這些都是什麼無名者的想法嗎?」"被夢見的少女嘆了口氣。「我用詞太過輕浮?」 她反問，「難道不是因為你也是這樣嗎 ?你幹什麼要指責我呢?"

    「我覺得可能因為是我比較擅長自責。

    「你的用詞真是太輕浮了。」她嘆氣道，「想到用這種輕浮的方式討論我們其中一 個將會在結局到來時消失,你難道不會感覺很奇怪嗎?

    「如果你要說消失，過去的我也差不多算是消失了。」那你關心無名者教派嗎?」

    「感覺上，是個偏執得過了份所以就到處都謝不到好，- 出頭就會被圍剿,所以只能躲在(陰yin)溝里吃下水維生的可憐巴巴的老鼠組織呢。

    「你能誕生，完全是由於這個『老鼠組織』 的指導。

    「不對，那是因為阿扎什,」她也指出，「阿扎什的觸鬚。阿扎什

    他們在附近最高大的松樹旁坐下，背靠若它溫暖粗糙的樹幹。在薩塞爾面前展開長長的樹影，他膘了一眼(身shēn)後一露水打濕的青草泛出朦的銀輝，青草是也鋪西著同樣迷濛的長長的暗影。它們就這樣靜謐地躺滿了整個森林,遠至望不見天際的地方，那遠處也忽然變得神秘莫測起來, 光與影，昏暗與銀白,騰朧片的晶瑩松針， 這一 切匯集成一 個沉寂無聲的銀灰色的秘密。

    薩塞爾沉思許久，然後才提問:

    「你能感覺到你的另一半嗎?"

    「我的另一半?」她疑惑地反問道，「難道 不是你嗎?"

    「她就是我。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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