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夢三年

    「據專家預計，未來兩天內全市將受副寒帶低壓的控制，以低溫寒冷天氣為主……」

    恍然間，楚歌漸漸恢復了意識，亮光射入了他半睜的眼中，手指傳來了一絲觸覺。

    如此的真實。

    「幻覺嗎……？」

    楚歌從床上做了起來，神情有些恍惚，他低聲輕語了一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此刻的經歷。

    「神靈不是已經拋棄我了嗎……？」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白嫩的皮膚顯然是沒有經過任何歷練樣子。

    「……從下周一開始，明海市將會迎來最後的一輪降雪過程，並且最高氣溫也會出現較為明顯的下降……」

    播音員一板一眼的聲音依舊在房間中迴蕩著，楚歌在心底呼喚了好幾次，但那個熟悉的聲音卻並未響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抑制住心中那股不斷膨脹的情緒，下了床朝浴室走去，打開花灑任由冰涼的水珠打在自己臉上。

    這是什麼，是那名為喜悅的情緒嗎？

    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過了呢……

    楚歌用力搓揉自己的面部，那被手掌覆蓋之下的臉頰，卻如同一個從地獄中逃出生天的惡鬼一般，

    癲狂地笑了起來！

    我背負著最最絕望的回憶，

    回來了！！！

    看著鏡子裡那個稚嫩的面孔，楚歌沒有太多的感慨，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鏡中人眉心的上方。

    那宛若第三隻眼睛般生長其上的，赫然便是前世那被無數人爭搶的青色結晶碎片。

    此刻，這件神物安安穩穩地鑲嵌在那。

    「和我融合在一起了麼？」

    他忍不住伸手慢慢摸著這件與他一齊重生的神物，甚至試圖將其摳下，不過這塊結晶碎片仿佛天生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沒有半分鬆動的跡象。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重生的原因是什麼，但也猜得到與這塊結晶有關。

    「看來要找個護額將它遮住，不然實在是太過顯眼了。」

    最後看了一眼鏡中人後，他轉身離開的浴室，走到了日曆面前，慢慢回憶著前世的經歷。

    楚歌，十八歲，即將畢業的高中生，長著一張自以為還不錯但實際上很普通的臉。

    有著普普通通的家庭，有著關心自己的父母，還有一個一點都不可愛的妹妹。

    這是他的全部，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少年，平凡而又平庸，每天重複著相同的日子

    ——這種生活一直延續到收到了那一件錯誤的快遞。

    平靜就此打破。

    「得趕快找新的岀租屋才行啊。」

    稍稍有些不一樣的是，楚歌以努力備考名義，從學校宿舍中搬了出來，在外租了一間公寓。

    事實上那時的他也正是這樣打算的，雖然功課不是頂尖，但他心中仍有一顆上進之心，父母也對此表示了理解，支持他這麼做。

    這間公寓他已經住了半年，要是記得不錯的話，在這個寒假的最後那一天，他就會收到一件寄錯的快遞，改變了他的人生。

    搬離這個地方是必須的，但是快遞中的那件東西，他也要拿到。

    經歷過無數悲歡離合的他，已經十分疲倦，前世的他對生活早已失去了動力，若不是一直因為妹妹而受制於人，估計他早就以一個弱者的方式，終結自己的生命。

    雖然重生如同一劑強心劑般注入他心頭，使他再次對未來充滿希望，但現在的他無比渴望自由寧靜的生活，要不是在那個世界還有著一個他必須要去拯救的人，還有一份割捨不下的情感，估計他會選擇繼續平凡下去，終此一生。

    前世在打開那份快遞之後，他獲得了一個名叫《起源晨光》遊戲的邀請碼，開始了一場如夢如幻的旅途。

    剛開始他因為遊戲帶來的種種改變而無比興奮，正沉溺於其中的時候，邀請碼的真正主人終於找上了門來！

    一個名叫擬態的神秘組織，與某些大人物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剛剛成為玩家的楚歌，自然是被他們毫不費力地抓住了。

    在被認出是稀有的「協同者」後，擬態以家人作為要挾，從此束縛住了楚歌。

    雖然是平凡少年，可在這種關頭，楚歌卻表現出了寧折不彎的氣節，試圖用他那卑微的驕傲證明自己。

    但這毫無意義！

    當聽到父母的哀嚎聲時，他感受到了世界上最深沉的苦痛。

    看到妹妹悲傷的樣子，他屈服了，他答應願意做任何事。

    一死了之，很容易嗎？

    他一直隱忍，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然而，事情往往只會最壞的方向發展，在一次敵對勢力的襲擊之下，父母不幸遇難，就連自己的妹妹，也在自己重生前不久，因為未知原因死掉了。

    而現在，他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當他決定再一次激活起源晨光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規划起一切。

    「絕不會讓這一切重蹈覆轍！」他在心中暗暗起誓。

    在自己變得足夠強大之前，不能讓擬態發現自己的存在！

    搬離這裡是第一步，必須從擬態的視線中轉移出去，而消失了的自己，則將會在快遞到來的那一天，悄悄將其取走。

    想到這，楚歌坐了下來闔上雙眼，慢慢盤算著自己計劃的可能性。

    「咚咚、咚咚」

    「嗯？」楚歌睜開眼睛，臉色流露出一絲疑惑。

    誰會在這個時候來呢，記憶中對此並沒有什麼深刻的記憶啊。

    門扉打開後，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梳著側馬尾的少女。

    眉清目秀，面無表情。

    與楚歌一點都不像。

    「媽媽做了排骨湯，讓我帶過來給你。」

    簡潔明了，無喜無悲。

    說完之後少女便將小鍋放在了地上，轉身離開，沒有半點猶豫。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楚文兮就不再稱呼自己為哥哥了呢？

    【——明明是雙胞胎，為什麼早出生那麼一會的就成了哥哥？】

    真是有意思的藉口。

    楚歌以前一直在奇怪一件事，

    為什麼世界上會有異卵雙生這種情況出現？

    或許如果長得更像一點的話，楚文兮是不是就會多關心一下自己呢？

    他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這不可愛的妹妹啊。」

    「終於到了這一天啊……」

    看著外面依舊飄落著的雪花，楚歌的神色不由得有些複雜，眼眸深處的東西數次變幻著。

    興奮？悲傷？恐懼？憎恨？

    這些都不重要了。

    估摸著路上行人的數量差不多後，楚歌披上了外套，撐開了一把不起眼的黑傘走了出去。

    雖然地處鬧市區中心，但這裡卻有一棟因為特殊問題而被叫停的建築，不過已經算得上是半成品了，開發商正在熱火朝天地打著官司。

    因為尚未完成裝修，這裡是附近極少數幾個沒有被攝像頭覆蓋的區域，楚歌從一條巷道中走了進去，跨過了那打著「keep」字樣的黃色護欄，進入了這棟毛坯大樓。

    提問，成為一名女裝大佬需要什麼？

    假髮、長裙、絲襪、義乳、胸罩、脫毛膏以及一些列化妝品？

    錯！

    需要勇氣（或者是一張冰霜女巫吉安娜）。

    咳咳，其實楚歌在三天前就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並且同一家店中他購買的道具數沒有超過三個。

    作為奧蘭卡大陸最年輕的傳奇刺客，他的各項技巧絕對不負傳奇之名，毒藥、偽裝、開鎖、潛伏，這些都是專家級別的。

    毫不客氣的說，偽裝是他學習時間花費最長的一門，那並不僅僅是單純的化妝而已，其中涉及各方各面的知識曾讓他無比頭大。

    2分39秒後便完成了一切，這種關乎生死的技巧被他磨練得爐火純青，從未落下過，花費之所以超過一分鐘是因為對現世女性化妝品並不熟悉的緣故。

    他連鏡子都沒看，十分自信地直接走了出去，光明正大的來到了路上。

    「臥槽，剛才那個熟女氣質真不錯！」

    他的身後傳來了一道低聲的驚呼，是之前和他錯身而過的幾個高中生，和他似乎是同一所高中的。

    這副模樣並不是十分迷人，但是氣質卻可以給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難以忘記，現在這張臉蛋只有小半被風衣和帽子遮了起來。

    這是擬態敵對勢力中的一個大人物，行事飄忽，獨來獨往。

    前世那份快遞之所以會流落到會楚歌手中，也是那個勢力的手筆之一，不過遺憾的是那個勢力的安排稍稍出了一點差錯，導致計劃沒有像他們安排中的進行。

    花了一些時間後，楚歌來到了他以前所在的那個小區，走到了那件熟悉的出租屋前，敲響了門。

    「稍等，馬上就來！」

    開門是個年輕男子，大概只有二十三四歲，應該是剛畢業的大學生，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書卷氣。

    真是不幸的傢伙，楚歌為眼前的傢伙在心裡默哀了一秒。

    「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年輕男子小心翼翼地問道，舌頭似乎有些打結。

    楚歌沒有做聲，只是靜靜地站著，刻意等待了幾秒鐘，直到自己的樣貌差不多完全印入對方腦海後，才直接動手將其打暈。

    雖然此時他的體質也是普通人級別，但是對付真正的普通人依然是手到擒來。

    下午四點。

    不得不承認，等待的時間確實是很難熬的，至少楚歌的內心遠遠沒有他表面上那麼平靜。

    「a幢1t-18的住戶，這是您的包裹。」

    幸好，此刻的世界線還沒有因為他的重生而開始發生改變，不然的話他估計還要費上很多手腳。

    收件人是名稱寫的是千兩，沒有留下收件人的電話，在讓快遞小哥也記住自己的面貌後，楚歌便把這個小盒子放到了自己的兜里。

    然後大搖大擺徑直走出了小區，叫了一輛計程車直接離開，沒有浪費任何時間。

    他的目的地，是那被薄雪覆蓋了的郊區，如此，縱使擬態手眼通天，要想找到蛛絲馬跡也難上加難。

    楚歌摘下了腦袋上的假髮，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要是在奧蘭卡大陸，怎麼可能會這麼麻煩。」他不禁抱怨了一句。

    又花費了一些功夫後，他才終於在晚飯之前回到了家中。

    是真正的家，有著親人的地方，而不是現在所租的那所房子。

    妹妹雖然與他都是現役高三生，不過因為當初他成績很一般的緣故，考上了一所更普通的高中，離家也更遠一些，所以並不和妹妹在一起念書。

    他的父母都是純純粹粹的普通人，平日裡做些買賣，雖然家裡很有錢，但在如今的楚歌眼裡確實只能算得上普通人。

    算上前世，他已經整整一年多沒有見過父母了。

    在吃飯的時候，一種久違的溫馨慢慢滋潤著他那顆冷漠的心。

    他雙手有些酥麻，喉頭顫抖著，胸口疼痛著，眼角深處的某種熾熱在滾動。

    為了掩飾這一切，他不得不把碗端了起來，將頭稍稍一仰，努力忍住不讓眼眶裡的東西掉落。

    但怎麼忍得住？

    父母並未察覺到楚歌的異常，但楚文兮卻是嚇了一跳，連黏在嘴角的米粒都來不及抹掉便開口詢問，只不過聲音有些遲疑：

    「你……沒事吧？」

    「咬到舌頭了……」

    楚歌一隻手捂著嘴，臉色很是鬱悶地支吾了一聲，而那眼中的淚光，早已在他的刻意控制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嗶——】！」

    楚文兮沉著臉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沫，仿佛是在鬱悶自己為什麼會去擔心這個笨蛋。

    楚父對此倒是已經習慣了，每當兒子回來的時候女兒的舉動都會變得很反常，這種不淑女的行為在平時可是根本見不到的。

    楚歌眼中划過一絲笑意，要是在妹妹面前掉眼淚的話，實在是太難看了。

    在前世那種情況也不是沒出現過，當然那時妹妹的反應倒是真的嚇到他了。

    晚飯過後，直到楚歌準備離開的時候，妹妹也沒有從房間裡出來。

    「爸、媽，我走了。」

    「要讓喬三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時間又不急。」

    「路上小心啊。」

    他告別了父母，父母也沒有多做挽留，畢竟明天就要開學了。

    按照前世的軌跡，在一周以後，「上學」這種概念就會從他的腦海中被徹底清除，從此受制於人。

    回到光線昏暗的住處後，楚歌低頭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和計劃當中出入不大。

    脫下外衣後他直接打開了那個被密封得十分精緻盒子，裡面安靜地躺著兩個小物件。

    一張卡片，一塊燒焦的木炭。

    卡片上寫的是一些關於《起源晨光》的各種介紹，前世楚歌已經看了不下十遍，記得清清楚楚。

    卡片最下方有著兩行字，分別是：

    唯一邀請碼：0701。

    出品方：萌狼協會。

    當時間到九點整的時候，楚歌便按照記憶中樣子，將手心劃破了一道口子，讓鮮血滴在了木炭上。

    也不知道前世自己到底要中二到什麼程度，才會相信這種不靠譜的東西。

    雖說是木炭，但只是看上去第一眼的感覺而已，這玩意通體黝黑，有種金屬的光澤內斂，外表呈不規則的菱形，摸上去仿佛是摸著一塊冰凍後開始解凍了一段時間的肉皮。

    在得到血液的灌注後，木炭黝黑的表面逐漸向暗紅色轉換，接著便像八爪魚一樣從表面生出了細小的肉紅色觸手，看上去十分詭異。

    觸手在出現的第二秒，便朝著楚歌的手心傷口處急速射去，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反應得過來，不過楚歌也沒有做任何反抗，任由其與自己徹底融合。

    就在這時，楚歌額頭上的那枚青色水晶忽然閃過了一絲神異的光芒，稍縱即逝。

    光芒過後，觸手失去了張牙舞爪的靈動之感，只是還在機械的進行之前的行動。

    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奇特聲音在楚歌腦海中響起，仔細聽就能發現那是毫無感情的合成女音，無比機械：

    「基因源適應性判定中……判定成功！宿主當前身份為：協同者！」

    「諾亞烙印植入中，代碼來源為方舟c號。」

    「信息確認無誤，遊戲進入中，祝您旅途愉快！」

    這逃不了的……宿命！

    但同樣逃不了的還有你們那些雜碎啊！

    給我好好活著啊……一直幸福地活到，我去找你們的時候！

    那曾經出現的絕望已然化作了暴戾，灼傷了楚歌的雙眼——

    凶獸出閘！

    ps：對於快遞這個東西，我特地去門口的各個物流問過，對方表示只要地址寫清楚就ok，對姓名和手機號其實是沒有絕對要求的，當然收不收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ps2：新人新書，求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