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一線光

    面前是細沙，遠處是黑暗，天上是星光，還有一輪小月亮，腳下是石子，到處都是茫茫的一片，目之所及，沒有任何地方，會藏匿會危險，而夜晚又無所不透漏出龐大的殺傷力，尹蘇蘇憂心忡忡是為了什麼？

    不只是他，二狼，喬恩的心裡也有所想，在這個時候可能不會有其他想法的只是索羅強森那群混蛋吧？

    二狼盯著腳下的石子，走起來很快，腳尖碰到了尹蘇蘇的後腳，頓時嚇了一跳，「你怎麼了，不走了，看見什麼了？」在第五組多年養成的習慣，二狼把手伸到腰上，那裡有一把手槍，在這裡，槍是給他安全感的東西，尹蘇蘇這麼一停，後面的人都停了，索羅強森不明所以，著急走了上來，並不是讓他的狗腿子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

    尹蘇蘇心裡不痛快，猶如搗蒜，「我們和江楓斷掉聯繫多久了？」她問，「按照我說，我們已經有五天沒有跟他們有聯繫了吧？」

    二狼一愣，臉上冰起來，「不，你說錯了，我們已經有超過八天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了，他們可能已經跑到我們前面去了，會在哪裡跟我們匯合。」二狼儘量不去說那些不吉利的話，雖然每一個人都清楚，他現在說的就是個笑話。

    「八天了啊，想不到時間過得這麼快，美軍早已被我們摔倒後面去了吧？」尹蘇蘇平靜的說，內心的起伏，他人怎會知道呢，她是一個冷血，剛毅，辦事公正的人，似乎不藏有愛情以及任何複雜的感情，第五組的人都是如此，他們在任何地方，都是一台機器，殺人的機器，維護公正的機器，機器幹嘛需要感情呢，那東西不能驅動著他們幹活。

    索羅強森嘆嘆氣，說：「你們的朋友，真是勇敢的人，等回去之後，我會好好的祭奠他們，在美國給他們買一塊很大的墓地。」

    嘶嘶！

    荒原上實際並不冷，軍裝外套及剛好，被索羅強森這麼一說，尹蘇蘇的脖頸猶如灌了一把雪，她的眼神帶著憤怒與無可奈何，他的拳頭攥緊了又放開，言語中髒話被咽進了肚子裡，脫口而出得只剩下這麼幾個字：「你更應該多為自己考慮一下。」

    「我對你們非常信任，這是我這些年最好的一次合作，你們是我最優秀的合作夥伴。」索羅強森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是尹蘇蘇沒上保險的槍，還未指著他的腦袋，踢碎他的蛋蛋。

    「請你記住，我們只是合作罷了，除此之外，不要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哦，是的，是合作，難道我還說了其他什麼詞語嗎，哦，我的老天爺啊，看看我的腳，估計它們已經爛在鞋裡了。」索羅強森說，「你們把我的新皮靴給我拿過來，我覺得，我們要在這裡休息整頓一下了。」尹蘇蘇冰冷的語言在潛意識裡告訴著他，不要惹我，索羅強森看清楚了事實，他的人，浪費了他的時間和金錢，這趟行程，缺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尹蘇蘇和她的人，離開不得，他不要靠王五找到核心的入口，一切都得仰仗尹蘇蘇，擱在以前，誰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他統統當作是挑釁，當面客氣，背後也要派人給他個痛快的，強森少爺這麼名字為何如此的有用，靠的是錢嗎，不，是殘暴。

    整個華.盛頓地區，強森少爺的影響力，大到讓全美最大黑幫都得尿褲子，因為他們的老大，就是由強森少爺和其他幾個紈絝子弟，大家族支撐的傀儡罷了。

    強森很想殺了尹蘇蘇，不，或者說，把她拖到床上去，不顧她的喊叫和掙扎，將他的外套扒下來，然後是蕾絲邊的內衣，他要在她必須看見的情況下，強硬的進入她的身體，到時候，強森少爺才能征服這頭行走在戈壁上的倔強小狼。

    「強森少爺，你的鞋子來了。」阿狗的話，打斷了強森的臆想。

    「哦，放在這裡吧。」強森說。

    尹蘇蘇不去管他，在他眼裡，強森就是個擺在面前的爛食物，他不想吃，嫌棄的想吐，「二狼，我們的通訊設備早就不好使了，說明這裡的磁場很有大的不同，我們快到黃石公園的中心了。」

    「入口就在中間的位置上，我們距離它很近了。」王五說道。

    「難道你們都不關心你們同伴的安全嗎，他怎麼會跑到我們的前面去，我看他有極大的可能是死在我們的後面了，永遠永遠，再也看不見那個男人的笑了，我的愛情啊，我的愛情啊，就這麼夭折了嗎？」黛安娜抓起地上一把沙子狠狠地扔到遠處，他發了瘋的是大喊，朝著尹蘇蘇，吵著所有人，他想掉頭回去，找到江楓，要死，也要死在他的身邊，經歷過那麼多盜墓的歷程，讓這個女人勇敢，雖然他年紀不大，性子不好，可他不怕死，擁有這份熾熱的感情，是足以讓很多人為之震撼的，尹蘇蘇聽到這些話，不僅沒有責備，反而佩服起這個女人。

    她比自己更愛江楓，尹蘇蘇想到。至少她不能說出來，她不能為了一個人而奮不顧身，不惜一切。

    「夠了，閉嘴，黛安娜，我命令你。」魯斯從後面抱住她，不管是不是觸碰到她的胸，將她定在哪。

    黛安娜的拳頭一個個的咋在他的胸上，跟打在了打鼓面上，「八天了，活不成了，我敢說，我們後面都是美軍，要不是磁場作用，他的直升機，早就把我們射成碎片了，我們為什麼來，起初我是為了錢，現在我是為了那個男人，那個很有意思的男人，也許他不該來這裡，也許我應該早點去中國，去他的身邊，天吶，怎麼讓我現在才認識他，我真的太后悔了。」黛安娜打了一陣子，手打疼了，眼淚流了出來，心放佛在滴血，卻改變不了一切，事實就是事實了，幸而沒有見到江楓的屍體，他還能抱有一絲絲的僥倖，就好像並不存在的海市蜃樓一樣的理由，他還活著，江楓還活著。

    「好了嗎，別哭了，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你們不可能的，你沒見過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他可比你好看多了。」魯斯鬆開手，黛安娜也不動，「他的脾氣也比你好，那個人是不會喜歡你的，你還是回到現實中來吧。」

    「你給我閉嘴。」黛安娜一巴掌打上去，魯斯也不躲。

    「省些力氣巴，我說，你們真是太鬧了，我想冷靜一下。」尹蘇蘇說，他徑直朝著前面走去，為什麼去，她不知道，他要遠離一切雜音，把自己的一顆心好好安放一下，哪怕是掏出來，埋在沙子裡，沒有人看穿她，他的表情是自然的，就好像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就好像是沒有眼淚的可怕生物，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把她給摧毀了，他卻把自己無數次的摧毀，甚至她想到了，如果江楓死了，真的死了，她沒有死在這裡陪著他，那麼回去之後，他將脫下一身的榮光，沉重的戰甲，不在理會任何事情，好好的做一次女人，一個完整的女人，再不被任何事物左右，她要愛。

    「尹蘇蘇。」二狼不放心追了上去，他不了解尹蘇蘇，就是覺得尹蘇蘇不該是這個樣子，以前那個戰友死的時候，大家都非常悲痛，那是自然的，可這次尹蘇蘇的表情告訴他，沒有那麼簡單。所有人都想錯了可能，也包括了二狼自己。

    初見江楓時，他對著跟那人的印象極好，他陽光，略顯的青澀，就好像是個小菜鳥一樣，想讓人幫助他，後來在戰鬥中，他才知道，他有多麼勇敢，多么正經，多麼沉著，他不是菜鳥，他是一個小太陽，能給隊伍帶來一切除了殺虐和指令之外的其他的東西，那是一種特別存在的人各魅力，世界上每有幾個人帶著這樣的感染力，就好像是病毒，傳播者微笑和能量，假如他死了，那麼牆角的向日葵花也會掉落葉子，清晨的太陽也得昏黃幾天，可一切最終不還是要回到最初嗎，月亮會升起來的，沙漠會吹來冷風，戰鬥還會流血犧牲，不會改變的，這就是宿命啊。

    「別打擾我，我沒事。」尹蘇蘇眼神很堅定，她的睫毛迎風飄飛。

    「哦，不要走的太遠。」二狼突然感覺，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尹蘇蘇沒那麼脆弱，她是一塊堅硬的小餅乾，不容易破碎。壓縮了太多的東西在裡面，神秘，帶著色彩，非常營養，這樣的一個人，不會有重大的改變，該繼續的，繼續，除非他死在這裡。

    為什麼總是要想到死呢，因為江楓就是一個好例子。戰場上，最不值得擔心的就是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命，就是犧牲品，用以換來其他的東西，寶貴的東西。

    黛安娜不鬧了，坐在地上喝著水，吃著餅乾，那是最後的一點餅乾，給了強森一些，剩下的理應由女士來享用，而食物，差不多又吃光了，卻足以讓他們堅持走完剩下的一段路，不遠了，就在前面，王五這麼告訴大家的，實際上，也真的不遠了，兩塊巨大的綠色中間夾著黃色，隔壁的四周，都是森林或者是草地，有足夠的食物，甚至可以打到獵物，吃一些肉，再醃製一些，不過那需要時間和手藝師傅，魯斯做菜的功夫不錯，王五也會一點，這是他們多年在盜墓過程中，身在荒郊野嶺養成的一種本事，就地取材，能夠為自己找到大自然中的各種美食，只要餓不死，他們什麼都吃。

    遠離人群後，尹蘇蘇方才平靜，他摸著自己的胸口，嚇壞了，透過冰涼的外套，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過了半天，它才挑動了那麼一下，不明顯，像是垂死的一隻鹿，她坐下來，望著天上的北斗，他想著，如果江楓還活著，一定也可以看見他們吧。

    江楓和歐文，此刻還在地下懸河裡，哪能看見天上的星星，連自己的手指都不看見了，太黑了，沒有一點光，江楓拉著歐文的衣服，因為他不想拉著歐文的手，兩個大男人拉在一起，這讓他噁心，想想就要吐了，歐文在前面帶路，有時候江楓也會代替他，走了一天，或許是更長的時間，江楓記得不了，他感覺自己的眼睛瞎了，極不方便，處處碰壁，走在前面的那個人，要小心一點，否則就得把臉撞到石頭上，留下一大片的淤青，他們得試探著走，手放在石壁上，有時還會被尖銳的石頭花開一個口子，無處止血，只由血小板自行凝固，江楓受夠了，但沒有辦法。

    現在輪到江楓走在前面了，歐文拉著他的背包，離他更遠，大步邁開，還是能是不是踩在江楓的腳後跟上。

    「我說你是不是一個瞎子，喜歡我的腳嗎？」終於，江楓忍不住了，他早就想罵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同道中迴響，直至微弱下去，那感覺還是很不錯的，至少不至於寂寞。

    「老子看不見，囉嗦什麼？你不走的快點？」歐文一樣不客氣。

    「他奶奶的，這通道多長，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

    「你何不去問問它呢？」

    「我說，你聽見了，你到底多長，我們能不能走出去。」江楓真的喊了一聲，尖銳的嗓音在通道傳出去了很遠，回音一陣陣的傳過來，好像是早晨鬧鐘，煩死人了。

    「夠了，傻.逼。」

    「你說，我們現在是不是已經死了，我感覺我正在通往死亡的路上，這就是黃泉路。」江楓開玩笑道，歐文不太懂中國這方面的文化，「什麼路？」

    「嗯，面見上帝的路。」江楓回答。

    「我們不會死的，天不會這麼做的。」歐文說：「我們已經度過最危險的時候了，沒有什麼東西，還能要了我們的命。」

    「你他媽還真是樂觀的小子啊，哈哈哈。」江楓大笑。

    「就算我們不死，他們也會認為我們已經死了。」

    「你說誰？老子怎麼會死。」

    「尹蘇蘇他們，你覺得，過去了這麼多天，他們還有什麼理由相信我們還活著嗎？」

    「別，那丫頭一定會傷心的，我還有那麼多老婆，他們都得給我哭。」江楓笑嘻嘻的，可惜歐文看不見，否則，面對這種得意洋洋的面孔，他只好一拳頭糊上去。

    「滾。」

    兩人鬥來鬥去，是唯一的一點樂子，江楓手指划過石頭，疼痛感從指間傳來，他縮回來，感覺自己流血了。

    「真是倒霉透了，一點光線都沒有。」江楓沒停下，繼續走，突然間，眼前一亮，一個小光斑，跟狗子的眼睛似的，在遠處盯著他。

    「我說什麼了，我說什麼了，是光，是出口，一定是。」江楓咆哮起來。

    歐文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腦上，力度不大，江楓還是踉蹌了幾步，「給我閉嘴，如果那是出口，說不定會有危險。」

    他們倆，就跟地下生物一樣，地面上什麼樣，他們不知道，歐文說的有道理，會不會有人守株待兔，等著他們鑽出來？

    一切武器都沒有，斗個扔到水裡去了，江楓摸了摸自己的拳頭，嘆氣道：「別那麼悲觀，美軍不會這麼容易找到我們的，他們就是一群笨蛋，哈哈哈。」

    少校，帶著他的人，長途跋涉，穿過了幾天前橫在面前的草地，然後走過一片樹林，一直在查找江楓和歐文的痕跡，還是沒有信號，沒有增援，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任務已經從找到敵人，變成了如何活下去，這簡直不像是追擊，而是野外生存訓練，真正的訓練，這不是演習，一切都得靠自己，他指導者自己的士兵，捕殺了一隻鹿，幾隻兔子，甚至是一頭大野豬，隊伍靠著它們的肉支撐到了現在，生活倒是不錯，如今他們還是沒有到任何人的痕跡，腳步正在朝著遠處一座大山前進，他們要去山頂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信號，好給上面發消息，讓他們過來增援，將他們拯救出去，隊伍的士氣已經跌落到了頂點，不能打仗了，有的人，精神受到了打擊，出現了不同的問題，等回去之後，他要寫幾個報告，將他們辭退，這樣的人，不適合繼續留在軍隊中。

    江楓和歐文在光亮的指引下，快速的奔跑起來，隨著他們接近，光亮也越來越大了，結果前面出了岔路，江楓一個不注意，一頭扎了進去，暗河在這裡掛了一個彎，而江楓以為它還是直線，幸而暗河不深，歐文一把抓住了他的背包，江楓被拽了上來，大口的呼吸。

    小狗的眼睛變成了破曉的太陽，江楓能看見自己的手了，他高興的像個孩子。

    「幸而這些光不亮，不然非弄瞎了我的眼睛不可。」歐文說道。

    「管他的，只要能走出來，就是讓我面對一個師的美軍，我都不在乎。」江楓說完，繼續跑，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渴望陽光，放佛洞外有數不清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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