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借人

    袁玉樓異化前夜，基拉普提島。

    連著招了幾批新生後，曾經一度冷清到十室九空的盛世員工培訓學校的女生部，又恢復了往日的喧鬧。

    在經濟活動已經趨於停擺的現在，除了盛世科技的員工，在其他公司工作的人都處在失業的邊緣。能直接到盛世員工培訓學校上學，以後成為盛世科技的員工，算是這種大環境下不錯的選擇了。

    現在的學員，平均年齡比任何時候的學員都要大不少，現在的學員不僅有碧玉年華的，也有很多徐娘半老甚至花甲之年的人們被選進了盛世學校。

    不僅商業部門和生產部門的各種公司、農莊受到盛世的衝擊，就連各地的政府、組織，都被盛世公司代替了很多職能。

    公益組織、慈善基金等各類組織已經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盛世已經把原本或貧困或富裕的人們，在一定程度上拉到了同一水平線上，已經沒有了多少差異。至少吃飯、醫療是處於同一水平線上了。

    現在還有吃不上飯的嗎？還有看不起病的嗎？不存在了，慈善已經幾乎被盛世科技做完，雖然有無數人失業，但需要求助的人已經很少了。

    銀行業、證券業也同樣如此。銀行的業務不斷萎縮也就不說了，證券業也因為經濟減速而處境越來越糟糕。股票交易趨於停止，無數公司的股票的跌勢已經不是斷崖式的，而是如同下雨一樣直接從天上落到了地平線上。

    這些部門、組織無事可做的人員，也紛紛加入盛世科技的『以學代工』項目，使得『以學代工』項目的參與人員基數急劇增加，對其中的佼佼者，盛世又專門組織了一對一的考核，擇其最優者，邀請加入盛世員工培訓學校學習。

    而在四月中旬，又有一大批加入盛世學習體系的學員到來，她們對於整個環境，還處於新鮮階段，在飯前課後，她們三五成群的到處參觀玩耍。

    袁玉樓穿過四處遊覽的學員們，走向了李思逸和王嘯在基拉普提島的居所。

    這是一幢兩層的歐式小樓，建於上世紀初，很有些年頭了。小樓是當時一位突然暴富的華僑修建的，後來幾經轉手，最後被才上島沒多久的李思逸購買。

    這小樓處於島上最好的地段，但鬧中取靜，小樓占地不足六百平米，可樓兩側及樓後都被草坪及外圍的樹林環繞，樓前有三塊加起來比小樓面積還大的草坪，一直修剪養護得極好，一條回字形的路繞著中間的草坪通向小樓的大門。

    小樓是兩層的，但還有一層半地下半地上的架空層地下室，所以門廓前還有數台台階，門廓由六根巨大柱子支撐，看起來相當莊嚴，極富古典韻味。

    在李思逸購買時，整幢樓和旁邊的任何建築都不協調，如同身處貧民窟的貴婦。

    後來雖然整個島都進行了升級改造，這幢小樓卻是一直沒有動過，一直是李思逸的住所。

    最開始這小樓是在盛世員工培訓學校之外的，後來整個島都被買下後，也就沒有了內外之別了。

    整幢小樓房間很多，所以很多人都在這裡住過。阮玲玉在異化前，在島上時就一直住在這裡。王嘯也有大半時間住在這裡，只有少數時間會住在馬納爾島。

    袁玉樓在有資格後，也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留下了無數美好的回憶。

    這些回憶里，王嘯才是讓回憶美好的最重要的因素。

    雖然袁玉樓不願意承認，但其實她們住在一起時，李思逸像媽媽，王嘯像爸爸，而包括袁玉樓在內的其他人，都像是孩子一樣。

    她的內心深處，無比的確定，其實在她認識王嘯時，王嘯眼裡、心裡就只有李思逸了，雖然他們年齡相差甚遠。可她只是固執的認為，是因為她不堪的過往，她才不可能擁有王嘯的。

    明天她就要進行異化，然後成為一種新的生命，她的很多激素都將減少甚至停止分泌，某些感覺、某些情感將會失去。

    今晚，她是為了完成她的一個心愿，來借人來了。

    袁玉樓想要王嘯做她一晚上的男人。一路走來，她一直忐忑，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但她鼓起了全部勇氣，破釜沉舟的嘗試一下。

    很多事，不試一試，怎麼知道結果呢？

    看到李思逸的第一時間，當著王嘯的面的，袁玉樓直截了當的問道：「思逸姐，借你男人一晚上行不？」

    李思逸聞言，愕然的看了看王嘯：「你問他呀！」

    聲音里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至少沒有憤怒。

    「問他沒用，思逸姐，我就管您借。」

    袁玉樓看都不看王嘯一眼，只是盯著李思逸。

    李思逸與她對視，慢慢露出了笑容，雙後一攤：「請便！」

    袁玉樓走到了王嘯身旁，伸手挎在王嘯手上：「走，老王，今晚你是我的了。」

    「我是什麼東西？怎麼都沒人問問我的意見哪？」王嘯直皺眉，試圖擺脫袁玉樓。

    「今晚你是我的了。」袁玉樓死死抓住不放，還努力把王嘯的手臂往胸前抱，像個固執的小女孩。

    李思逸出門，向著樓上走去，竟不再管糾纏在一起的兩人。

    倆人在客廳中無聲的纏鬥著，王嘯努力要把手臂從袁玉樓懷裡掙脫出來，而袁玉樓用力的用雙手抱緊他的手臂。

    幾分鐘後，袁玉樓咬著下唇，淚水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別哭、別哭！」看到袁玉樓流淚，王嘯停止了掙扎。

    「你就那麼看不上我嗎？」袁玉樓語帶哭腔，有些絕決的道：「今晚你是我的，思逸姐已經同意了，要不然就我陪你在這裡，要不然就你去我那裡陪我。」

    「別哭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王嘯看著袁玉樓，哭笑不得的妥協。

    袁玉樓沉默了半晌，同意了王嘯的提議。

    出了李思逸的小樓，倆人隨意的逛著。

    「你不用因過往而有什麼負擔，你的過往並不是你能掌控的，沒有任何人會在意，更不會因此而看不起你。但你知道的……」王嘯搓著手，考慮著措詞，儘量不讓袁玉樓難過：「我和思逸，在我八歲時就註定了我是她的，她是我的，就是這樣的。如果我接納你們，對誰都不公平。」

    「公平有用嗎？你覺得思逸姐會在意公平，我們會在意公平？」

    「我在意，公平對我很重要。」王嘯的聲音很堅定。

    「明天之後，世界上再沒有袁玉樓這個人了，只有槃鯤這種生物了。就這樣，你都吝嗇給我一個晚上？」

    ……

    「思逸姐都能理解，你不能理解嗎？」

    ……

    王嘯無言以對。

    「去我那兒！」

    說完，袁玉樓昂首闊步的當先走了出去。

    她走出幾步，聽到王嘯沒有跟來，她放慢了腳步，她的心在祈禱。

    還好，如一個世紀般漫長的幾秒鐘後，上天或者王嘯聽到了她的祈禱。

    王嘯跟了上來。

    夜已深了，袁玉樓的小別墅里，袁玉樓還靠在王嘯的肩膀上，絮絮叨叨的說著往事。回憶著過往的點點滴滴，袁玉樓滿面笑容。

    說著說著，袁玉樓轉身抱住了王嘯，雙眼迷離的柔聲乞求道：「我要你愛我，像男人愛女人那樣！」

    「呃，我們應該拋棄這種低級的衝動……不需要那麼麻煩，所有的快樂和滿足，以最簡單的方式獲取就好。像我們上次那樣的感覺不好嗎？甚至連阮玲玉都可以加入進來。」

    「不，我就要你像男人一樣愛我一次！」袁玉樓堅持道。

    王嘯沒有再拒絕，用行動回應袁玉樓。

    臥室里，倆人僅憑寫在dna里的動物本能行事。

    末了，在王嘯將要結束時，袁玉樓道：「給我，今天安全期。」

    王嘯滿足了她的願望。他並不怕有結果，他一直只是覺得已經不再需要再滿足本能而已。而對於後代，他還沒有想好要用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

    第二天，在與諸人告別後，袁玉樓獨自乘獅鷲來到了五千米的基座上搭乘太空電梯，去往了槃鯤上，進入腦宮，開始了自己的異化進程。

    除了她，再沒有別人知道，在她異化之前，她有了一粒種子。

    她將帶著這粒種子去探索遼闊的太空。

    這粒種子，比馬克更能讓她心安。只要有這粒種子，她就永遠不會感覺到孤單。

    希望將與她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