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七世愛侶

    馮康雖然心驚，卻暗想對方年少，氣力不如自己，忙往回奪，一奪之下，有些吃力，這才更加驚慌。這時眼前寒光亂閃，蛇形短鞭忽然自行解開，一上一下，迎面點到。他忙後退招架，對方左手一揚，又是三點寒光連珠打到，距離又近，只擋得一根短鞭和一枚鐵蓮子，另外一根短鞭蛇頭透胸而入，一枚鐵蓮子把持刀右手掌骨打斷，最後一枚鐵蓮子擊入咽喉，當場氣絕。

    那邊馮康挨了兩個嘴巴，滿口腥咸，吐出兩顆斷牙。他看到馮康慘死這少年手中，心知這回凶多吉少，當即罵道：「矮鬼不要猖狂，三日之後，嵩山絕頂再分高下！」白谷逸哈哈笑道：「淫賊，你又想使這伎倆！上回放你逃生，一去幾年，不知害了多少人和良家婦女，再想藉此逃走，做夢！再說關西三虎二虎已亡，剩你一個少牙沒毛的殘廢回去，讓天下人恥笑。」

    馮康又羞又憤，暗忖：「看來今天在劫難逃了，不如索性一拼。我三年苦功煉成的暗器，說不定可以救命。」他將手中的純鋼蛾眉刺一揮道：「矮鬼，你二太爺還有絕招呢！」虛晃一招，就勢丟掉，左手持弩筒，右手拉開胸前機簧，雙臂齊振，再朝身後一拉，前面數十條形似蜈蚣，中藏毒鉤的暗器，暴雨一般朝白谷逸飛撲過去，身後五十九朵形如桃花的暗器朝少女連人帶馬當頭罩下。

    月光下，兩蓬寒光已近白谷逸、少女頭臉，突有一股疾風捲來，只聽呼的一聲，寒光反撲回來。

    馮康使出暗器後便轉身掠開，忽聽腦後風生，回頭一看，一大片寒光花影如影隨形而至，他倉皇之下就地一滾，誰知暗器隨之下落，盡數釘遍他全身。

    這是馮康獨門秘制的暗器，一個是五毒蜈蚣鉤，是鋼片製成的形如蜈蚣形的鱗片，一旦到了人身，蜈蚣腳上倒須勾刺立刻由分而合，抓緊人的皮肉；一個是五毒桃花刺，也是鋼片製成的形如桃花的暗器，上面有鋼針毒鉤，有的細如牛毛，有的薄如刀刃，隨著機簧自行轉動，一蓬接一蓬，覆蓋方圓數丈。兩種暗器都淬了劇毒，中上之後又痛又癢，又酸又脹，如百蟲鑽心，在骨髓里亂抓亂咬，直到痛死為止。

    馮康先前恨極白谷逸等人，惟恐一發不中，就一次全部發了出去，結果全部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心膽皆寒，加上立即痛苦難禁，忍不住在地上翻滾哀號。

    只餘下謝潯正與朱梅惡鬥，見勢不妙，揚手一片灰白色遁光，就要藉機騰空而遁。忽聽一人道：「哪裡逃！」便有一股罡氣迎面撲來，遁光立被擋退。謝潯大驚，抬眼一看，面前不知何時已經來了一個英俊青年和一個美貌少婦。他知道逃不脫，剛想求饒，一道劍光電射而來，劍光齊身繞了三轉，連頭腰斬成四段。原來是白谷逸使出了飛劍。

    少婦看到馮康打滾嗥叫，笑道：「給這賊一個痛快，省得聽這豬嗥討厭。」隨手一指，一線金光飛將過去，馮康立時斃命。

    岳受見來的這對男女，歡喜地迎上去叫道：「姑姑，姑爺，不曾想在月夜重逢。」原來，這青年夫妻男的叫凌渾，女的叫崔五姑。白衣少女是凌渾之妹凌雪鴻。

    半月前，白朱二俠在嵩山少室峰下遇到凌渾三人，相談甚歡，惺惺相惜。這時有一妖僧與凌渾夫婦為仇，要他們前去決鬥，大家只好分離。今夜凌雪鴻奉師命來尋白朱二俠，在這相遇。凌渾夫婦也在打敗了妖僧後星夜兼程趕往嵩山，在此巧遇，見馮康使出如此毒辣暗器，出手相助，並飛劍擋退了謝潯的遁光。

    六人相見，連斬五賊，豪情痛快，又別有情愫暗生。原來，凌渾兄妹是湘潭世家，凌雪鴻聰慧敏秀，少有小俠女之稱。凌渾夫婦師從巨山真人，凌渾多次請求師父收妹妹為徒，巨山真人笑道：「非我不允，此女福緣根骨在我師徒之上，這等美質，求之不得，但她是佛門中人，與我等道家不同。且她夙世情緣未盡，她有七世愛侶，必須完成這段姻緣。她的師父是一位神尼，佛法甚高，不久便要遇合。」

    第二年，凌雪鴻出遊，便被川邊倚天崖龍象庵神尼芬陀度到門下，但卻一直沒有剃度，和師妹花無邪一樣，只能算是個記名弟子。後來芬陀以佛法恢復她前生靈智，告以前因。凌雪鴻和丈夫在前世是累世情侶，丈夫是道家弟子，她是佛門弟子，修行之路總被夙孽打斷。上一世，丈夫因她遭劫兵解，臨死前道：「以前諸生，都因生得英俊美艷，互相傾心，情緣糾結，不能分解，結果兩誤，受盡悲歡離合，艱難危害。轉世之後，我必變成矮丑之人，使你一見心生厭惡，從而專心修行。」她哭道：「我蒙受你痴愛七世，你因我而死，到下一世，無論你變得多麼丑怪，我必報你恩情，即使延誤功行，多轉一劫，我也不在乎。」

    凌雪鴻經佛法指點，悟徹前因，道：「弟子便拼百死，也無負心違約之理。」

    芬陀手撫她的秀髮，微笑道：「徒兒心地光明純厚，你不負人，人也決不負你。他已仙緣遇合，正習飛劍，到時自會命你前往，你且安心功課。」凌雪鴻只得按下心頭雜念，照舊用功。

    這日，凌雪鴻做完功課，在雙杉坪上忽見兩道遁光向前飛馳，後有兩道青氣如長虹經天，追逐而來。有一道遁光下降，她指飛劍上前拉阻，喝問何意。遁光一閃隱去，現出一個美貌道姑，躬身道：「姐姐助我！」

    凌雪鴻見這道姑玉貌花容，神情和善，當時減了敵意，還禮笑道：「道友勿慌，你那敵人追你同伴去了。」

    道姑道：「前日我蒙一前輩神尼點化，已知道友為人來歷，我決不累你。令師已往嵩山訪友，只請容我在寶庵待上半日，免去仇敵糾纏，不知可否？」凌雪鴻聽她說得在理，又自信師父多年威名，決無人敢隨便來侵犯，便帶她同往庵中。

    剛到殿前，花無邪正由內走出，見面笑道：「師父已往嵩山訪優昊大師，這位是何人？」凌雪鴻一聽，果如道姑所言，心下驚奇。

    道姑剛進殿門，猛瞥見金光一閃，「哇」的一聲怪叫，兩道藍影自道姑身後飛起，破空逃去，大殿一片金光祥霞，師父平日打坐的蒲團上湧現一隻巨大的金手，帶著霹靂風火之聲，朝那藍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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