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跟誰相親

    風陵渡口初相遇，

    一見楊過誤終生。筆神閣 bishenge.com

    只恨我生君已老，

    斷腸崖前憶故人。

    金庸

    二十歲的龍小雙在睡夢中醒來。今天是周末。已是上午十點的光景了。初夏的陽光從窗簾後鑽進來，溫柔的親吻著她的臉。

    龍小雙愜意的眯著眼，心臟里一股暖流柔柔的淌過。

    她又在睡夢中見到了哥哥，確切的說，是她同宗但沒有直系血緣的哥哥，龍青陽。

    龍青陽在夢中的影象，不像現實中那般清俊。夢中的他是模糊的，變化的，但是夢中他的臂彎，帶給龍小雙的安全感，確是清晰而且真實的。她喜歡那種可以將自己全然交付的感覺。仿佛天塌下來，心都可以安定。

    龍小雙剛剛想起十四歲那年，在老家的小河旁，第一次跟哥哥龍青陽見面的情景，就聽媽媽在客廳里叫：「雙兒起來了，來客人了」

    唉，媽媽的大嗓門始終不改。人家還沒起床，不必要嚷嚷的天下皆知好不好會很尷尬的。

    龍小雙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喔」了一下，沒有動。她想再感受一下夢境中，在哥哥臂彎里的那種安然。

    媽媽推門進來，低聲說：「還不起，人家來了。」

    龍小雙知道「人家」指的是誰。可笑得很，是對門張阿姨自告奮勇給小雙介紹的相親對象。

    龍小雙嘟著嘴說：「媽，你們中年婦女的思維還真是無敵，也不跟我商量下，就弄個人來相親，你們把我當什麼啊」

    媽媽「嗤」的笑了：「你只管見面就行，小小孩兒家，那有什麼可商量的。」

    龍小雙說：「說好了，我就只是負責見面，要談，讓張姨跟他談。」

    「這怎麼成，人家是跟你相親。」

    「我管他誰跟誰相親，你們趕鴨子上架，我就只好走個過場。」

    龍小雙簡單的換了身粉色的衣裙，去洗手間沖了把臉，簡單的塗了護膚乳液，用手捋捋長發，來到客廳。

    張姨笑臉如花，誇張的大呼小叫：「哎呀，雙雙來了。」趕緊給沙發上拘謹端坐的一個青年介紹：「這就是我們雙雙，大學生，老師。教語文的」

    青年趕緊起身，手足無措，一個勁兒點頭：「好，好」

    雖然此事唐突，但是這個青年畢竟是無罪的。龍小雙心想，擎起茶壺，滿了一輪茶水。

    張姨看著青年，說：「怎麼樣，姨沒說瞎話吧，我們雙雙長的俊吧」

    青年使勁看了看龍小雙，自己窘紅了臉，說：「像神鵰俠侶里的郭襄。」

    這種說法，他已不是第一個。

    龍小雙給人的感覺，的確彷如金庸筆下的郭襄。清麗，乖巧，粉嘟嘟的臉上，永遠掛著通透的笑意。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是一個得天獨厚的孩子。

    茶水只滿了一輪。龍小雙心裡是有準則的，禮貌過去就可以了，沒什麼值得表示。

    「媽，我約了同事，中午不回來了。你們聊。」

    龍小雙笑著，向張姨微微一躬，在大家的錯愕中出了客廳。

    沒有約什麼同事，只是不知道家裡尷尬的所謂相親，會進行到什麼時候。

    龍小雙正漫無目的地走著，手裡的電話響了。

    上天很神奇，想什麼，什麼到。龍小雙綻放出一臉甜蜜的笑意，接通：「哥。」

    「回頭看看。」電話里龍青陽寵溺的聲音。

    龍小雙驚愕的回頭，就看到龍青陽，正站在公路邊的榕樹下。

    小鳥一般飛奔過去，但是忍住了縱身撲入他懷裡的衝動。站在龍青陽的身前，龍小雙抬頭看著他，一臉歡快的笑意。

    龍青陽挺拔俊朗，透著一股錚錚硬氣。龍小雙喜歡他的氣息。

    「真的是有吸引力法則哦」龍小雙說：「我在想你，你就從天上下來了。」

    「是從車上下來了。」

    龍青陽微笑著揉揉她棕色的、絨絨的捲髮。這個乖巧美麗的女孩，在他的眼裡，是一個完美的洋娃娃。

    龍小雙這才看到哥哥的車子在路邊。

    「怎麼一個人在街上溜達」龍青陽說：「我正要到家裡去找你。」

    龍小雙撇撇嘴：「家裡有人相親啊。所以出來了。」

    「誰相親」龍青陽一臉蒙：「你姐姐，小茗回來了」

    「沒，是我。」

    龍青陽愕了一下，隨後說：「哦。年紀合適了，也該談個朋友了。」

    龍小雙看著他有些黯然的神情，心裡一楚。她和哥哥的情感，是心照不宣的。

    十四歲那年，龍小雙初中畢業的暑假。第一次，她和爸爸來到幾百公里外的老家，看望她年邁的奶奶。

    以往，爸爸每年都會回來，但每一次，都是帶著龍小雙的姐姐龍小茗同來。

    在爸爸媽媽的眼裡，稚嫩的龍小雙，是經不住長途舟車勞頓的。眼見十四歲的小雙，出落得亭亭玉立，沒有了弱不經風的氣息，爸媽才覺得，是時候讓她回祖籍看看了。

    爸爸因為要趕工作，住了五天就回去了。漫漫長假，龍小雙要好好陪奶奶，好好看看祖籍的青山綠水。

    村頭有條河，清澈的讓人心動。蓮花遍布，群魚漫遊。這種情景，龍小雙只有在電影、電視裡見過。

    每一天，龍小雙都會在河邊的清淺處赤著腳丫，踩著細沙，嬉戲流連。直到奶奶扯著嗓子，慈愛地喊：「雙兒，來家吃飯啦」

    那天傍晚，龍小雙還沒回去，看鴨子們從水裡游上來，在沙灘上抖擻羽毛，排隊回家。

    龍小雙看得「咯咯」笑，心裡樂開了花：「這些可愛的小精靈」。

    「奶奶喊你回家呢。」身後有人說。

    龍小雙沒有回頭，聲音是陌生的，應該說的不是她。

    「雙兒。奶奶讓我來喊你，回家吃飯呢。」

    龍小雙這才訝然回頭。

    她看到身後站著一個少年，青褲白衫，俊秀硬朗，劍眉入鬢。一雙幽邃的眼眸，燦若星子。少年迫人的英氣，讓龍小雙有些微微驚訝，她翕著唇，沒有說話。

    少年伸過手，示意要把她從河邊的石頭上拉起來。龍小雙光著雙腳，粉嫩的腳丫還在河水裡泡著。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交在少年掌中。然後，在少年稍一使勁下，她站起身，再然後，腳下一滑，連帶著少年，兩人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掉入了河水中。

    龍小雙是不會游泳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大叫，然後一口河水嗆進嗓子，龍小雙一蒙，一把抱住了少年的脖頸。

    她感覺到少年摟住了她的腰，感覺到他帶著她往上一竄，眼前隨即一亮，他們浮出了水面。

    少年扳住河邊的石頭，把龍小雙一口氣托上去。

    龍小雙劇烈的咳起來。少年隨即躍出河面，坐在石頭上，把龍小雙伏在自己雙腿上，穩穩地拍打著她的後背。

    龍小雙吐出兩口河水，總算順過氣來。極度驚嚇之下，她「哇」的大哭。少年把她抱在懷裡，柔聲安慰：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半晌，龍小雙委屈的說：「你是誰啊，你差點害死我。」

    少年「噗嗤」就笑了，說：「拜託，是你把我扯下去的。你別緊張，淹不死你，這邊的河水，最多及腰。」

    龍小雙一臉的憤恨，舉起手就要打。恍然發現，自己還在他的懷裡坐著，而一隻手腕，還死死的摟在他的脖頸上。

    果然人慌無智。這情形是怎麼形成的，龍小雙懵然不知。只是瞬間熱辣辣的紅了臉。

    小時候除了爸爸這樣抱過她，長大後，還是頭一次被一個陌生的「男人」，這樣子抱。

    龍小雙急忙要站起身，又怕腳下發滑，再掉進河裡，不由自主的，還是摟住了少年的脖子。

    少年忍俊不禁，一面笑，一面給她穿鞋，說：「別墨跡了，奶奶要著急了。」

    看著這個俊美的少年，認認真真給自己穿鞋，一瞬間，龍小雙的心頭，掠過柔柔暖暖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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