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徘徊在城市的衰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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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徐徐睜開，一抹光映入眼帘，帶著一片白，朦朦朧朧。

    這是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鄭銘終於恢復了神智，視線清晰起來。

    「腦袋……好痛。」鄭銘用手捂住腦袋，另一隻手按在床上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原來是夢……」鄭銘喃喃一句，回想到之前那一片無盡的黑暗、那一張駭人的鬼臉。一切，都只是夢。

    深吸一口氣，鄭銘在床邊穿起了鞋子，站了起來。他有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在扶穩了一張桌子。

    四周，一個狹義的小房間，只有一張小小的床、正方形黃色桌子，桌面一些盜版cd凌亂的擺放著，除了動漫還是動漫。

    「這……」鄭銘開始回憶，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昨晚上課回家，由於口乾舌燥，端起平日裡喝水的杯子，將其中的白開水一飲而盡。

    緊接著疲倦感席捲而來，連晚飯都顧不得吃，也不洗澡，直接倒床就睡。

    不吃晚飯他習慣了，不洗澡睡覺對於他來說也是常有的事情，一切都與往日一般，可這一次他睡得有些死。

    從窗外的陽光來看，霧氣已經被驅散，至少也有八九點鐘了。

    也就是說鄭銘一覺睡了十來個小時居然毫無反應，中途也沒醒來過。

    肚子有些咕咕叫，鄭銘顧不得吃早餐，打算收拾一下屋子直接趕去上學。

    鄭銘將桌子上散落的cd收攏，無意間發現了一張白色紙條。他皺著眉頭打開紙條，將紙條內的字默念一邊，愣了，像一座木雕人一樣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親愛的兒子，爸爸媽媽苦於沒錢，只好先將屋子賣掉出攢點路費出去謀生了，你也十六歲了，身份證我們給你留下了，出去打工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哦！————愛你的爸爸媽媽。」

    紙條上的字，像一道閃電，轟擊在鄭銘頭上。他失了魂，心裡空洞洞的，用拳頭敲下都會發出沉悶的聲音。

    此刻，「親愛的」、「愛你」，這兩個詞語顯得有些扎眼。

    原地的鄭銘良久才回過神來，心裡有點失落，不過這又是意料之中。

    「被拋棄了，早應該想到這只是時間問題……」

    鄭銘想著，從cd中翻出了一張身份證。

    「真醜……」鄭銘看著身份證輕聲說。能把身份證圖片照漂亮的應該不多，只是他心裡有些苦澀而已，不過怎麼看自己都覺得丑。

    醜小鴨不願意去游泳，只因為怕被湖水中的倒影嚇到。

    「何去何從？」鄭銘迷惘，十六歲的他，回學校已經做不到，上個月的餐費他還欠著呢。去打工？哪個老闆願意收留他這種沒有一技之長的小子？去乞討？誰會把同情心浪費在他身上？

    世界那麼大，卻沒有鄭銘的容身之地。

    忽然，一道聲音從鄭銘腦海中響起：「當世界將你逼得走投無路，永遠不要忘記，你的身後還有一扇罪惡的大門，它永遠都為你敞開著。」

    很低沉，帶著一點嘶啞，充滿了誘惑力……

    這道忽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鄭銘，他急忙環顧四周，可小小的房間裡只有他一人。

    「好熟悉的聲音……」鄭銘心裡捏了一把汗，這聲音很像他在「夢境」中遇見的鬼臉所發之音。

    「不用多猜測，將你的衣服打開，仔細看看你的胸口。」惡魔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鄭銘聞聲，快速將衣服扯開，低頭看向自己的胸部。

    那兒……是一道紋身，大概只有巴掌那麼大，卻能清晰的看清楚這紋身是一張惡魔的臉，極致的猙獰被鐫刻在紋身之上，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鄭銘手一抖，將衣服合攏，閉上眼睛，猛烈的摔了幾下頭。

    「一定是我眼花了，一定是……」鄭銘深呼吸，重新將衣服打開，期盼著紋身的消失。

    然而，這道鬼臉紋身絲毫不虛幻的印在胸口。事實證明，一切都是真的。

    「盜夢空間？二重夢境？」鄭銘立馬回憶起自己曾經看過的電影，快速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清脆的聲音在屋子裡迴蕩，鄭銘臉微微紅腫起來。

    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著一點：鄭銘是被惡魔選中的男孩。

    「鬼兄，事到如此，我也無法反抗了……」鄭銘哭喪著臉，被惡魔附體，這聽起來沒什麼大不了，動漫里這種人物都是主角或者大boss哩！

    鬼兄聽到了鄭銘的聲音，發出一陣陣怪笑：「桀、桀、桀，我想你已經認可了這件事實，現在你的父母拋棄了你。你一無所有，而我卻可以給你一切！」

    「好吧好吧……先變一千萬給我用著吧，就算沒有那麼多也要給幾張紅色的毛爺爺吧，不然接下來幾天我要餓死。」鄭銘說。

    對於鄭銘的要求，惡魔沒好氣的拒絕：「想都別想！一分錢也變不出來！」

    「你妹啊！」鄭銘怒了：「你說你是惡魔，連錢都變不出來，那我不只有等著餓死麼！」

    對於鄭銘的責問，惡魔沒有過多解釋，只是陰陰一笑道：「不，我能教你自食其力，現在，先面對你的第一輪麻煩吧。」

    聲音停止，鄭銘很好奇，他嘴巴裡面不斷的叫著鬼兄鬼兄，可惡魔不理會他。

    「惡魔還裝高冷啊……」鄭銘耷拉著腦袋，眼皮無精打采的半睜半合。

    他是一個衰小孩，唯一特長只有吐槽，把這種人丟入社會，就算帶著惡魔也會混的很慘吧？

    鄭銘將身份證收入口袋，他穿著體恤外加一件單薄的外衣，身子顯得很瘦弱。

    「踏踏踏————」這是腳步聲。

    「咚咚咚————」這是敲門聲。

    有人來到鄭銘的「家」門，鄭銘出了房間準備去開門，可門卻被別人直接打開了。

    門外，一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皺著眉頭，將一串鑰匙別在腰間。

    「怎麼還不走？房子家具都賣了，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快點滾！」對方咆哮，語氣很不善。

    鄭銘有些被嚇到，後退幾步不敢回嘴，接著他朝自己房間跑去，將床下的一瓶酸奶拿出來，揣懷裡。接著又跑出去，朝著中年男子衝去，越過對方奪門而出。

    男子不會介意鄭銘帶走了一瓶酸奶，這不值幾個錢，只要家具都在就好。

    外邊，天空不知從何時陰沉了起來，烏雲一片片，壓著鄭銘喘氣不出。

    鄭銘在路上徘徊，沒有去向，不知道該在那兒落腳，看見路便踟躕前行。

    「全部家當只有一瓶酸奶了。」鄭銘心中想，感覺有點酸。

    別人出去打拼，至少帶著一個行李箱、一台手機和百八十塊錢啊！他出門在外什麼也沒有，像個流浪漢！

    忽然————

    「難受麼？孤獨麼？絕望麼？我來教你如何生存吧！」

    這是惡魔的聲音，重新迴蕩在鄭銘腦海內。

    「喂喂喂，能教我什麼就快點教吧，好歹你也是惡魔。」鄭銘說。

    「賺錢，很容易，折回去，殺了剛剛那個那隻咬你的小爬蟲。」惡魔毒辣的說。

    「滾吧。」鄭銘不想多言，直接叫惡魔滾蛋。

    殺人？鄭銘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膽量，誰都知道這樣子可以賺到錢！謀財害命嘛，可是這種行為有後果啊！

    惡魔不再吭聲，鄭銘叫他滾蛋，它就真的滾蛋。

    一切都安靜了起來，鄭銘獨自一人在街頭徘徊，像大海上無帆無槳的小船，隨風飄蕩。

    時間流逝，少了惡魔陪自己說話，鄭銘忽然覺得有些孤獨，只能不斷重複抬腳向前走的動作。

    時間點點流逝，該吃午餐了，鄭銘在某個飯店門口聞著香味，畫餅充飢……

    這麼長的時間裡惡魔一句話也沒有再說，留著鄭銘一人感受孤獨。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鄭銘連自己到了哪裡都不知道，四周環境陌生，他遠離了自己的故居地點。

    其實走得不遠，只是他有些路痴罷了，除了自家附近以及上學的道路，他哪也不認識。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終於，陰沉了好幾個小時的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雨點密密麻麻，一條一條的線從天空織接著大地。

    這時候若是淋了雨，鄭銘估計就要死在外頭了，他找了一家關門的理髮店，躲在屋檐下。

    貼著牆壁，看著雨絲，鄭銘心神恍惚，雙目毫無焦點。

    忽然，一道身影引起了鄭銘的注意力，他將目光投射過去。

    雨絲內，單薄的身影一步步朝他靠近。

    輪廓模模糊糊，似乎像個女孩子。

    身影奔向鄭銘，割破空氣、劃破雨點，最終踏入屋檐，同鄭銘一起躲雨。

    女孩的衣服很樸素，只是地攤里的廉價貨。沒有任何裝扮，單純的白色，穿在她身上，像只兔子。

    同在屋檐下，鄭銘看清楚了，女孩發育一般，身高比一米七八的自己矮上一小截，臉蛋很漂亮，眼神很朦朧。

    「蘿莉？不太像……御姐？少了那份氣息啊！」

    鄭銘心中暗自打量著身旁的女孩，感覺對方是那種介於蘿莉與御姐之間的產物，一種奇怪的美。

    不過，任他怎麼想，這種女孩都與他無緣，他鄭銘是什麼？一隻喪家犬而已。

    收回目光，鄭銘不再多看，對方及腰的長髮微微沾濕，衣服也因為雨水顯露出了淺淺輪廓。

    像鄭銘這種只會yy的吐槽男，搭訕的勇氣絕對沒有。

    收回目光只是怕被人家誤認為是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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