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人性不滅

    文一鳴不自禁的轉過身，看著小女孩赤著腳丫垂頭離開的落寞的瘦小背影，仿佛心底的一處柔軟被觸動。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文一鳴到此刻仍然覺得不該走這條邊城街道。

    小女孩轉過身來仍舊低垂著頭，臉上已儘是淚漬，將滿是灰塵的小臉流淌出兩條白皙的痕跡。

    「以前的夥伴叫我一晴，我不記得姓什麼了？」小女孩吸了吸小瓊鼻，低聲道。

    文一鳴深吸了一口，上前兩步俯身牽起一晴的小手，溫言道：「一晴，既然大哥哥看見你了，證明我們很有緣，大哥哥帶你去吃東西，好麼？」

    一晴偏起頭舔了舔嘴角，有些心動的道：「可以嗎？」

    「走吧，大哥哥也沒吃飯，順便一起了。」說著，文一鳴牽起一晴的小手便朝珍寶閣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文一鳴便看前方百米之處一棟三層的古典建築，正面和側面都掛著『珍寶閣』字樣的牌匾。

    文一鳴沒有繼續前行，帶著一晴進入一家普通的飯館，他如今金幣也所剩不多，得節約著用。

    臨窗找了個清靜的地方，文一鳴向小二點了些酒菜和米飯，便和一晴坐下等候。

    經過簡單的了解，他知道了一晴十歲以前的記憶都消失了，之後便一直在普羅城的邊城街道乞討為生。

    一路上文一鳴給一晴講了幾個前世的網絡小笑話，倒是讓小丫頭活潑開朗了不少，也不再那麼拘束。

    「大哥哥，一晴都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了？你叫什麼名字啊？」一晴伏在桌上，將下巴放在髒兮兮的手臂上。

    文一鳴微微一笑，道：「我叫亞索，人稱疾風劍豪！」

    「哦，亞索哥哥，你是做什麼的？你帶我到這裡來吃飯，是不是很有錢？」一晴好奇的問道。

    文一鳴搖頭失笑，道：「我是窮鬼一個，只能說吃得起飯！不過大哥哥很快就能賺大錢了，請你吃山珍海味。」

    一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點頭道：「這樣啊，也是哦，你衣服都只有半截，連腰帶都是用的棉布繩子；亞索哥哥，你真好，這麼窮還請我吃飯。」

    「哈哈」文一鳴忍不住大笑起來，心情為之舒暢了不少。沒想自己如此拉風的亞索裝，居然被這小丫頭看成真的窮鬼了。

    一晴偷偷的看了一眼周圍，探過小腦袋悄悄的說道：「那我們先走吧，等你有錢了再來。一晴常常經過這裡，聽說吃一頓飯要花不少錢吶！」

    伸手揉了揉一晴的腦袋，文一鳴微笑道：「沒關係，吃飽了才有力氣賺錢，大哥哥還需要你幫我拎錢袋子呢，可不能空著肚子。」

    「真的嗎？大哥哥！」一晴呼的站了起來，「一晴雖然什麼都不會，但是一晴很聰明的，一定會好好努力。」

    這時小二將飯菜端了過來，文一鳴張了張嘴，笑了笑沒有說話，給一晴盛了一碗飯連帶筷子一起遞過去，道：「來坐下，先吃飯！」

    一晴甜甜一笑，乖巧的坐下來端著飯碗吃了起來，不過卻是只動自己那一方的菜，而且吃得很慢，但大眼睛卻不時的偷瞧這文一鳴。

    文一鳴此刻心裡有些犯難，他剛才也只是隨意一說，但他卻從一晴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感激，連帶整個人都顯得活潑起來，仿佛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他只是想請這丫頭吃一頓飯，然後給她一些金幣，並沒想過要帶這丫頭一起。

    如今的境況他真有些為難，不過看到一晴剛才對未來的那種渴望目光，這讓文一鳴想起了和母親在童山村的歲月，那個時候，他們一樣吃不起飯，一年都只有一套衣服。

    他現在還記得，母親經常為了讓自己能有一口飽飯吃，而獨自喝著野菜湯，甚至有時候整天都餓著肚子給別人家漿洗衣服做工。

    文一鳴緊了緊拳頭，暗道，自己的童年再苦還有母親疼愛，這丫頭也許與我真的有緣吧，要不怎麼會恰巧就經過那裡，還能在她隱形的時候發現她。

    他知道，自己即使不理不顧就此離開也沒有任何過錯，但在內心中，文一鳴不想欺騙自己，他很喜歡這個可憐又招人愛的小丫頭。

    此時，他的餘光看到一晴扶著飯碗沒有再吃飯，右手的筷子也杵在桌面上，小巧的雙肩在微微抽動著，大滴的淚珠滾落在米飯中。

    「一晴，怎麼了？是不是這菜太辣了？」文一鳴不明所以。

    一晴將頭埋得很低，輕輕的搖了搖，抬起筷子夾著菜放在碗中，哽咽道：「不是的，很好吃，一晴快不記得飯菜的味道了謝謝你，大哥哥！」

    文一鳴拿起筷子準備給一晴多拈些菜，而這時卻聽一晴忍著哽咽，埋頭低聲道：「一晴知道大哥哥剛才是說著玩兒的，一晴也是鬧著玩兒的，大哥哥你不要當真；一晴吃完飯，就就不跟著大哥哥了」

    一晴的雙肩抽動得更加厲害了，淚水接連掉在碗中浸入到米粒之中，卻死死的忍住不哭泣出聲，也不抬頭就那麼低埋著頭，連連的夾著菜送到小嘴中，發出低低的飯菜咀嚼聲。

    文一鳴心裡仿佛被壓著一塊巨石，有些透不過氣，他有種錯覺，好似龍吞北斗的五門大穴在自動封禁心臟一般難受。

    多麼善解人意的小女孩，竟然能瞬間看透自己的心思，文一鳴的筷子停頓在原處，心臟有些發顫。

    他無法忘記一晴之前眼中閃過的希望，他相信一晴說出方才放棄跟隨自己的那番話，那種常年不知飯菜滋味的苦難，能讓一個小女孩鼓起放棄的勇氣，文一鳴覺得有些慚愧。

    放棄，其實別接受更加艱難萬倍！但，一晴做到了。

    這是善良，這是人性！

    在這一刻，文一鳴忽然淡淡一笑，微微閉起了雙眼。

    一晴，一鳴！這本就是另一種緣分，他不管這是否是在給自己找理由。

    但是，他不想在這個冷酷的世界，將最後一份從前世帶來的柔軟而拋棄。

    他決定無論如何，只要一晴喜歡願意，就讓她跟著，後面的路誰都不知道，但你必須踏出去。

    就在文一鳴決定的那一瞬，他的整個身心的感覺愉悅無比，好似所有壓在身上心上的壓力煩悶都為之一空。

    連帶著精神力好像都被狠狠的洗滌了一遍的似的，整個腦海清明得猶如元氣充裕的仙境般清爽，一道道明悟不斷湧入腦海。

    陰陽，予之萬物生衍，這是一種道！

    武道無限，自由求真，隨本心，隨本性，這也是一種道。

    憐憫、犧牲、正義、勇氣、無畏、堅強、不屈它們都在人性之中。

    取捨！

    萬事遂性自願，暢意為之而不背本心！

    人性不滅，這才是道的初始！

    『轟！！！』

    文一鳴感覺腦海中的明悟瞬間化為無形，緊接著好像從頭頂淋下了溫暖的熱牛奶一般，從頭到腳舒暢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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