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得救

    「哇～哇」，淒喊的哭聲傳遍四野，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抱著一顆長得小桶粗的黑色樹木，小臉上掛滿了淚水，小孩雙手抱著樹木，看著下面漸漸沿升的洪水，一雙小手抱住，用力往上爬，還用雙腳往上蹬了兩蹬。

    這顆樹也不是很高，生長在地勢的低處，大概有七八米高，小孩爬上了這顆黑樹的中間稍高一點後，看著下面的洪水微微放下了一點心來。

    此時，洪水離這個小孩只有半隻腳的距離，渾濁濃黃的洪水衝擊著這顆樹木，這個黑木下面有些顫動，樹底下的根莖還算穩固，不然這一波接一波的洪水衝擊下來，這顆黑木早就沖翻了。

    這個小孩上身穿著一件單薄的紅色短袖，下身穿著一件布料微微有些泛白的短褲，小孩的雙腳緊緊的固著這根樹，纖細的小手抓著衣領往臉上擦了擦，露出了一雙明亮的黑色眼睛，那雙眼睛清明，黑色的眼珠下角仿佛有一點細小的白色亮光。

    小孩擦乾了淚水之後，已經不在哭泣叫喊了，他已經在這顆樹上待了半天了，不再希望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前來救他了。

    小孩名叫李軒轅，是爺爺在半夜裡在字典里找兩個生僻字組成的，聽起來很好聽，在書上里，這兩個字看起來還很深奧，連村裡的讀過好幾年書的老先生都認不出來是什麼意思，只覺得軒轅兩字聽起來很是好聽，在爺爺那輩里，讀過幾年書的老先生大多喜歡在名字的取捨上較量一番，看看誰認的字多，艱澀難懂。

    李軒轅這個名字，是爺爺李侒在字典上看到的，這兩個名字單字只有註解，兩個字組合起來李侒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只知道爺爺當時只想唬一下來探望的朋友和親戚。

    這個名字違反了大部分李家祖先取名字先取含義的準則，這個名字，一點含義都沒有，或者李家的人，百家村的先生和知青，才能大概模糊的知道一些意思。

    百家村是川江河域姓氏很多的村子，這些村子都是祖先世世代代在這裡生存下來的，一個村落里有好幾個十幾個姓氏，故此，這裡的村子也稱作為百家村。

    百家村李軒轅的太爺爺取名字給爺爺李侒的時候是有含義的，人字旁邊加個安，意思是希望李家的人平平安安。

    李侒讀過小學，當過幾年老師，百家村的老師都把希望寄在兒子的名字上，取得好，將來長得不算丑，名字取得妙，這個妙字就覺得有點高深莫測了，李軒轅的名字就是這一種，有點神秘。

    李軒轅身上的衣服都是髒兮兮的，但腦子還算靈光，想到村落被洪水淹沒，其他地方估計也不能倖免，這麼大的洪水，肯定會有人前來救災的，就是不知道偏遠一點村子情況如何了。

    李軒轅想到，只要有人趕來施救，自己只要堅持下去，最後一定會得救的，李軒轅低頭看了看身下的洪水，再往遠處看了看，一些小山頭都被洪水淹沒，只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土包，還有四周的一些挺拔的樹木都被淹沒了，遙遠的村屋上，隱約能看到屋頂的瓦片和煙囪。

    這是一場水災，洪水泛濫，肆虐，大部分人都喪命在了洪水中，那些村中行動不便的老人和孩子們，還有村中認識的兄弟姐妹們，李軒轅閉上眼睛，心中有一種灼燒的痛苦，這真是百家村百年不遇的災難啊！

    李軒轅的臉上呈現出堅定之色，心想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父親和母親也不想我這樣我死去吧。李軒轅仿佛看到父親和母親在洪水中沖刷，奔騰，大喊和掙扎，洪水的猛烈，水性再好也是一死。

    一眼望去都是洪水，李軒轅所抱的這顆樹尤顯孤單，李軒轅看到各位伯伯和嬸嬸在洪水衝來之後，迅速淹沒，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李軒轅離得遠，遠遠看到洪水到來時，就爬上了這小桶粗的黑樹，要不然，也會被洪水沖刷走。

    洪水從一開始的來勢兇猛狂暴，水勢沿升，漸漸平緩，漫延。

    李軒轅快半天沒吃東西了，肚子很餓，感覺空蕩蕩的，李軒轅想到，要是餓的實在不行，就咬點這顆樹的樹皮吃吧，不過李軒轅一看這棵樹的樹皮烏漆漆的還是沒忍住咬下去。

    李軒轅的身子很累，抱著樹，小腳夾著不放，腦子餓的有些發昏的，這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又累，又餓，又困，李軒轅真想睡去，最好在睡去之前，能好好的飽吃一頓。

    三分鐘後，李軒轅體力耗盡，眼睛就要閉上，往下掉去。

    一陣微風吹過，李軒轅感覺被一隻寬闊有力的手摟住，夾在中間，李軒轅感覺這個人的身體很高大，這隻手的手掌很寬闊，有點像父親李中龍的手，這隻手夾著李軒轅，李軒轅感覺很安穩，那是在父親身邊時體驗過的安穩。

    李軒轅想睜開眼睛看看是誰救了他，但疲倦襲來，眼皮動了動，眼珠里看到的都是黑暗的顏色。

    中年人身材高大，一身強壯的體格，一頭凌亂的粗發，眼睛炯炯有神，眼底深處仿佛又有著一絲滄桑。

    中年人右手摟住李軒轅，腳步在水面上輕點，身形飛躍，一雙腳踩在了一顆巨樹的枝幹上，一躍而起，踩在一個山包上，幾次騰挪，落地，消失在了滾滾洪水中，向著遠處而去。

    李軒轅的意識里，幾次感覺到了有一種身在空中的感覺，然後又下落在平地里，李軒轅想到被解放軍叔叔救了吧，可能在救生艇上。

    李軒轅內心終於一松，總算得救了，自己安安穩穩的睡一覺吧！

    中年人看了看手中的李軒轅，見他已經熟睡，飛出了洪水範圍，腳步飛快的騰挪閃轉，行走在隱蔽的山峰上，轉眼間，就出了山峰。

    十多分鐘後，中年人把李軒轅放在一片草地上，去附近找了些野果，放在李軒轅旁邊，走到一邊，靜靜地等待李軒轅醒來。

    李軒轅是餓醒的，身體恢復了一些精神，肚子餓的扁扁的，醒來後，兩眼看了看附近，這才發現七八米外有個背對著坐在草地上的人。

    坐在草地上的中年人回頭，看了看李軒轅，嗓音頗為洪亮的道：「你醒了，旁邊有些野果，你肚子應該餓了很久了，吃點野果吧！要是渴了，你前邊有一條小溪，自己去喝就可以了。」

    李軒轅聽到這話，果然看到身邊就放著五六個野果，李軒轅想了想，趕緊拿了三個跑到小溪邊，用手清洗了一個野果，李軒轅也認不出這是什麼果子，有拳頭般大，李軒轅一口咬下去，有點苦澀，李軒轅心想也得把它吃了，吃完兩個後，李軒轅用手舀起一些清水，喝了下去。

    清水入口清涼甘甜，李軒轅精神一振，清水順著喉嚨而下，小肚子都感覺一片涼涼的，肚子也沒有那麼餓了，身體感覺很舒服。

    李軒轅快一天沒吃東西了，不適合吃一些肉類米飯，肉類米飯吃下去也不會消化很快，現在身體是恢復的時候，吃著果子和清水是再好不過了，李軒轅也是有過一兩次經歷的，以前在家肚子餓的時候，吃下米飯和一些肉塊後，力氣沒增加多少，肚子也只是有種飽腹感而已。

    這兩個果子雖然苦澀但鮮美，李軒轅再喝了幾口溪水後，吃下野果里的那種苦澀的果腹感也消散了許多，肚子一片冰涼涼的，手上的力氣也恢復了許多，身體也沒有那麼虛弱了。

    李軒轅看了看這條小溪，這條小溪清澈見底，還很光亮，小溪里的青色小石頭很多，看起來滑溜溜的，李軒轅俯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喝著這條溪水。還用溪水洗了洗臉，躺在小溪邊，眼角瞟向了不遠處坐在草地上，背對著李軒轅的那位中年人。

    李軒轅起身走到中年人身邊，說道：「是你救了我嗎？」

    中年人頭也不回淡淡的道：「是的！」

    李軒轅聽到，心中有個疑問，隨即說道：「你是怎麼救我的，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中年人顯然不想回答李軒轅的話，口中說道：「這裡只有我一個人。」

    李軒轅沒有聽到中年人說出是怎樣救他的話，正想著說些什麼，中年人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軒轅隨即頗有禮貌的說道：「我姓李，名軒轅。」

    中年人聽到，隨之說道：「我送你去出去吧，外面有很多人都在搜救洪水中被困的村民和喪生之人，我送你到搜救隊距離，你去和那些搜救隊匯合吧！」

    李軒轅聽到這話，也明白的聽出了這位大叔所說的意思，這是要送我離開了，這位大叔就是住在此地不遠的吧！

    李軒轅感激的道：「謝謝大叔，我想請問我村莊有多少人得救了，我父親母親怎樣了，是不是被人救了。」李軒轅希冀的眼光看著中年人。

    中年人背對著李軒轅，就算看著李軒轅，或許也不在乎李軒轅希冀的眼光，說道：「我救了你之後就離開了洪水災害範圍，這次洪水受災面積之廣，水勢兇猛，估計只有地形較高頗遠的村民情況比較好。」

    李軒轅聽到這話，心裡一痛，這也就是說父親母親生死不知了，李軒轅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淚水滑的流了下來，低聲抽泣。

    中年人聽到李軒轅的哭泣聲，回過頭來，李軒轅看到中年人的臉，面容方正，眼睛很平凡，臉上有些黑黑的，像個山野村夫一樣，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樣子看起來很淡漠。

    中年人也沒打算說些安慰李軒轅的話，只是看著他，李軒轅哭過之後，也沒有那麼傷心了，在中年人的注視下，李軒轅知道再哭也沒有什麼意義，大叔也沒明確說父母已經身亡。

    李軒轅感覺這位大叔雖然神情冷淡，但應該不是一個壞人，不然也不會救了他之後帶他來這裡，給他果子吃，還提醒他有水喝。

    中年人見李軒轅不哭了，說道：「走吧！把那些野果撿起來，清洗一下，我在那邊等你。」中年人邁著步伐徑直向著一邊走去，李軒轅趕緊擦乾眼淚，回去拿起那三個野果清洗好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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