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大結局下

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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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著,立馬將自己身體內的靈氣往母親身體裡送,她去抓母親的手,可是一如靈體無法觸碰實體一樣,手便穿體而過,她不管那麼多,心神沉入宮蓮中催動靈氣外泄,剎時間,完整體的宮蓮提供的靈氣比起缺失的強了數倍有餘,一下子使得洞內的雪都融化了下去,並且,開始長出新葉嫩芽,萬物復甦。墨子閣 m.mozige.com

    地面的人不知下面的情況,只是在另一處開始下撬挖雪。

    屠崢抱著任蓮盈打著電話,一直注視著距離五米外的那處方向,他能感覺得到女子就在那下面,可是一下看到從那處挖出一支綠藤,沿著雪面一條一條飛射而出,開始飛速地生長起來,這場景,真是嘆為觀止。

    「盈盈,你在幹什麼?快出來。」

    他拍拍懷中女子的臉,可是卻沒有反應。他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什麼了,不得不沉入心神用曾經兩人用過的那種心電感應進行招喚。

    「盈盈,別衝動,要是你真找到伯母了,我們才能幫你把她帶出來。盈盈,別干傻事兒,盈盈,你聽到了沒有?任蓮盈——」

    最後一聲,他抑不住緊張地大叫出聲來。

    嚇得那邊正挖洞的人都看了過來。

    他不得不輕咳一聲,佯裝低聲跟任蓮盈討論的樣子,繼續在心中呼吸女子。

    終於,懷中的人兒抽著一口氣,回了竅,可是一睜眼時,卻滾落兩串淚珠子。

    「盈盈,怎麼了?」

    他想到什麼,撥開了她的衣領,就看到了那朵已經完整的宮蓮,知道她果真是找到了那塊斷瓣。

    「媽媽她……」

    「伯母她的遺體終於找到了嗎?!」屠崢也很激動,想當年,他們驚動了整個西南軍區,連同他們屠家軍,都派了幾支部隊輪流整個大雪山,依然是沒有找到人。

    老嚮導忙走了過來,「姑娘,你找到你母親了?真的嗎?天哪,真是老天有眼,青芙姑娘,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啊!」

    老人一下子匍匐在地,向著東方太陽的地方,行了一個大大的叩禮。

    任蓮盈抱著屠崢哭起來,「崢哥,我……我叫不醒媽媽,她還在睡覺,我叫不醒她,我叫不醒她……」

    「乖乖,我知道,那我們一起叫她。目前先得把咱媽救出來才成。」他知道她這麼多年終於找到母親,情緒激動,又哄又騙著將人失到了一邊。在指引下,眾人又換了一處下撬子,開始挖了起來。

    那時候,周人的點都落到了哭得像孩子的任蓮盈身上,以及鬍子正大力下鏟的那個樹洞,韓笑在一邊叫著小心,丁暢正放儀器勘察周圍的地質情況。

    屠崢突然接到了來電,走到一邊接起,就聽到了自家的隊伍里傳來的最新敵情,聽到遲昊在西北無人區的老巢終於被繳滅一空,十分高興。

    然而,當他回頭的一剎時,看到老嚮導和姑娘說話的後方,一下竄出一道人影,手上的匕首閃著寒光,直直地朝姑娘的後背扎去。

    「該死的!」

    他迅速撥出腰間的槍,朝那人射出。

    砰——

    一聲震天價響,盪出極遠,驚得樹上的雪都漱漱地落了一地。

    任蓮盈只感覺一道晶亮的光擦過眼尾飛走,就被一人撲倒在地,那人似也是驚愣了一刻才回過神來,一個大力將身上壓著的人狠狠推開就朝邊上滾了三滾。

    「任蓮盈,你休想逃!」

    那撕心裂肺般的吼叫聲,在這清泠泠的寒天凍地里,尤聽得恨意絲絲入扣。

    任蓮盈撐起身,便看到爬在雪地里的孫寶荷正登著雙腿朝她撲飛過來,她又朝旁邊滾了一滾,孫寶荷沒有撲中,一邊在身上摸索什麼東西,一邊咒罵著推開要阻攔她的老嚮導。

    其他人見狀都紛紛朝任蓮盈這邊沖,可「砰砰」兩聲響起,就有子彈在眾人腳前飛濺揚起片片雪沫子,嚇得眾人紛紛住了腳。

    「站住,你們誰敢靠近,這子彈可是不長眼的!」跟在孫寶荷身後的陳東東舉著一把長槍,那子彈可不少,剎時嚇住了其他所有人的腳步。

    屠崢已經擋在了任蓮盈的面前,手槍指著孫寶荷和陳東東,道,「我必須得提醒你們一句,要是你們再這樣胡亂開槍的話,肯定會……」

    「你們就死定了!」孫寶荷哪裡肯再給屠崢說話的機會,剛才刀子被屠崢一槍擊飛了,現在她只能用槍了。

    之所以用刀子,她就是想讓任蓮盈如當初被車撞、被病毒侵噬一樣,痛苦地死去。只是給她一槍,實在是太便宜她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痛苦了。可惜,竟然被屠崢給擋去了那一刀。

    「你們是打算跟我們同歸於盡的話,大可以繼續開槍,試試看會不會把雪崩招呼過來!」屠崢整個人都冷到了極點,渾身緊繃如頑石般,以雙眼鷹隼般地盯著眼眼孫寶荷。

    之前警察出動還是撲了個空,沒想到這女人竟然追到了西南雪山這裡,想要傷害他心愛的女?!

    「同歸於盡,對,反正我回去也要坐牢,還不如現在拉著你老婆跟我一起共赴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我也值了。呵呵,新婚燕爾,就生離死別,屠首長,那感覺一定非常爽的吧,對不對?」

    陳東東一聽就慌了,「寶荷,別做傻事兒,我們還可以一起離國,他們沒法把咱們怎麼樣的。我們還有……」

    「你閉嘴!」孫寶荷心頭暗罵陳東東這時候犯什麼蠢,居然不懂自己只是在演戲罷了。

    然而,就在她一個側目間,屠崢做為身經百戰的特種兵,最會拿捏作戰時機,僅是這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他迅速發動襲擊,一把甩出了手上一直抓著的那把雪沫子,雪沫子已經有部分化成了冰坨子,正正打在了孫寶荷的眼睛上,疼得她低嗷一聲,就扳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剎時,孫寶荷也不管不顧,對著屠崢和任蓮盈就連放數槍。

    同時,鬍子等人也搖出了槍對著陳東東打去,陳東東一把撲倒了孫寶荷,一摳動扳機就是一排火力掃過去,砰砰砰的一連七八發在地上打起一片雪泥,濺得老高,那子彈掃過之處正好就是鬍子剛才挖掘的地方。

    「不好,快,快過來。」

    老嚮導似是看出了什麼,朝鬍子等人大叫著,鬍子起身一把將手邊的瘦小的丁暢給扔了過去,丁暢藉機滾了幾圈兒,卻中了一槍。

    老嚮導見狀,手一揚將自己的那個跟了多年的老煙杆子扔了出去,在這種時候人就習慣打會移動的物體,於是陳東東反射性地對著那煙杆子打了出去。鬍子借著這個空檔就拉著韓笑挪到了老嚮導的位置。

    老嚮導方才鬆了口氣兒,這方抬頭尋找屠崢和任蓮盈,這不看不好,一看就嚇了一跳。原來剛才為了躲避孫寶荷和陳東東,兩人挪到了鬍子挖的那個洞邊了。

    哎,老嚮導暗叫一聲不好,那裡正是最危險的地勢哪!下面肯定有樹根洞,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還不知道會落到哪個冰隙里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不過屠崢趁著剛才陳東東被煙杆子吸引時,就放了兩槍,打在了陳東東的持槍的手下,一下子將人打回了地上。

    當然他可以就地槍斃了這人,不過這麼就讓他們死了,也確實太便宜他們了。他很清楚那孫寶荷剛才動刀子的用心,心中更狠!

    孫寶荷一看這突襲的優勢已經被對方的專業水準消去了,心下又急又氣,就在自己身上和陳東東身上一陣亂摸,就摸出一顆手雷樣的東西,想都不想,就扔了向了屠崢和任蓮盈的方向。

    轟轟——

    兩聲震耳欲襲的響聲後,要是隔遠了看,就能看他們這方濺起兩片高高的雪沫子,朝四周飛散而出,響聲迴蕩在整個山林間,再一次震下無數雪沫子。

    這響動使得已經走到近前來的遲昊的那班人馬,都直抹臉上掉的雪沫子。

    有人就擔憂起來,「頭兒,這一定是那兩個小鬼在胡亂開槍扔炸彈啊!再這樣下去,他們肯定會把雪崩給驚一上來的,咱們……」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雪崩下來,四下里都是樹木,除非他們能爬到樹尖尖兒,可惜他們又不是猴子哪有那麼好的身手,怕是不到半路就被雪給吞掉了。

    「不如咱們就此打道回府,就跟三爺說……」

    正說話間,那頭兒的布話機就響了,沒想到遲昊已經趕了進來,正在用無線電跟他們聯繫,確認他們的方位,要趕來這裡殺了屠崢。

    一聽那邊已經打了起來,遲昊喝了一聲,「別讓那兩孫子把人先給我弄死了,老子今天要干場大的!聽到沒!」

    「是是是!」

    這邊的人哪還敢想別的啊,退回去碰到遲昊立馬就是一個死,往前走還有一線生機呢!也許雪崩還沒那麼快到來,他們趕緊去控制局面才是。

    而追在他們後面的孫瑞的人馬,有個特別機靈兒悄悄跟在這群人身後,聽到了遲昊的通話,嚇了一跳,忙退回去給同伴們報告消息,他們來本就是幫忙的,可不是為了來當亡命之陡的。

    孫瑞一聽,也嚇了一跳,「遲昊也去了?!已經開始打起來了?那……這樣,你們別跟遲昊他們正面衝突,儘量從旁幫忙,不管怎樣,自己人別再有傷亡。另外,要是情勢不對,可以留下些裝備和武器給他們,你們先撤也行,到時候讓任蓮盈知道你們是我的人,這個人情咱們也賣是送到頭了。」

    孫瑞的人聽罷,也鬆了口氣兒,應下後,便行得更隱密了。

    話說任蓮盈這邊,兩聲爆炸後,也著實讓他們懵了一下。

    「哎呀,糟糕了!」

    老嚮導抹過滿頭滿腦的雪泥沫子,剛抬頭看向屠崢和任蓮盈的方向,就聽到咔嚓一聲斷裂響,那方的大樹就倒了下去,接著那大樹連著的根系就牽拉著旁邊幾棵大樹一起,帶動著地面,一片摧枯拉朽般的震動下,就塌出了一個大大的裂隙,將這片地貌的真面目徹底顯露了出來。

    「媽媽,不!」

    在剛才的爆炸中,母親落下的那個大大的樹洞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母親就靜靜地躺在那裡,她回身想去夠住母親,沒想到變故來得那麼快,整個洞體都在坍塌,本來腳下還有些泥土可支撐,就跟被那倒下的大樹拉扯著發生了鬆動,跟著母親的遺體也跟著往下滑落。

    她大叫著,不管不顧就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母親的身體不鬆手。

    「盈盈,別……快鬆手!」

    屠崢回身只攥住了任蓮盈的一隻胳膊,他的另一隻手攥著一根粗粗的樹根。可是隨著那些樹木連根綴土地一同往下倒塌,他抓的這老根也是遲早的事兒了。

    「不不,我要帶媽媽回家,帶她回家。她待在這裡已經夠久了,她該跟我們回家了。我不要再跟她分開,我不要!」

    任蓮盈又急又怕,哭得眼睛雙睛模糊。她心念一動,釋放出所有的蓮華之力,濃烈的蓮香一下子瀰漫四周,使得那些斷裂的老根迅速長出來深深扎進了泥土裡去穩住自己的身形,同時還有無數的細藤如雨後春筍般從土裡鑽出來去牽拉住那些要破土而出的老根。

    屠崢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便看到本來下塌的那處老根正托著他們慢慢上升,升回了地面。

    地面的融雪一下子消失了,露出一片黑色的泥土,土中迅速升起一片綠茵茵的草地,將他們穩穩接住了,就算摔下來可也一點兒不疼。

    然而下一刻,他就嚇到了,因為釋放出如此大力量的女子臉色一下子蒼白如雪,氣若遊絲。剛才那摧枯拉朽般的強大自然力,哪裡是一個人類可以抵抗的?!

    他忙將女子抱過,可是她還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眼底浸出一串串的淚水,嘴裡喃喃著的都是幼年到現在的執著——不想再失去,眼睜睜地失去!

    「哈哈,還真是對不離不棄的野鴛鴦啊!老娘現在就送你們一家三口,一起上西天吧!」

    孫寶荷看到屠崢和任蓮盈竟然沒有被炸死,還有莫名其妙的力量將他們救了回來,兩人還吻成一團,又驚又氣之下搶過陳東東手上的長槍,拉起了槍栓,對準屠崢和任蓮盈再次摳動扳機。

    「嗷嗷嗷,嗷嗷嗷——」

    沒想一團小白毛飛撲過來,一口咬向她的臉,她嗷地一聲大叫,感覺自己的眼睛被什麼東西戳中,連著那處眼皮子的肉就被兩隻小鉤子似的東西,生生地撕扯開來,血瞬間染紅了眼睛,她還是狠狠地扣下了扳機。

    嗒嗒嗒嗒——

    一片槍聲中,子彈打在了黑泥上。

    韓笑拿起槍,對準了孫寶荷的眉心就是一槍。

    砰——

    孫寶荷一下倒在地上,但身上卻被陳不東壓住了,原來這一槍他替她擋了。她叫了一聲,陳東東悶哼著抬起頭,口中卻吐出血來,對她笑。

    「寶荷,我……我總算保護了你,一次。可是對不起……我,我恐怕……恐怕又要失約了……沒法……沒法帶你去……國外……我……我都叫我媽……幫我們……準備了婚禮,我想……想娶你……」

    說完這些話,陳東東頭一偏,倒了下去。

    孫寶荷尖叫出聲兒。

    但很快就被後面傳來的一片槍聲掩蓋住了。

    「隊長,遲昊的人來了。」丁暢拿出了掌上小電腦,他們安置在林中的電子掃描儀,一下子將來人的情況掃描清楚,「這一隊有十八人。」

    說話的空檔,幾人終於聚籠在一處小泥包之後。

    「這,這,真的有追兵啊?」老嚮導嚇得縮回了脖子。

    屠崢就把一把帖身用的槍塞進了老人手裡,道,「老爹,盈盈和我媽就交給你了。你們躲在這裡,等我們引開他們後兩個小時,你再拉開這個信號彈,就會有人來接應你們。我來之前已經通知了西南軍區那邊,盈盈他大舅會派人來救她的。」

    「那你們……你們才四個人,怎麼能跟他們十幾個人斗啊?」

    老人一把拉住了屠崢,滿眼都是擔憂。

    屠崢和鬍子等人一笑,鬍子拍了拍老人的肩,「老爹,對不起啊,讓你碰到這麼危險的事情。不過你放心,那十幾個人都是菜鳥,根本不算啥,憑我們四個綽綽有餘了。總之,你和嫂子藏好就是。」

    說完,四人迅速消失在了雪林中。

    很快,槍聲響起,那些追殺而來的人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老爹見著差不多要安全了,卻也知道不能在原地這麼待著,這些響聲很快就會招來雪崩的危險,可看著兩個女子,他心下又犯難。想了又想,怎麼也不能讓那個當年的女子再繼續留屍荒野,這孩子拼了命才將母親的遺體找回來,他也不能讓她失望了。

    老嚮導找來帳蓬,打好繩結,將兩個女子兜在帳蓬里,一步一步地拖著往回走,想著儘量要離雪山越遠越安全,並且,還不斷尋找合適的掩體,萬一他托不動了,也可以躲在更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

    那時候,任蓮盈突然耗去大量的蓮華之力,整個人兒飄在宮蓮上恢復精力。幸而這前屠崢離開時給她渡了不少靈氣,沒一會兒她就恢復了神識,但心裡還壓著失去母親的傷痛,怔怔地沒有回神兒。

    直到一聲輕輕地呼喚,似乎在蓮鏡里響起,她張開眼睛四處尋找,就見到一抹虛幻的身影在眼前微微拂動著,慢慢幻出母親的面容,雖然很淡很淡,她還是叫了出來,直直撲向母親。

    可是,還是撲了一個空。

    「盈盈,我的小蓮花,你長大了啊!」

    女人似乎露出了一個盈盈笑容,可是卻並看不真切,飄渺幽忽仿佛一吹即散的幻覺。

    任蓮盈撲了幾次沒撲到,急得哭了起來。

    女人似乎蹲下撫了撫她的頭,道,「傻丫頭,怎麼都長大了還這麼愛哭鼻子。」

    「媽……」

    「哎,媽媽在這裡呢!別哭了,聽媽媽說話啊,媽媽的時間不多了。」

    「媽,你別走!」

    任蓮盈一下抬起頭,殷殷切切地望著虛無飄渺的女子。

    女子抬手撫撫她的頭,雖然觸不到,可是那種溫暖的獨屬於母親的溫柔和氣息,她都能感覺到。

    「盈盈,你長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了。媽媽很高興,還能這樣子再看到你。媽媽的心愿就足了。」

    「不不,我是長大了,可是我……我身上還有可怕的病毒沒有解除。媽媽,你回來,幫我解毒啊!我知道你……」

    「盈盈,你的毒,只要找到月光草就可以解了。這種藥草,當年我差一步就能找到了。只要在晚上,你打開蓮眸……盈盈,你聽媽媽說,這宮蓮是會家的祖先傳給任家的一件佛寶,本來普通人是不可擁有這樣的寶器的,因為普通人的身體、壽運,都不足以承載這件寶器所帶來的超過凡塵命數所能承載的力量,所以若是掌握不得當,常會因此招來不幸。這也是媽媽在損命的那一刻,突然想通的。所以在使用它的時候,你一定要小心而克制,不可再像今日這般莽撞,懂麼?」

    「媽媽,我知道了。」

    「這宮蓮是用來勾通我們這個凡塵與佛國的一把鑰匙,取用之物不可貪多,恐你無法掌握其力量而遭到反噬。貴在精!」

    「嗯,我……我來的路上采了不少藥草,那個……我會還回去一些。」

    女人看著女兒微微露出的嬌態,神色柔和無比,目光都是寵溺,「沒有關係。現在你身邊有一個擁有強大靈氣的人,他的氣運本也不太融於這個凡塵,但因有你的氣運調劑,反而可以互為利益,綿遠悠長。」

    「媽,你說的是崢哥嗎?那個……我已經跟他結婚了。」

    「小崢很好,你們要好好在一起,你要多聽他的話,切不可再任性妄為,讓他為你受傷,你也難過的是不是?」

    「我知道。那媽媽,你能不能……我看你的身體還好好的啊,如果可以,也許,也許我可以用蓮華的靈氣渡給你,只要你的靈體重新修好,蓮露也可以修復你的身體,這樣你就可以重新……」

    「傻丫頭,寶器再好,也不可能逆天改命,那樣宇宙的規則被打破,會遺禍人間的啊!宮蓮只有一朵,它只能護一條性命。當年我雖開啟了宮蓮,可是我的肉體失去了救援的最佳時機,所以我只有將宮蓮送到你父親手中,交予你。」

    「媽媽,不要……」

    說話間,女人的影像也越來越淡薄。

    「盈盈,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重新站起來,去找到月光草,救你自己,還有屠崢,還有那位老伯,離開大山,回你父親身邊去。告訴他,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嫁給他,讓他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媽媽……」

    任蓮盈再一次撲上前,母親的最後一絲靈息徹底消失了。

    其實她很清楚,若不是自己之前大量釋放自己的力量,想要救母親回來,才喚回了母親遺留在那塊斷瓣中的一絲靈息,這已經是最後一縷母親最執著的思念了吧!

    母親早在十多年前已經過逝了,而今能再見到一面,還能跟她說說話,說說近況,已經是她奢求來的奇蹟了。

    當任蓮盈睜開眼時,卻是一片黑壓壓的天空。

    「呀,丫頭,你可醒了。」

    「老爹,現在……」

    「暴風雪來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也只能走到這裡了。幸好你醒過來了,我看看時間啊,你老公說,過兩個小時就可以拉求救信號彈了。你看……」

    老嚮導將手裡那顆信號彈發射槍給了任蓮盈,任蓮盈看了看手錶,距離她昏迷過去,其實才過去三個多鐘頭,可是看眼下的情形,他們已經不在之前那個地方了。看樣子,老嚮導拉著她和母親的遺體走了不遠的路,這讓她很內疚,迅速振作起了精神。

    「老爹,你說要暴風雪了,這時候要是打信號彈的話,我大舅他們也沒法過來營救我們啊!」

    「那是。想當年,那麼多部隊小伙進來找你母親,也都是鎩羽而歸。而且就算他們進來了,我怕這麼大風雪,他們也會有極大的危險。」

    任蓮盈想想,「那老爹,我們繼續往外走,你看成嗎?媽媽我來拖。呀,這個是我們的帳蓬吧?」

    老嚮導笑了笑,「咱們這趟不就是為了找你媽媽嗎?!現在找到了,當然一定要帶她回家才成。來,叔幫你,兩個人使力快些。」

    任蓮盈找來了睡袋將母親的遺體斂了起來,沒想到的是,她回去找睡帶時,竟然在那片翻起的樹根邊,發現了一株泛著銀光的小小花朵,花朵呈哈喇狀,細細的花芯靜靜地向空中吐出粉藍色的瑩光,完全不受四下的風雪影響,婷婷玉立,仿佛雪中小妖。

    月光草。

    這是媽媽送給她的禮物嗎?!

    她默了一一默,立即掏出隨身帶著的採集盒,將月光草收了起來,與母親放在一起。

    兩人頂著風雪,又繼續往回走去。

    ……

    那時候,顧州等人已經到了進雪山的那個路口。

    負責偵察的兵很快回來報告,說,除了顧州派出的救援特種隊一隻,先後大概有四撥人進入雪山。

    這個情況頗有些複雜,排除他們知道的,還有兩撥人是幹嘛,就有待商量了。

    本來眾人立馬要進山時,卻被他們的嚮導阻止了,嚮導說山里已經鬧起暴風雪了,他們這時候進去不但救不到人,還可能害隊全軍伏沒。這可不是他們來此的目的,勸他們等暴風雨過了再進去不遲。

    顧州一聽就甩了撂子,「胡說什麼!我們進去救人就會喪命,那等著咱們救援的人怎麼辦?他們在暴風雪裡不成了必死無疑,那還要我們當什麼救援隊!偵察兵!」

    陸盛喆也勸了顧州,「大舅子,嚮導說的沒錯。我想盈盈和小崢沒有那麼笨,肯定會想法子自救,等著咱們救援的。不如……」

    「不可能。救人如救火,要是怕這怕哪,還需要我們當兵的做什麼。我可不想當年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我已經沒了一個妹妹,家裡就只有盈盈這一個女娃子了。我說當初你們就不該把她交給屠崢那個臭小子,要是讓我看到他,非給他一頓排骨吃。我管他是什麼少校,什么元首的兒子!」

    咔啦啦一陣骨節崩響,軍長大人雷厲風行,幾個命令下去,整個部隊迅速做了防風雪的準備,朝雪山方向挺進。

    雖說如此,整個部隊的行進速度還是慢了不少。

    ……

    一路上任蓮盈聽老爹講了之前屠崢離開時的情形,想到之前屠崢偶時會露出的愧疚之色,知道他是拿自己當成了誘餌,故意吸引住了遲昊的注意力,這下遲昊要真是趕來狙殺他的話,那麼也許是發現了自己被調虎離山的真相,來報復了。這一戰,凶多吉少,他為了她的安危,只能忍痛將她交給了老爹吧!

    不管怎樣,她也並不怪他。只是擔憂他會不會遇到更大的危險,會不會這就碰上奶奶說的那個「死劫」呢?

    如此一想,任蓮盈就著急了,腳步也不由邁快了一些。

    然而,暴風雪比他們想像的來得更快,最後實在走不動時,老爹尋了一避風的矮土堆,暫時休息一會兒。小捲毛縮在任蓮盈的心口,低低嗚咽著,小小的身子卻像個小火球兒似的,給小主人取暖。

    借著這一刻休息的當口,任蓮盈弄了一滴蓮露和和著雪塊含在了嘴裡補充些許能量。然後放出了神識,借著這遍天遍地的雪花,竟然一下子飛得老遠,察看他們所在的位置,並且尋找屠崢等人可能的位置。

    沒一會兒,真讓她看到了火光忽閃的一片叢林,那裡有人影不時晃動,槍聲不絕。

    她迅速穿梭在叢林間,尋找屠崢等人,可尋了半晌也沒找到,只發現一邊帶槍的人可真不少,約約數來大概三四十人。看他們的樣子,就不像是好東西。

    「三少!」

    突然她聽到有人叫這個稱呼,驚訝之下遁著那人的方向找去,一下子看到了火光中那張邪佞陰狠的光頭臉,遲昊似乎有什麼感覺,突然朝她的方向盯過來,嚇得她一個倒抽,神識倏忽之間被彈了回來。

    該死的!那個遲昊始終帶著那個陰沉木的護身符,陰氣太重,她之前的損傷還沒完全好,這會兒就刺得她頭疼。

    「姑娘,有人來了,小心!」

    說話間,竟然真見有火光一閃一閃,朝他們這方靠近。

    任蓮盈想到剛才看到那麼多人,立即捂住了懷裡的小捲毛的嘴巴,示意老嚮導一起躲進了帳蓬里,利用她的靈力讓四周的雪迅速將他們埋了起來,半點兒看不出來。

    而那手執電筒的人慢慢靠近時,並沒有發現他們,就一直往前走了。

    任蓮盈再次放出神識,查看那些人的身份情況。

    這幫人穿著還是便服,與之前遲昊那批人的樣子感覺有些不同,不知道是敵是友。

    恰時,那些人停下腳步,似乎也被風雪阻攔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前進,便討論起來。任蓮盈很快聽出,他們竟然是孫瑞派來救護他們的人。沒想到那人還真說到做到,要知道這會兒這麼大風雪,也算仁致義盡了。

    任蓮盈便先放了小捲毛出去,那些人看到後,果然認出是她的寵物,將人帶了過來。

    那些人看他們突然從雪堆里冒出來還嚇了一跳。

    為首的那個白臉男人忙說出了自己的身份,說按孫大少的命令,她可以提任何要求都會盡力滿足她。

    「我沒什麼要求。就是想帶我母親的遺產回去。」

    任蓮盈朝眾人示意,眾人看了看那具睡帶,點了點頭,便有兩人上前,打開了一個簡易的擔架,將人擔上便朝前走去。

    任蓮盈見狀心下一暖,沒想到他們準備得還挺周到。

    一路上,那為首的人又暴露了一些當前的情況,任蓮盈聽罷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遲昊帶了百多人來圍剿我老公,還有百多隻槍?」

    剛才她在那密林里粗略看了看,不過五十來人,心想當初陳風跟她吹他們的戰績是以一敵十。她想他們現在四個人,在叢林裡對付三四十來個普通打手,應該不難。可現在聽說有百多人,還有那麼多武器,以屠崢他們的武力值那就太危險了。

    「姑娘,咱們還是先出去吧!相信你老公他們借著風雪,應該能躲上一時半會兒。到時候咱們能找到救援,內呼外應,應該能救他們出來。」

    那帶頭的人很擅長察言觀色,當下看出任蓮盈的猶豫,勸說道。

    任蓮盈知道,還是不舍地回頭望了望那個方向,低低應了一聲,更加快了腳步。一行人走了沒一會兒,驚訝地發現這姑娘的氣勁兒還真不小,竟然絲毫不輸他們這些大男人,本來他們還擔心找到人得抬回去呢,所以才準備了個擔架來著,沒想到最後擔架卻是用來抬姑娘的親媽。

    一行人走了一陣兒,小捲毛突然從任蓮盈的胸口探出腦袋來,嗷嗷叫了兩聲兒。

    任蓮盈默了下,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晚上八點了,肚子也餓了。便上前問那白臉男人有沒有吃的,想歇一會兒吃點東西。

    白臉男人想了下,看看這裡有女人還有老人,而且自己的隊員為了她們也勞累了一整天還沒怎麼休息,便招呼幾暫時尋了個背風的地方休息下來。並且把他們帶來的高熱量食品,分給了任蓮盈和老嚮導。

    任蓮盈給小捲毛喝了口水,小傢伙突然扭頭就朝著一個方向要嗷,立即被任蓮盈掐住小腦袋,「噓,別打草驚蛇。」

    白臉男人也注意到了她這邊的動靜,暗地裡朝同行的另五個夥伴打了個眼神和手式,讓眾人小心周圍。

    半晌,任蓮盈將小捲毛放了出來,小傢伙一下地就跟箭似地往一個黑暗角落裡沖了出去,嗷嗷嗷的一下撲進那樹影就嚇出一個人來。那人手裡還拿著一隻槍,對準任蓮盈就摳動了扳機。

    任蓮盈卻沒動,就聽「咔嚓」一聲空響,其實已經沒子彈了。

    「任蓮盈,我殺了你!」

    衝進探照燈影里的女人,半張臉糊在雪裡,面目全非,咋看一下還有些嚇人。她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宛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女羅剎。

    任蓮盈朝旁邊輕輕一閃,就躲過了孫寶荷的撲騰。孫寶荷爬起來,又撲,還是撲空了。她咒罵著又爬起來,很是契而不舍。

    孫寶荷追蹤了一路,好不容易在任蓮盈與白臉男人匯合後,意外地尋到了人,否則她多半也會死在這深山裡了。她覺得這是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便一路尾隨,伺機而動。可是她卻忘了手槍里的子彈數,早在陳東東死掉時,她這把槍里的子彈已經用光了。

    這會兒,孫寶荷只是憑著一口義氣支撐著,撲倒了又爬起來,一次又一次。

    旁邊的人開始還端著手裡的槍,很快就都放下了。不為別的,看這襲擊的女人樣子已經瘋巔了。而看任家的大小姐,那身形頗為輕盈,沒有疲態,閃躲間還很有章法的樣子,腳步都在雪上畫出一個有些規律的圓來,這稍有些見識的人都能看出,這是接受過非常地道的體術訓練的人才有的步法。

    很快,孫寶荷就撲倒在地上,動不了了。

    小捲毛又要撲上去逞威風時,任蓮盈喝住了它。之前小傢伙立了一功,及時保護了小主人,咬了這地上的瘋女人一口,所以對於風雪中傳來這女人的血腥味兒,小捲毛早就聞到了。

    「孫寶荷,我不會殺你,你的餘生都將為你做過的這些事贖罪。」

    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懲罰!

    眾人心知肚明,什麼也沒說,就由一人將孫寶荷雙手捆了起來,拖著她一起上路了。這一下,本來沉默的隊伍就變得熱鬧起來,一路上都是孫寶荷碎嘴嘰呱個不停。

    後來任蓮盈想到一事,便讓白面男人找東西堵下孫寶荷的嘴,男人們在琢磨一陣兒後,拿了一團黑黑的東西塞進了孫寶荷嘴裡,當時孫寶荷一個趔趄就開始瘋狂掙扎,以頭撞那給她塞嘴的男人。

    任蓮盈後來聽到那些人嘀咕,「哎,老六的臭襪子可有得她受的了。」

    呃,這麼冷的地方,捨得脫那麼厚的襪子來塞嘴,這人也真是很有獻身精神了。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還沒看到男人們所說的停放的車輛處,任蓮盈有些擔心,便和白面男人商量,要不要打顆信號彈試試看。

    白面男人立即拒絕了,「任小姐,你們不知,遲昊那邊有兩拔人,估計他們在屠先生那裡沒見著你,依遲三少的脾氣,他很可能會派人出來尋你。要是這一打信號彈,肯定就會被他們逮個正著。」

    所以,這一路上男人們都讓她押後走著,其實是為了防著這一手。

    任蓮盈想了下,為安全期間,也只有先忍忍了。而且她也不確定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大舅那邊會不會有軍隊進來。為了迅速找到他們留下的汽車,任蓮盈也不時地放出神識,在附近千米範圍內掃描,倒是讓她掃出了不少東西。

    剛開始,當然還是蓮眸可見的那些珍奇的藥草,只能默默記下一些,也許以後有機會再來采吧;然後就是一些小動物,她想怎麼忘了可以招小動物去幫自己報信啊,於是藉機招了一隻獾,在眾人舉槍要射時及時阻止了,那小獾子一下就跑不見了影兒;再往前走時,就掃到了人。

    「大哥,等等。」

    任蓮盈說直覺不太好,眾人因之前小捲毛的靈感,以為是這隻幼獒真有什麼神奇之處,便熄了探照燈,兩個身手好的先行了出去。

    果然,很快就聽到前面傳來槍聲。

    白臉男人面色大變,直道,「任小姐,你朝那個方向去,我們先將他們引開,再來追你。」

    任蓮盈默了下,「不用,我覺得對方人並不多。我們應該可以搞定,我去誘他們出來,你們小心行事。遲昊肯定想活捉我,不會想要殺了我。」

    說著,她故意拿著一盞探照燈,朝前走去,邊走還邊叫著「崢哥,是你嗎?」

    果然,就有個大板牙跳了出來,叫著「終於找到這妞兒了」,就要上前來拿人,沒想到當即就被人打了悶棍,跟著又跑上來三個,兩個被截,第三個伸手上來要抓任蓮盈,未想一下被她懷裡撲出來的小捲毛咬了個正著,正想甩手,就被任蓮盈一個俯身絆倒在地,接著就是一拳頭砸下來,打得他眼冒金星兒,再來就老嚮導叫著「姑娘快讓開」,搬著不知打哪兒來的一顆雪球重重地蓋在那人臉上,又狠踢了兩腳,待人不動了,才鬆了口氣兒。

    白臉男人本來還擔心著,沒想到這一女一老一隻小奶狗,竟然也有這等出人意料的戰鬥力,終於把心擱下去了。

    隨即,他們收拾完了遲昊派來的這隻小隊,不過五人而矣。

    「好像我們到了白天停車的地方了。」

    任蓮盈提了一句,果然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之前藏在樹下的兩輛越野車。鑰匙都被男人們藏起來了,任蓮盈在車上摸了一下找到了鑰匙,一行人終於坐進了溫暖的車廂內,開始尋找聯繫設備。

    可惜這時候風暴已經非常大,磁場干擾嚴重,根本無法聯繫。

    幾人便商量要不要先在車上窩一陣兒,到暴風雪小了再走,但老嚮導提出了反對意見,稱照那邊的戰鬥情況,雪崩隨時可能發生,不能再等了,要趕緊離開雪山越遠越好。基於老人家幾十年的經驗,眾人一致表示同意了。

    不過在商量的當口,沒想到孫寶荷突然暴起,咬了一人,就想逃脫。

    誰料沒走幾步又被小捲毛兒咬住褲管子絆倒在地地里,然後那被咬的男人給了她兩拳頭,直接將她扔進了汽車後備箱裡,綁成了一隻粽子樣兒。小捲毛被踢了一腳,很是不滿地爬在孫寶荷身上,嗷嗷直叫,可把小護衛的職責發揮到了極點。

    汽車開出十來分鐘時,車上的儀器就收到了部隊的頻段。

    「軍長,已經聯繫上人了,確認對方正開車離開,車上有任小姐。」

    「快,給我,蓮盈,你聽得到嗎?我是大舅。蓮盈,盈盈?」

    任蓮盈接過了通訊器,心情激動又感慨,「大舅,我是盈盈。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你們把遠光燈打開,我派直升機來給你們護航。」

    「好。」任蓮盈沒想到大舅真的冒著風雪,進來自己了,忙問,「大舅,屠崢他還在山裡跟遲昊一群人撕斗,我看他們大概有百多人,可是崢哥他們只有四個人,我怕……」

    聽到這兒時,顧州就不由瞪起眼來,看了陸盛喆父子兩一眼,揚聲道,「那臭小子是個打不死的小強,你不用擔心。」

    「大舅,你要是不救他,那我也不走了。」

    嘎?!

    不僅回奔的汽車上,現場聽到布話機里傳出的女子嬌嗔,眾人都是愣了一愣。

    瞬間,顧大舅的臉皮抽搐了好幾下,立即捂著布話機,朝周下揮了揮手,又瞪了陸盛喆一眼,陸盛喆想要上前跟女兒講話,也被顧大舅給別開了。

    「我說盈盈啊,這種時候怎麼可以任性,屠崢是軍人,他要是沒自救能力就不會跑雪山去了。他還把你都捎帶上了,你不知道他拿你當誘餌嗎?這麼不靠譜兒的男人,沒責任感,把老婆當什麼。簡直胡來!回頭我還要好好批批他,把我們顧任家的姑娘都當什麼了?簡直不像話!」

    陸盛喆本來還想說什麼的表情,瞬間就沒了。

    顧大舅雖然說得激動,可還是儘量壓低了聲音說的,要是按他平時的脾性,那早就大手一揮,直接下令,哪還會這麼低聲下氣,有商有量地跟人小姑娘講道理啊!

    「大舅,一百人對四個人,我不是有經驗就能應付的好不好啊!你當初也頂多對付二十個人,而且這裡還有暴風雪,很危險的啦!」

    任蓮盈一撒嬌,顧軍長瞬間敗下陣來,「好好好,你還不清楚裡面的情況。屠崢他自己是留有一隊援手,就是他們屠家軍,也有二十來人。另外,我早前就派了一隻特種部隊進來你們,也也一個小隊七人,他們前後三十多個精銳尖刀子兵,還怕對付不了山裡的雜牌小混混嘛!」

    「真的嘛?」

    「當然是真的,還能是煮的不成!」哦,後一句是軍長大人的親親老婆的口頭禪。

    「那好,我們會加快速度出來的。」

    任蓮盈將電話又遞給了開車的白臉男人,男人跟這邊的指揮人員商量了路徑情況,那邊的直升機也迅速出動了。又過了半個多鐘頭,中途因為暴風雪耽擱繞了下路,眼看著就要衝出密林時,後方突然傳出一聲爆響。

    嗷嗷嗷——

    小捲毛一下叫大聲兒,從後廂竄到了前座,撲進了任蓮盈懷裡。

    「哎,不好,雪崩了。」

    老嚮導低叫一聲,開車的男人們齊齊狂踩油門兒往外沖,同時,他們也將那顆一直準備著的信號彈發了出去。

    那時候剛好起飛才十分鐘不到的直升機就看到了前方密林口上,飛起的信號彈,立即要往前飛時,機上人員驚呼一聲,「天哪,雪崩了!」

    汽車上的人聯繫上了機組人員,兩方一商量,直升機打出了強探照燈給汽車引路。

    然而,機組人員在高空,看著傾泄而下的雪海簡直無法言語。

    任蓮盈搶過了布話機,「大舅,大舅,你們聯繫上崢哥他們了嗎?雪崩了,他們有沒有出來,大舅大舅,你快回答我啊?!」

    車上其他人都沒有了聲音,只有小捲毛嗷嗷叫著,仿佛同任蓮盈一起擔憂著那些還沒有出來的人們。

    這時候,指揮室里的顧大舅看到了信息組傳回來的夜視雪崩畫面,眉頭皺得死緊,聽到寶貝侄女兒的呼聲,卻無法回應一句。

    陸盛喆聽到女兒的聲音,一把拿過了那布話機,道,「盈盈,我是爸爸。」

    「爸……」

    任蓮盈已經叫得淚水長流,聲音哽咽,「爸,爸,崢哥他們還在裡面,你讓大舅,大舅……」

    自然的力量是這個世界上,人類唯一無法掌握的。誰能阻止雪崩呢?也許除了神仙,就沒有人了吧!

    神仙?!

    任蓮盈突然看著自己的手,感覺到胸口的蓮花墜似乎也隱隱地發燙,她轉回頭,剎時瞳中生蓮,華光奕奕,這讓坐在後座的老嚮導看到一下就呆掉了。

    也許她可以試試,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剛才她吃了一顆青珠,應該可以的。大不了,再吃幾顆。她不能就這麼獨自離開,她不能留屠崢,還有丁暢,鬍子,笑笑姐他們在裡面。她無法想像,就此一奔,就再無可見之日。

    十幾年前母親突然的離開,她就想過很多很多遍,要是那時候她能在場,她有能力的話,她該怎麼做?

    「爸爸,我帶媽媽回來了。我……我會儘量回來的,你們等著我啊!」

    「盈盈,你說什麼?你要幹什麼?盈盈?盈盈……」

    「小盈盈,你什麼意思啊?你不准給我亂來,你給我回來!立即回到我和你爸爸身邊來,一個男人而矣,沒了大舅給你找更好的!」

    兩個長輩大聲叫著,可是,那邊已經沒有了聲音。

    汽車裡的人一聲驚呼下,任蓮盈整個兒就昏了過去。

    而在她昏迷前,老嚮導得到了託付,「老爹,麻煩將我的身體送到我父親和大舅那裡。」、

    父親知道她的情況,應該會幫她保護好她的肉身。

    任蓮盈帶著宮蓮飛出了車窗,她看到後方那勢不可擋、綿延而下的滔滔雪海,以猛虎下山之勢,一路上摧枯拉朽,掃蕩而下。

    她冥神尋找雪中的人兒,神識瘋狂擴張,感覺到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體生物,而最先感覺到的便是丁暢鬍子韓笑三人,他們正在往山林下奔跑,可是他們開走了他們的車,光憑雙腿他們哪裡跑得過身後的雪海。

    眼看著雪海就要追上他們了,丁暢的腳陷進了雪洞裡,一下撲倒在地,讓拉著他的鬍子一滯,鬍子一停韓笑也停了。三人的目光迅速交換著,都是一愣,一嘆,一笑,停了下來。

    另外三個特種兵見狀,一咬牙,紛紛拿出了隨身的防風傘帳蓬等裝備,迅速支起了一個小小的三角空間。這是最後的求生辦法,空出一個空間,若是被雪埋了之後,才能有空間挖雪挖出去。

    眼看著身後雪海覆上來,任蓮盈分出一部分蓮華之力,在三角空間的上方撐起了一個更大的空間,足足可以容納十人的空間,這樣也不怕他們沒有氧氣了。

    丁暢驚訝地發現在他們三角支架的前方竟然還空出那麼多的空間沒有被雪蓋住,心頭一驚,就大叫起來,「嫂子,嫂子,隊長他還在裡面,在靠西的那片林子裡,嫂子,你聽到了嗎?嫂子,你要小心啊!」

    除了鬍子和韓笑,另外幾個兵都驚訝地瞪過來,那眼神仿佛在說這人不會是知道自己要埋屍雪中就魔怔了吧!

    鬍子重重地拍了丁暢一下,韓笑喘著氣,三人的神色都漸漸凝重起來。

    做這一切其實不過眨眼的功夫。

    聽到丁暢的提醒,任蓮盈往更里的方向尋去,她之所以能那麼快地尋到鬍子等人,全因他們喝過她不少的蓮露,通過蓮華之力的感應,她繼續往山里飛去,她感覺到屠崢似乎是在側山麓的位置,而這一片雪海下得稍慢一些,可又是最靠近山裡的位置,雪特別厚重,一旦埋上,就是數百公尺厚。

    她衝進雪原里,大聲呼喊著屠崢,他們間的感應在那一次三宮九格的合作之後,不斷加強,她知道他一定聽到她了,可是他卻沒有回應。

    為什麼?

    這裡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不願意。

    二是他已經沒法回應。

    她倒寧願是第一種,等她找到他了再跟他算帳。

    然而,剛才為鬍子他們留出空間時耗費了一半多的力氣,她迅速從宮蓮空間裡取了些蓮露補充,神識再放出去時雪海已經狂泄而下。

    「崢哥,崢哥,你千萬要等我啊!這絕不是你的大限,你不能放棄,你要敢讓我當寡婦的話,我會追殺你七生七世,你給我等著!」

    她氣得大叫一聲。

    突然,一個聲音似乎帶著無奈的氣息,在心中響起,「盈盈!」

    這聲音一響起時,任蓮盈就掃描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一頭直直扎了進去,一路飛過時四周足可見很多人和屍體,這裡可以說是一片屍場了。

    直飛到最里的一小塊岩石下,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狠狠地制壓著一個光頭男,正是屠崢和遲昊。這都快要被雪埋了,這兩人竟然還在不死不休的。


    任蓮盈也管不了那麼多,借著那岩石,迅速築起一個小小的雪洞,並且把已經壓在他們頭上的雪給迅速化水挪走,可是抵不過上方的雪層層壓下,想要頂住這一片空間比起剛才給鬍子他們做的山洞可要難上數倍不止了。

    短短几分鐘對任蓮盈來說都像是過去了幾個世紀,她感覺到靈體都像在慢慢虛化,仿佛回到了她初為靈體時的樣子,可是洞頂依然在下壓,最終她乾脆用自己的身體撐在了洞頂,並且不斷地將壓下來的雪化為水滲了出去。

    突然,黑漆漆的洞裡亮起一盞燈來,竟然是遲昊拿出的探照燈,燈光直直打到了洞頂的位置,就看到一幅奇異至極的景像。

    那裡似乎有一個人形的東西嵌在雪頂上,並且,還有水流從那個地方慢慢流下。再仔細看看,那人人兒的手上還握著一個什么小東西。

    遲昊便想起身去夠來看看,但身體立即被屠崢一腳踩進雪泥里。

    屠崢恨聲道,「不想死的就給我老實點兒!」

    遲昊吐著嘴裡的泥,「那是你的女人,對不對?還真是神奇啊,竟然有這樣的生物物。早前我聽家裡太爺說起任家女人的神奇之處,還不相信,今日親眼看到,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屠崢狠狠瞪了他一眼,看著頭頂的畫面,心頭隱隱作痛,又後悔又不舍,心頭喃喃著:盈盈,不要逞強。實在不行,我和這孫子埋在這裡也算值了。

    任蓮盈氣得咬牙切齒,「呸!值個屁,你知不知道我肚子裡已經有你的種了,你想始亂終棄讓我們們做孤兒寡母嗎?要你真捨得,那我就像顧水華一樣,帶著你的種嫁給別的男人。反正,嶸哥肯定不會嫌棄我的。」

    「你敢!」

    屠崢一聽這茬兒,立馬就吼了出來。

    遲昊驚詫一聲,「呀,你們兩還可以交流嗎?你們那是心電感應?」瞧他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這心底里卻一直盤算著怎麼殺出去,將眼前的勁敵給一了百了,順便再奪了那怪物手裡握著的東西。

    屠崢心頭一驚,回頭就狠狠給了遲昊一拳頭,頓時打得遲昊泥水亂翻,昏死過去。他翻了翻身上的東西,沒找到合適的繩索,又翻了下遲昊身上,才勉強抽出了對方的皮帶,將人綁成了一隻倒吊的燒豬模樣。

    然後便靠在岩壁上喘氣不迭。

    任蓮盈這方發現,男人受傷了。

    洞裡很黑,可是人的血液濃度和水不一樣,她雖看不清,但也能用神識辨別出男人身上汩汩流出的液體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崢哥,你快止血啊!我記得你們應該有帶止血的白藥。」

    「好。」

    屠崢故意發出聲來,以振奮自己的精神,這種時候當然不能睡著,否則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他慢慢摸索著,去找止血藥,但是摸了半晌發現,那個兜存了個大洞,是被子彈打的,裡面的藥粉早就在撕殺中漏光沒了。

    任蓮盈一直分神感覺到男人的情況,發現後心頭又急又切,卻無法給予太多幫忙,她不時回到宮蓮去補充蓮露以支撐洞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任蓮盈覺得已經要滄海桑田了,才稍稍鬆動了一下身體,感覺洞頂終於夯牢實了,才慢慢飄到了屠崢身邊。

    「老公,我好累呀,我要去宮蓮里休息一會兒,你……先把這水喝了。」

    一根細細的水線從洞壁上支出來,送到了屠崢嘴邊,他張嘴咽了幾口,那水並不冷,而是帶著一種淡淡蓮香,入喉之後化為一片甘甜暖汁,直入肺里,讓身體上的疼痛都莫名地減輕了不少。

    如此時間不知又過了多久,久到任蓮盈在宮蓮空間裡又補足了氣力,重新鑽出來時,發現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崢哥,崢哥,你睡著了嗎?快醒醒,快醒醒,你的傷怎麼樣了?有止血嗎?崢哥?」

    這可嚇著任蓮盈了,她發現洞頂坍塌了一塊下來,原來該有個三四坪的空間,現在只剩下一個人勉強坐起身的空間,而遲昊那大半個身子都被埋在了雪裡,正在嗷嗷喘氣兒。

    沒有燈,任蓮盈索性摘了能看到的發光藥草,挪到了小洞裡,淡淡的瑩藍色的光勉強照出一方空間。

    遲昊咳嗽兩聲兒,發出聲來,「那啥,女仙,你能不能幫幫松鬆土啊?行行好,勝造三級浮圖啊!」

    他在那兒嘮叨著,一邊努力想掙出身後的雪。

    可惜任蓮盈根本不理他,覺得他這樣子倒更安全些,要是死掉更好。

    終於,屠崢發出了聲音來,抬頭睜了眼眼,感覺眼前一片清朗,污物都被擦淨,模糊之中他看到了散著淡淡瑩光的女子,一臉憔急地看著自己,小心翼翼地察看著他身上的傷,可惜他碰不到他,只能看著。

    「崢哥,你沒有止血劑了嗎?那你把鬆口打開,我先幫你用蓮水消消毒。」

    真可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合適的工具,她想幫他取子彈也不成,而且還有消炎抗菌等藥材,她目前只有當消炎抗菌的蓮露可以給他用用。

    「崢哥,什麼時候了?」

    「距離你進蓮境,大概過去了幾個小時。」

    「地雪崩應該完了吧?我可以出去叫人來救你了。大舅和爸爸都來了,他們帶了部隊來。要調用挖雪機的話,應該也不難。另外,我給丁暢他們也弄了一個雪洞,估計這會兒他們應該在挖洞出去了。」

    一邊說著,屠崢那個傷口已經被清洗乾淨了。

    「啊,崢哥!你,你……」

    任蓮盈再仔細一看,發現還有彈傷,就在屠崢靠近心臟的距離。她看看他蒼白如雪的臉,突然明白為什麼他的情況看起來那麼糟糕了。要是只是腿腳受傷,他是完全可以輕鬆制住那遲昊的,而不會在剛才顯得那麼吃力。這是傷了內臟啊,而且還是……

    「傻丫頭,我這不還好好的嗎?估計是你的蓮露幫了我,當時中槍沒覺得有多疼,就是血流得多了點兒。」

    屠崢伸手想撫去女子臉上的水珠,那水珠真像水晶似的,很漂亮,掉在地上,竟然將雪都化了。

    「崢哥……」

    任蓮盈突然很害怕,她又想起了之前袁奶奶說的那個死劫的預言。難道就是現在嗎?不不不,有她在他身邊,一定可以渡過去的。

    「沒事兒,我還能撐著。你出去看看,暴風雪停了沒?要是停了,咱們就開動吧!」

    可是他們不像鬍子,那幾個護送的特種兵身上裝備不少,還帶了小型工兵鏟。

    任蓮盈想法子又將洞裡的雪化了一些,騰出了一些空間,但屠崢就阻止了她,說,他們所在這處雪太厚,一旦開挖,就很可能全面坍塌,不能再融雪了。

    任蓮盈不得不先飛出去看了看外面的天氣,讓她很是失望的是,暴風雪雖小了,卻開始下雨,雪勢很大。她朝外飛了一段兒,約約看到了有搜救人員的燈光,就是不知丁暢他們有沒有挖出來。

    可是看看屠崢所在的位置,她約略計算了一下深度,不管是垂直還是水平距離,都非常可怕,少說也有百來米。

    她憂心忡忡地飛了回去,不知道該怎麼跟屠崢說。

    屠崢卻是一眼就看出了姑娘的擔憂,依然輕聲寬慰,「盈盈,等雨停了,搜救的力度會加大,你只要把我的坐標給出去,你大舅會找到挖掘機和打孔機的,百來米用機械工作,不出半天我就能出去。別擔心啊!」

    「老公……」

    任蓮盈擔憂地喚了一聲,不知該說什麼,她對這種救援又不懂,只能暫時聽男人說的,等雨停了。

    過了一會兒,屠崢在心裡喚著,「盈盈,你把這坐標記下了,先回你的身體去,叫你大舅他們做好準備,等雨雪一停就過來。」

    「不行,我,我不想走。」不知為什麼,任蓮盈覺得自己剛才就是回宮蓮補充了一下能量,回來這洞就塌了一半,要是自己離開時間更久的話,她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傻丫頭,你要是不出去求救,我們都得死在這裡。乖,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我還撐得住,不是還有你給我的蓮露嗎?」

    任蓮盈直覺不安,「你,你不會騙我什麼吧?之前,你說陪我來雪山的,結果卻是為了當餌,吸引遲昊。這一次,你……」

    「對不起,讓你陷入危險,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什麼危險啊,我已經很安全了。」

    「嗯,所以我也一定要出去,我可不能將我剛娶到的小媳婦拱手讓給別人。」屠崢輕笑了一下,但就扯到了傷口,氣息一下變得虛弱下去。

    任蓮盈又急又怕,感覺得到男人還在流血,這樣子血止不住,遲早他會因失血過多而導致體溫下降,再接著就是……、

    她不敢往下想,又鑽回宮蓮空間裡,拿了一顆剛結好的紅珠要給屠崢餵下,屠崢卻拒絕了,說這顆珠子要留給她補充靈氣用。

    「我已經吃了兩顆青珠了,要是再補下去我怕爆體而亡。你現在正虛,用這個正好。要是平時我可不敢給你這個,不知道吃了這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勸了半晌,屠崢知道自己要是不吃,姑娘肯定不會走,只能咽下了。

    在此期間,遲昊吆喝了幾聲,都被兩人徹底無視了。

    任蓮盈剛要走時,遲昊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叫起來,「我說,我身下有後腰上有個,有那根撬棒子,就是之前用來扎過你老婆的那根,或許可以用來挖挖血啥的……」

    「不用了。」屠崢果斷拒絕,「那東西陰氣太重,對人體不好。你就自己享受著吧!」

    「……」遲昊簡直要吐血了,可是現在他被壓著,根本動不得,雪已經埋到他胸口了。

    回頭屠崢就催促任蓮盈快去搬救兵,終於將人哄走了。

    他感覺到人兒走後,他再也抵制不住,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瞬間昏死過去。其實,他是想看看她最後一眼再走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知道自己也許這一次真的逃不掉這預言中的死劫了。他又捨不得她看到這一幕,他知道自己是撐不下去了,那一槍打在他心臟上,他沒有立即死去,也全是因為她給他吃的那些蓮露的作用。

    可是,他們到底是肉體凡胎,那蓮露也只是緩解作用,不可能真正治好他已經破掉的心臟,就像蓮露始終無法解除她身上的毒一樣。

    盈盈,對不起。

    這是屠崢最後失去意識時的最後一句話。

    任蓮盈飛出來時,有一瞬間感覺心疼難受,她回頭又看了看那處雪坡,一咬牙還是覺得趕緊叫來救援隊最重要。

    飛到半路上時,她又尋了下鬍子等人,發現他們還差一米多的距離就要到地面了,可是雪還是塌了,將他們一行七八人都埋在了一米下的位置,她連忙飛下去融掉了一塊雪,露出了鬍子的腦袋,鬍子身下空著一小塊空間是韓笑。

    一得到空氣,鬍子用力拱了把,叫出聲來,「嫂子,是嫂子嗎?!天哪,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快,快!」

    隨即,就是一道信號彈高高沖天。

    任蓮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睜開眼就看到了父親,還有許久未見到的陸爺爺。

    「爸……」

    她開口的聲音十分沙啞,連水也顧不得喝上一口,就叫著要見大舅。

    一番說明,屠大舅還有些震驚,「盈盈,你怎麼能確定屠崢就在這個山坡下的100多米洞裡?要真是那裡有洞的話,這麼大的壓力怕早就塌了吧?」

    「大舅,屠崢就在那裡,我不管你信不信,總之你們現在快想辦法去把他挖出來。不然我就再昏死給你們看!」

    得,這真是極不講理了。

    陸盛喆攥過顧州低語了幾句,顧州驚是驚,可想到家族裡很多事情,便擰眉點下了頭,出去安排一切了。

    「盈盈,你睡了很久了,起來先吃點東西,活動下筋骨,一會兒等你大舅把車都調過來了,咱們就一起去山裡。」

    「不,我要去陪著崢哥。」

    任蓮盈大力喝水,吃東西,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

    陸爺爺擔憂道,「丫頭,你別急。」

    「爺爺,我不想……不想再在我的生命中留下那種生離死別的遺憾了,你們……你們……」

    她一下哭得鼻涕眼淚都往下滾,嘴上卻沒有停下動作,繼續大吃大喝。她要充實好能量,回去陪著他,有她在,他一定不會死的。

    陸家父子看著女子的模樣,雙雙緘口難言,他們都是過來人,那種失去親人的痛楚經年累月太痛苦,誰也不忍勸說什麼。

    吃完了東西,任蓮盈跟顧州確認了挖掘機的調派工作,就不管不顧地又躺回了床上。

    顧州看著陸盛喆,眉頭都快擰出三把刀了,「你就讓她那麼……那麼……」

    陸盛喆道,「你了解任家的女人。那是他的丈夫!」

    顧州聞言,心頭沉沉一墜。想起了當年,他還沒這麼大權限,卻也是僭越了一次,調了自己營隊的兵趕到雪山為了找妹妹。而當時,陸盛喆為了尋找妹妹,在當時還是軍區總師令的唐家老爺子面前,下跪叩了三個響頭的。唐家正是屠家老大的妻族,正是西南這邊的第一軍政勢力。必須調集足夠多的人,而且還要冒著那麼大的危險,還不一定能在這麼大的雪山里尋著一個人。

    可縱使如此,陸盛喆什麼尊嚴面子都不要了,先是找了屠家老爺子,又老唐家老爺子,帶了人馬來親自入山尋找,找了一天,兩天,七天沒有,又接著找,找了半個月,一個月還是沒有。

    所有人都說不行了,人肯定沒了,再找下去,不知道要損失多少活生生的命。

    陸盛喆什麼也不管,拜謝了所有幫忙的士兵,在眾人面前叩了三個響頭後,又背著工具再入雪山。

    足足有半年時間,陸盛喆什麼都沒有做,連女兒任蓮盈也忘了,一門心思只想找到妻子。並且他還總告訴別人,妻子還活著,他能聽到她說話。

    最後,還是小任奶奶和顧爺爺,屠老爺子,等一眾長輩趕來,並且還利用特殊關係臨時將還在獄中的陸爺爺也叫了過來,才罵醒了陸盛喆,沒有讓他跟著一塊兒在雪山里陪葬了。

    一想起十幾年前的往事兒,顧州心頭也是一澀,沒有再說什麼,索性出去狂吼催促挖掘機了。

    那時候,任蓮盈重新回到了那個洞,洞沒有塌,但是靠在岩石上的男人已經沒有了呼吸心跳,身體一片冰涼。

    「崢哥,崢哥,你醒醒啊,我是盈盈,我回來了……」

    地上的遲昊還有一口氣兒,似乎是他胸口的護身符起了反應,他撐起最後一絲意識,朝那方向咧嘴一笑,「妖女,你回來了呀!呵呵,不好意思,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屠崢已經死了,就在你離開的時候,就死了。要不是為了撐著見你一面,我看之前他心臟在中了我一槍時就該死了,哈哈哈!老子今兒就是死也要找個墊背的,也值了。哈哈哈……唔!唔,你……你個妖……」

    任蓮盈操起一汪水直直蒙在了遲昊的嘴臉上,她第一次用蓮露殺人,要是早知道屠崢的這個死劫與這個男人有關,她就該殺了他。

    「老公,老公,你醒醒,你說了不會讓我帶著孩子嫁給別人的,你真狠心丟下我嘛!」

    「崢哥,我不怪你,你別嚇我了,我,我剛才就是說著玩的,我當然不可能嫁給別人了,我已經是你老婆了,你要當起做老公的義務啊!怎麼可以說睡就睡了……」

    「屠崢,你騙我!」

    「屠崢,人給我睜開眼,我讓你吃的的紅珠呢,你為什麼不吃,你為什麼不吃啊!」

    「屠崢,你是故意的,你這個騙子……你要敢死,我就讓你死得不安心,我告訴你,我真要去找別的男人了!你聽到了沒有?」

    「崢哥,崢哥……你怎麼這樣子……你知不知道,人家好害怕……」

    「崢哥,你別走,求求你了……」

    漆黑的雪洞裡,沒有人知道,那個女子蹲在男人的屍體邊,從埋怨到號啕大哭,再到無聲落淚,整個雪洞都開始融化,落下一滴滴的水珠,宛如女子的淚水。

    她伸手,碰到了男子戴在胸口的蓮花墜,哀絕的眼底,慢慢滲出一抹絕決的精光,剎時整個雪洞化成了冰洞,亮晶晶的宛如水晶宮一般,映照出一副神奇瑰麗卻又悽惋至極的畫面。

    女子慢慢伸出雙手,深深地探入到了男子的心臟位置,慢慢的,從那蓮花墜里緩緩滲出無數的雪白、瑩亮、五彩的靈氣團,蜂湧似地一下子順著女子的手,注入到了男子的心臟中。

    女子的眼中傾出一無反顧的執著,渾身的光暈都開始流動起來,盡數往男人的心臟中鑽去。

    空中仿佛有一個堅決不棄的聲音說著:屠崢,當初咱們簽小紅本發誓時,你念的是對帝國效忠一樣的誓詞,你說,我生你生,我死你死。我也是一樣的,你知道嗎?

    剎時間,蓮花墜中光影大盛,徹底將兩人的身影都吞噬了一般,下一秒光影消失,兩個人也徹底消失了。隨即,水晶般的冰洞轟然坍塌!

    ……

    這日晴天,挖掘機趕到時,卻發現雪坡上似乎躺著一個人。的直升機第一時間看到後發出消息,直升機上駕駛的是丁暢。

    同行的鬍子大叫,「那是隊長,咱隊長出來了。嫂子把隊長救出來了!快快快,下降,我去救隊長。」

    很快,屠崢的身體被送上了飛機。

    韓笑在男人們緊張的目光中,將手探向了屠崢的鼻息處,幾不可聞,再探頸間大動脈,幾不可察,雖然微弱,可還是有氣兒的。

    男人們聽完診斷,齊聲歡呼,加快了速度,飛向西南最好的醫院。

    與此同時,陸盛喆看著女兒瞬間蒼白如止的臉,聽到軍醫說,「任小姐的情況不對勁兒,心律太慢,呼吸也極少,這……這是一種嚴重衰歇的傾向,必須馬上送醫院搶救!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顧州聽得火頭直竄,「甭管什麼事兒了,趕緊的,走走走,去醫院。」

    眾人都是深深一嘆,再無言語。

    之後,屠崢和任蓮盈夫妻兩同時上了急救台,同時接受了心肺復甦,同時只留一息尚存,同時靜靜沉睡不起,無人能預言他們什麼時候會醒來,就像夫妻連心一樣。

    最後,夫妻兩被安排進了同一間icu病房。

    所有的人都焦急無奈地等待著,不知道最後會等到什麼。

    ……

    一轉眼,雪山事件過去近一月。在這一月里,確也發生了很多事。

    首先,便是遲昊一伙人的惡貫滿盈徹底曝光,尤其是西北無人區的那個基地,其真相簡直令人髮指,資料一提交到檢察院時,終於官復原職的陸盛喆就以「嚴重反人類」的罪名,將之釘上了撤銷一切刑事權利的最高審判台。

    也就是說,就算遲昊已經死了,他也永遠失去了一個人做為帝國公民的基本權益。

    隨之而來的便是遲四嬸及其老剿的進一步清繳,不僅找到了陳風的最後一個遺失的器官心臟,還發現了其製作仙人遙毒品的其他六種相關草藥,縱使老太婆吆喝著冤枉,還是被直接押上了進入帝都檢察院的飛機。

    當然,這一系列清查仍然是查到了孫家的頭上。

    陸盛喆以攻心之計,誘使顧水華披露了不少孫子譽在商場上的齷齪手段以及違規操作,使得孫子譽驚慌之下更露馬腳,整個孫氏集團都搖搖欲墜,遭到徹查,股市狂跌。

    見此,孫瑞借著曾一起救助過任蓮盈一行人的情份,求見陸盛喆網開一面,並且送上了一疊牛皮紙帶的資料。

    外人並不知這二人在辦公室里都談了什麼,只是孫瑞在見了陸盛喆之後,又去拘留所看望了父親孫子譽,此後三天,孫子譽終於表示願意招實關於二十多年前,陸老爺子被污陷平白受盡十年牢獄之災的事實。

    接著,又發生了一件讓人難以評斷的事。

    便是陳東東的父親狀告顧水華的女兒顧寶荷誘惑兒子,至兒子於西南雪山被槍擊斃而亡。

    當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陳家人死了寶貝孫兒想要找點兒說法,給自己一個念想罷了。這勢必就牽扯到了已經改姓孫的孫寶荷頭上,而孫寶荷正好跟孫子譽這個爸爸關在同一個拘留所里。

    「救命,救命啊!」

    相較於孫子譽的頹敗認命,孫寶荷就沒啥人來了。她的罪名赫赫在案,那是怎麼也跑不掉的。只不過,從她關進來的第二天就嗷個不停,搞得管理拘留所的人很是為難,期間關照了她一次,沒想到看守人員就被她咬了一口,差點兒讓她給逃掉。自那之後,她再怎麼嗷,都沒人理睬了。

    然而,半個月過去,異狀就開始擴大了。關押孫寶荷的房間發出陣陣臭味兒,搞得其他暫時進來的犯人都叫苦不迭,尤其是某個酒駕進來的紈絝,因家裡有些關係便讓拘留所不得不整頓孫寶荷這邊。

    結果那房門一打開,整個牆壁都被不知什麼惡臭的液體塗滿了,孫寶荷蹲伏在牆角渾身瑟瑟發抖,本來是有人給她送了衣務的,可她竟然還穿著當初那件。

    開門的兩個小警察都是新來的,聽說這屋的犯人有咬人事件就特別小心,只敢拿警棍捅了一捅,哪知這一捅,那還在抖抖的女犯人一下子倒落在地,露出半張臉來,就是個翻著血眼皮子,眼珠子都似要掉出來的樣子,嚇得兩小警察都尖叫一聲,震得半個警察局都知道了。

    隨即,整個拘留所就被清空了。因為查出孫寶荷身上可能攜帶古怪病毒,其正處於發作狀態,且被她誤咬的那位同志也出現了類似的症狀,這下可震動了警局上下,要進行全局上下的消毒清理。這人當然也留不得了,直接被送去了專門的醫院進行治療。

    犯人轉移時,孫子譽意外地和顧水華相遇了。他們本在不同的拘留所關押著,沒想孫子譽等犯人就被轉到了顧水華這邊。

    兩人見面盡皆無語。

    孫子譽暗嘆,忽又自嘲一笑,「你知道咱們的寶貝女兒的事情了吧?這還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她總算是自食惡果了!」

    顧水華渾身發抖,冷哼一聲,「孫子譽,你以為你就好到哪裡去?!」

    孫子譽長嘆一聲,「我的確不是個好人,但我從來沒有親手去害過一個人的命。就算我害得陸盛喆的父親入獄多年,害陸盛喆不得不頂著一副清高的性子入贅了任家當了上門女婿,可他陸盛喆還是獲得了一段美好的婚姻,還有個出息的女兒,他父親好歹還是平冤得雪,活著出了監獄了。顧水華,可見你呢?你害死我前妻劉正慧,後又對我的小靜下手,甚至你之前還幫著你女兒對任家的女繼承人下手,要是早知道你是這麼歹毒的女人,我是死也不會碰你的。」

    是呀!要不是顧水華這個女人,他何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不過是一段風流史罷了,何以拿整個孫氏的前途命運做賭注,他是後悔了,悔不當初。

    顧水華突然哈哈大笑起,猛地弓起身就撲到了孫子譽身上狠狠咬了他一口,獄警兩人才將他們拉開,她惡狠狠地道,「孫子譽,既然你這輩子欠了我們母子兩的,那就這輩子還了吧!黃泉路上,咱們一家三口做伴兒,一定不會寂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孫子譽怔愕,繼而看到自己的肩頭,大叫,「來人啊,救命啊!這女人瘋了,她身上有毒,她把病毒傳給我了,快,快帶我去清理傷口,我不要中毒,我不要死啊!」

    一想到他之前看到孫寶荷的那間惡臭不堪的牢房,以及女兒被帶走時露出的那戴手臂和腿上滿布疽瘡的樣子,就不寒而粟,他寧願坐牢,也不想遭受那樣的病痛折磨啊,光想想他就受不了了。

    「救命啊——」

    之後,病毒採樣被送到了華協這邊,負責檢驗的下百張叔叔。

    報告出來之後,張叔叔找到了華苓和鄭丹瑤這兩位對此有研究的同事商量。

    華苓看罷,搖頭道,「不好說。看這個病毒的尾部,和白靜、盈盈的這種又有些不同了。」

    鄭丹瑤不客氣地說出了結果,「病毒已經變異了。顧水華這個女人可真行,竟然又弄出個變異的病毒,而且病發的時間速度比之前這個更厲害,我聽盈盈說她大概是中毒後半年才因為春季花粉過敏誘發了病症出現,他們現在這兩例不出一個月就有這麼大的反應!而且,還能迅速通過唾液傳播,我看……」

    三人對視一眼,都露出十分嚴峻的神色。

    果然又過了一周多時間,那些接觸過孫寶荷的人,都出現了雷同的情況,一時之間,整個帝都的疾控中心都緊張起來了。

    當然,這裡那位老嚮導以及孫瑞的幾位下屬,都被接到了華協醫院接受隔離治療。

    老嚮導嘆息,「好在我向來一個人住慣了,從那之後沒接觸過什麼人。」

    孫瑞的那向個下屬,也是很鬱悶,白臉男人說,「老爹,你說之前那位任姑娘到雪山就是尋藥救人的,你說她能不能救救咱們啊?」

    老嚮導嘆氣,「來之前我就問了接我的小戰士,可惜啊,小戰士說,任姑娘在那邊的icu病房,」老人指了指窗外的另一幢大樓,「已經快一個月了,他們夫妻還沒醒過來,也不知道……」

    想到當初那趟雪山之行,眾人即感慨又是嘆息。

    那時候,icu病房外。

    嗷嗷嗷,嗷嗚……

    小捲毛無力地叫著,伸著小爪子扒拉著玻璃牆,一雙蒼青色的眼珠子直直盯著裡面的人。

    玻璃窗內的夫妻兩依然靜靜沉睡,看他們的面容氣色已經恢復得和正常人無異,可就是沒有甦醒的跡象。這讓負責的醫護人員也非常納悶,無奈。

    鬍子撫撫小獒的捲毛,嘆息,「捲毛,你說隊長和嫂子會醒過來吧?唉,這都一個月了,他倆也太能睡了是不。要不,你再多叫兩聲兒,告訴他們大家都等急了,也許他們聽到一著急,就醒過來了。」

    嗷嗷嗷嗚——

    小獒犬靈性十足,真就又提長了脖子,叫了起來。

    隨即啪的一巴掌,小傢伙被人從鬍子懷裡奪了過去,正是韓笑。

    鬍子正想抱怨,就看到韓笑身後站著的兩位輩,一位元首夫人,一位嫂子的親舅媽,都笑盈盈地看著他和丁暢在這窗口不知犯傻了幾時,剎時兩人黑臉都紅透了。

    韓笑又踢了鬍子一腳,「走開,沒出息的,要是狗叫有用的話,還要醫生幹嘛!你們兩也真是蠢到家了,回頭隊長和嫂子醒了別說我認識你們。」

    「哎,笑笑,你別生氣啊,我就是……出個歪招兒,萬一……」

    韓笑瞪了兩男人一眼,進了病房,故意將兩男人關門外了。

    丁暢取笑,「鬍子,不說你都求婚成功了,怎麼還這樣兒?」

    鬍子反瞪回去,還朝未婚妻和小捲毛招手,「你懂什麼,這叫夫妻情趣。」

    丁暢別嘴,不客氣地補刀,「情緒,我看這分明就是妻管嚴!」

    「我去,你再說一句!」

    病房內。

    華苓一進屋就將一疊資料放到了夫妻兩中間,口氣冷肅,「我說你們兩,到底睡夠了沒,已經一個月了,再不醒過來,盈盈你的畢業典禮就別想參加了啊!還有,屠崢,你擅自行動,還胡亂調私人武裝力量,這事兒你父親那裡我是不會幫你求情的,你就等著寫三萬字的檢討,一年內都別想復職吧!」

    鄭丹瑤好笑地看了好友一眼,習慣性地給兩夫妻做起了檢察,記錄數據,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了。他們之前收到人回來時,通過x光很清楚地看到屠崢的心臟是破了洞的,那顆子彈打穿了他的一根大動脈,按照一般的常識來說,這是必死無疑的了。就算馬上手術,危險性也非常非常高。尤其是在那樣的環境,又是嚴重失血的情況下,也很難搶救回來。

    但沒想到,那個破洞處似乎有什麼力量將之緊緊的彌合了起來,還有一股據當時趕來親自檢察的顧爺爺說,有一股很溫和的真氣護住了屠崢的心脈,才讓那破口沒有再流血,而是在慢慢地自動修復。

    真氣?!

    老人家也是國內第一批最著名的中西醫專家,竟然說出武俠小說里的名詞,周人心中雖驚訝疑惑,但也選擇不得不相信了這種奇蹟似的情況存在。

    大概只有任家的人心裡才最清楚,那是什麼力量吧!

    之後,隨著時間慢慢推遲,屠崢的那個心臟傷果然一點點好轉,最終修復成功了。

    那是得到消息趕來看孫兒的袁奶奶,隔著玻璃窗抹著眼淚,握著華苓說,「我就說過,咱們盈盈是小崢的真命天女,你瞧,你瞧,小崢這一關死劫一定能熬過去,一定能的啊!」

    對於接受了多年科學教充的華苓,每每來看兩孩子還是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可是都這麼久了,兩人還不醒,按醫學的角度再這樣下去很容易造成腦死亡,眾人還是很著急,覺得再神奇的力量也不可能超越自然規律,每日都盼著奇蹟再發生,兩人能重新醒來,對著大家笑一笑,讓大家安個心。

    「好了,一切正常。」

    鄭丹瑤放下聽診器,向眾人輕笑一下。

    可惜這樣的情況已經聽了一個月了,眾人只有沮喪和失望了。

    華苓有些來氣,拍了兒子一巴掌道,「錯了,一切都不正常。屠崢,我給你說,要是你再不醒過來叫醒你家小媳婦兒,你媳婦兒就怕要變別人的了,媽可沒胡說。」

    說著,華苓抓起了任蓮盈的手,拍了兩下,一邊習慣性地號起了脈,一邊嘮叨起來,「盈盈,媽給你說,要是之前小崢欺負了你,你儘管跟媽說,媽一定幫你教訓這臭小子啊!媽知道,之前都是這小子不好,竟敢拿你當誘敵的餌,還把你一個人扔在深山雪林里,簡直太……」

    她的聲音突然一頓,其他人都奇怪了一下,朝她看過來。她這方將女子的手放回去,支起食指和中指認真號起脈來。

    鄭丹瑤見狀,輕聲問怎麼了。

    華苓號了一脈,看著鄭丹瑤表情有些怪異,鄭丹瑤像是得了什麼提醒,也抓起任蓮盈另一隻手號起脈來,這一號,兩個主任醫師的表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這可看得周圍三人和小犬一隻緊張起來了。

    嗷嗷嗷嗚……

    「有了。丹瑤,我號到有了。你……」

    「我這邊也是,應該是真的有了。」

    兩人都是一愣,旁人直急著問「什麼有了,有了什麼」,莫不是有了什麼新的情況,是糟糕的還是好事兒啊?!

    兩位長輩一下笑起來,道,「當然是好事兒。不過,我先問你們一件事。」

    三人立即立正行禮,表示首長夫人有問必答,知無不言。

    華苓正色,「之前,你們西行去西南雪山時,他們兩是不是……咳,圓過房了?」

    鬍子奇了,「夫人,那個……隊長和嫂子不是已經扯了小紅本兒了嘛?已經是夫妻了,當然會……」

    後話就被韓笑給踩沒了,「報告夫人,隊長和嫂子在碧城舉行了一次西式婚禮,我們和嫂子的同學朋友們都參加了,見證了他們成為正式夫妻。」

    這話說得可有門道兒了。

    兩位長輩當然知道這三人是為自家隊長說好話呢,想想,便有些失笑。

    「行了,這是個好消息,你們隊長有後了!」

    三人高興得忙跑出去,說要買婦嬰禮物,刺激一下隊長興許就醒過來了。

    鄭丹瑤也很高興,就想打電話告訴婆婆。

    然而,華苓的神色又沉了下去,「先不急著告訴大家。目前,情況也許更嚴重了。盈盈在孕育孩子,需要更多的營養,要是她再不醒過來,恐怕這孩子會保不住。」

    鄭丹瑤一臉的喜色迅速落了下去。

    ……

    那時候,在宮蓮宮間裡,屠崢將兩位長輩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剎時就坐不住了。

    他從蓮花台上跳下來,就大叫起來,「盈盈,盈盈,你快回來,任蓮盈——」

    話說,任家姑娘現在哪裡呢?

    那是另一個空間,至少屠首長是沒法進來的,這裡花團錦簇,生機勃勃,天有五色祥雲普照,地有金銀河,寶石灘,總之要是普通人進來,定會驚喝一聲,宛如來到了傳說中的《山海經》般的世界。

    任蓮盈對那些凡俗中大為珍貴的什麼金銀寶石沒什麼興趣,正窩在一叢灌木邊,觀察一片有著一張張嘴兒,又似小蟲子般扭動的植物。一邊畫著素描畫兒,一邊對著不知誰說著,「小大師,這是什麼草?不會是你之前說的嘴巴草吧?哎,你取名字也忒不專業了,我覺得還是根據它的性狀來取名比較好。我們紅塵俗世有一種草和這個挺像的,冬天像蟲子,夏天像草,名喚冬蟲夏草。」

    突然,一顆果子砸到任蓮盈頭上。

    沒錯,她在這個世界,竟然是有實體的,這就是她為啥能以手拂紙,一手作畫的原因了。

    「哎,小大師,你又打我做什麼啊?」

    空中傳來一聲奶聲奶氣的聲音,「你家相公叫你了,你還不回去。看樣子似乎很著急似的!」

    「哼,那是他活該。誰叫他不聽話,竟敢隨便給我死掉,說話不算話的男人,讓他叫好了。」

    「不行,剛才我師傅告訴我,你待在這裡的機緣已盡,必須速速回去你們的凡塵世界,否則,你在那界的真身便要受損,陽壽也要折半了。」

    「切,唬我的嘛!」

    任蓮盈這段時間可沒少被這奶聲奶氣的傢伙忽悠,之前她因為超度使用蓮華之力竟然撕開了佛國淨土的空間,直接掉了進來。當時奄奄一息,眼看就真的要魂魄消散,幸得那奶聲小大師,哦,他喚自己為大師,可是明明就是個小鬼嘛,她就這樣叫他啦!小大師喚來了自己的師傅,佛手一過,她算是重生了一回。那老大師表示,她塵緣未了,且又有機緣為了救人進入這裡,便許她在此清修些時日,將養好身子再走。她見處奇藥奇草無數,便說要在此學習。

    那老大師很是好說話的感覺,便送來紙筆墨予她。她想這世界估計是仙術太發達,阻礙了科技進步,也就著毛筆作畫寫字,打發時間,每日便在蓮境和這淨世中穿梭來去。

    由於屠崢並非擁有宮蓮之人,便不能進入這淨世,而她卻可以隨意進出,便藉此機會晾一晾那個自作主張的男人,出出她的那口驚惡氣。想等些時候出去,估計自己的蓮花之力已經助屠崢的身體修補好了,屆時回去,也算圓滿。

    故而,屠首長很苦逼地在宮蓮鏡里吸著靈氣,做著苦悶的境中怨夫。

    每日,只得老婆學習累了,需要他給整理下藥草資料才會回宮蓮境看看他,但也是怨懟頗多,不給好臉色的。

    開始他還哄著她,讓著她,可時間久了就有些真不痛快了。可是現在他又走不掉,因為他本就是死了的靈,要不是有她的靈氣護養著,怕早就魂飛魄散了。當然,這話是某人故意生氣這麼說的。不管怎樣,沒有任蓮盈幫忙,屠崢怎麼也出不去,也回不了自己的身體,只得乖乖當了個困夫。

    他正叫喚著,突然宮蓮境被撕開一道大口子,一個人兒就從里被扔了出來似的,他忙上前接好,就聽到一道莊嚴的聲音說,「你夫妻二人此劫不死,必有後福,還忘珍惜機緣,日後多造福於世民,後會無期!」

    「大師傅……」

    任蓮盈叫著,可惜那道豁口已經徹底消失了。她還想試著打開,也沒有任何反應了。

    屠崢嘆息一聲,「盈盈,我們該回去了。」

    她甩開他,哼哼,「不回去!」

    屠崢苦笑,上前將人從身後抱住,「我已經道了999次歉了,你還不原諒我嗎?那我再道一千次,行不行?」

    「不行。」

    「那我帶上咱們的寶寶一起跟你道歉,好不好?」

    「切,什麼寶寶?我們這一個月都是神交狀態,你別胡亂利用還沒有的人啊!」

    「盈盈,這一次,咱們真不能任性了。你已經懷孕了,我剛才聽咱媽和咱小舅媽說的。」

    宮蓮鏡里是可以與外界相通的,屠崢每日都能看到並聽到自己的隊員們來看他,看到他們寶氣的樣子就很好笑,同時也知道了一些外界的情況,知道遲昊的組織已經徹底伏法,知道了陳風的遺體終於齊了,並且陳家的父母也簽下了器官捐贈書,希望兒子的精神能以另一種方式生活在這個他為之保護的人世間。總之,一切一切,都在往更美好的方向發展。

    「真的?」任蓮盈這下熬不住了,驚訝地回頭看著男人。

    「當然是真的。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之前你不在,那位你提過的張叔叔也來看過你,說顧水華和孫寶荷使用的那種病毒發生了新的變異,具體有相當的傳染性,被咬的孫子譽和一個警察都中了毒,需要你出去想辦法,幫助大家想解決辦法。」

    「哼,我才不要救孫子譽呢!那兩個惡毒的女人還沒掛掉嘛?」

    屠崢失笑,「她們已經自食惡果了,我們出去是為了更多好人。我聽說,貌似之前為咱們指路的老爹也感染了,你總不希望這位被咱媽救過的老人也受無辜牽連吧?」

    「呀,老爹中了孫寶荷的病毒?是因為之前她在路上跟咱們的接觸嗎?那,孫瑞那幾個下屬……」

    「還有,盈盈,你馬上就要畢業了。畢業論文你還沒有準備……」

    「啊,天哪,我真蠢,我竟然為了跟你鬧脾氣在這裡浪費這麼多時間,不行不行,我得走了。」

    倏地一下,老婆沒了。

    屠崢還在蓮境空間裡,苦笑,「老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啊?」

    得,犯錯的男人必須多多反省。

    ……

    半年後。

    蟬聲知知的校園裡,綠樹長萌,一片花香。

    正值畢業季,路上來去的不少少男少女們都穿著黑色學士服,戴著鑲金銀藍邊的學士帽,四處拍照,熱鬧非凡。

    那時候,一個挺著肚子的姑娘剛走出院辦大樓,就被一群人簇擁上了,除了同學朋友,還有搖頭筆和本子叫簽名的學弟學妹,可把姑娘累壞了。

    直到一抹身著軍裝的高大男子踏上長階,戴著滿身正氣走來時,周人立馬散開,乖乖給肩頭上扛著將星的男人讓路。

    男人取下軍帽,忽爾一笑,整個強硬的線條就變得柔了十分,他一把伸手將女子攬進懷裡,女子剛好簽完一個本兒,回頭看到來人,可鬆了口氣。

    「累死我了。」

    屠崢好笑,「所以我參加完授勳儀式就立馬趕來了,我家小寶還乖嗎?有沒有踢媽媽肚子?」

    他伸手撫撫妻子肚子,立馬感覺到那裡被踢了一下,心下一陣自豪。

    「哎,蓮盈,你別動,我給你們拍照集體照啊!」

    下方,刑麗舉著手中的相機,高興地叫著。而在她身邊,站著淡淡微笑的李思倫。他們二人都考上了同一所研究院,又成了學長和學妹,且還升級成了情侶。

    笑聲里,一群好友簇擁著任蓮盈和屠首長,同時舉起了一個剪刀手,笑著異同聲說著「茄子」。

    「哎哎,還有我們,等等啊!」

    一張照剛咔完,鬍子等三人就跑來了,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已經長大了好大一圈兒的小捲毛,哦,現在已經是大捲毛了,那一身雪白的捲毛在跑動間亦是威風凜凜,一下子衝到了主人面前,大腦袋直蹭得任蓮盈咯咯直樂。不過立馬就被屠首長嫌棄了,被鬍子給扯到了一邊兒。

    孕婦這時候可不能輕易碰什麼動物的!

    快門再響時,一陣微風過,花壇中的蝴蝶紛紛起舞,飛過眾人頭頂,似乎隱隱地給中間那個笑得最溫柔美麗的女子戴上了一頂蝴蝶桂冠。

    拍完照,學校領導又派人來通知,還要任蓮盈出席一個什麼發布會,然後醫院那邊又打電話來討論那病毒的最新解毒劑情況。

    屠首長一聽,可不爽了,「不行,你都要九個月的身子,今兒我來前已經請好假了,未來三個月做全職奶爸,全心一意照顧咱們小寶,和小寶他娘。」

    任蓮盈撫撫腰,也覺得這一大早地這麼鬧騰,自己真是有些疲了。可是她自從懷孕後也跟正常人差不多,該幹嘛幹嘛,連運動也沒拉下過,狀態讓兩個婦產科專家的長輩都驚奇不矣。也因此,眾並沒有太限制她的活動。

    「好吧,看在你行動這麼迅速地請了假,我今天勉強就陪你好了。」

    「乖。」

    屠崢一樂,俯身就將老婆抱了起來,邊走邊說,「趁著這空檔,咱們也該把婚禮辦一辦了。不然我每次去總部都被人笑話,先上車後補票。」

    任蓮盈咯咯笑起來,突然,不笑了,「老公,你不覺得下面有點濕嗎?」

    「怎麼?啊……那沒關係,我不介意。」屠崢只以為這是孕婦常態,有些孕婦到懷孕後期可能因為胎體壓迫的原因,偶時會有尿失禁的情況,他將老婆牢牢一抱,表示hod住,早就做足了奶爸的功課,快步朝最近的廁所方向奔。

    「我,老公,我……我不是想上廁所啦!」

    「那是……」

    「好像,我要生了。」

    首長愣了一秒,放聲大叫三個下屬,備車,送醫院。

    彼時,陽光燦爛,幸福才剛剛開始。

    《全書完》

    

    



246.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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