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聚餐的地點是一個味道非常不錯的中餐館，余惜惜作為今晚聚餐的主角受到了大家的重點關注。

    坐定後姜莫里指著余惜惜對大家說：「這是我們組的新同事，幾年剛從c大畢業。」

    然後她看著余惜惜，指著對面的四個同事，對她說：「這是張萌萌，擅長調研，這是劉其然，擅長分析調研結果。這是徐楊琳，暫時帶你的師傅，擅長制定市場戰略和方案總結。這是預算馬郁。」

    姜莫里的團隊人不多，加上姜莫里和余惜惜，也才六人，可就是這六人，做出了那麼多牛逼的營銷方案。以至於余惜惜此時看每個人都是眼帶金光。

    張萌萌和劉其然跟余惜惜已經很熟悉了，徐楊琳則是因為一直忙工作所以沒有時間和余惜惜聊天，現在閒下來倒也是個話多的。而馬郁的性格比起張萌萌和劉其然要稍顯內向一些，今天一天都也沒有餘惜惜交流，但是她看起來是一個非常溫和的人，十分好相處。

    平時張萌萌一個人就可以炒熱氣氛，現在多了一個余惜惜，飯桌上氣氛怎麼也不差，就連平時冷言冷臉的姜莫里嘴角都帶著一絲笑意。

    一群人聊著，姜莫里電話突然響了，她拿出手機看一眼，臉上的笑意消失，微微皺眉難以決定。包間裡因為她的冷漠突然安靜下來，她嘆口氣，對大家做了個手勢，然後拿起手機走出包間。

    余惜惜好奇地說：「是誰呀？」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張萌萌忍不住了，對她說：「應該是老大的男朋友。」

    余惜惜頓時瞪大眼，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老大有男朋友！」

    「噗！」劉其然笑了，「怎麼大家反應都一樣，老大就不能談戀愛啦？」

    張萌萌望天想像，「主要是想不出老大談戀愛是什麼樣子，老大撒嬌的話……」

    「……」眾人腦子裡將余惜惜貼上姜莫里的臉，想像姜莫里對著大家撒嬌……

    突然滿身雞皮疙瘩是怎麼回事！老大你的形象要崩了！

    他們準備再和余惜惜八卦一下，姜莫里這時打開門回到包間。眾人頓時故作認真的吃飯，姜莫里眼中閃過瞭然，卻並沒有質問他們，而是坐下和他們一起吃飯，沒一會兒，氣氛又逐漸恢復如初，除了姜莫里的私事，他們能聊的東西太多了。

    但是這件事卻憋在余惜惜心裡，像是一根刺，總想把它挑出來。

    她坐在副駕，一會兒偷偷看一眼姜莫里，隔一會兒又偷偷看一眼，她以為自己看得十分隱蔽，卻不想當自己第三次向姜莫里投去視線時，姜莫里對她說：「你有什麼事？」

    余惜惜差點扭著脖子，對她呵呵傻笑，然後那個問題不經大腦思考地脫口而出，「老大，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是你男朋友嗎？」

    「下班不要叫我老大。」姜莫里眉頭微微皺起，卻不是因為那個問題，而是因為她的稱呼，總覺得自己被叫成土匪頭子了。

    「那我叫你什麼？」余惜惜不高興的嘟起嘴，「又不能叫你茉莉姐姐，又不能叫你老大。」

    姜莫里說：「上班叫我老大可以，下班……叫我莫里姐吧。」

    余惜惜一瞬間變臉，喜笑顏開道：「莫里姐」

    姜莫里皺起的眉頭舒展。

    她能夠感受到余惜惜的目光還在自己的身上，車行駛了一會兒，車內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姜莫里最終微不可見地嘆口氣，「嗯，是我男朋友。」

    余惜惜深深的抽了口氣，驚訝的看著她，「莫里姐你怎麼談戀愛了？」

    「我不能談嗎？」這個話題其實並沒有組員想像的那樣讓姜莫里感到難受，她甚至覺得無所謂，只不過是一般的交友問題而已。

    余惜惜連忙擺手，慌張道：「不是不是！就是、就是……」

    她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形容。

    「因為我性格太冷了，所以不知道我談戀愛是什麼樣，或者根本就不會有男的喜歡。」姜莫里幫她把話說完。

    余惜惜重重點頭，「恩！」

    隨後她連忙搖頭，「不是不是不是！」

    「好了。」姜莫里語氣中帶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笑意，淡淡的，如果不仔細，根本發現不了，「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也知道自己很冷。」

    余惜惜見她沒有生氣，這才鬆了口氣，接著膽子又來了，問她：「莫里姐，你和男朋友待在一起會撒嬌嗎？」

    這是困擾了她一晚上的事情。

    姜莫里愣了愣，隨即對她說：「不會。」

    她和男朋友相處時，雖然不如上班嚴肅冷靜，但是卻也和其他女生是不一樣的，她更理智冷漠，甚至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心底深處其實是無法接受大部分男人的。

    談戀愛以後，姜莫里都在思考一個問題。與其說她是因為愛上了一個人在談戀愛，不如說她只是覺得自己年紀差不多了，想要嘗試著談一次戀愛。

    但這樣的嘗試真的有必要嗎？男友總是能折騰出一些問題來，戀愛並沒有讓她覺得開心，反而會帶來很多麻煩。。

    姜莫里內心早已已經為此覺得疲憊了。

    余惜惜哪裡知道姜莫里的內心如此複雜呢？她聽了姜莫里的話就有些失望。

    莫里姐不會撒嬌，那多沒意思呀！

    余惜惜為那個男人嘆了口氣。

    汽車開進小區，滑向地下車庫。

    停好車，余惜惜輕車熟路的下車，往電梯走去，她計劃著今晚回家要用掙到的勾去畫符，看能不能畫出一個ssr。

    可當兩人除了電梯，卻發現門口有一個男人站著。

    余惜惜當即被嚇了一跳，躲在姜莫里身後，虛虛挽著她的手。

    「你怎麼來了？」姜莫里一直是主動的人，是更喜歡掌握事態發展的主導型，男朋友的不告而來讓她有些心煩。

    可那個男人卻絲毫不知，只是盯著姜莫里和余惜惜相挽的手皺眉道：「你不是不喜歡和人身體接觸嗎？」

    余惜惜和姜莫里隨著他的視線看到兩人相挽的手，余惜惜一臉懵懂的再次看向那個男人，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姜莫里則是自己也震驚了，她確實不喜歡被人對她挨太近，肢體接觸更是討厭，可剛才余惜惜挽著她，她好像沒有任何不適，不像以前其他人只要挨著她，她就會十分敏感的避開這個人。

    不過只是男友談到，那種彆扭的感覺再次出現，可她一想到余惜惜剛剛被男朋友嚇到的樣子，便不忍心甩開她的手。

    「她借住在我家。」姜莫里一句話簡單的交代了余惜惜的身份。

    男人鬆了口氣，想到自己今天來這裡的目的，頓時變得詞窮，最終他像是狠下心，對姜莫里說：「莫里，我、我今天是來找你分手的。」

    「分手？」姜莫里單開的眉頭再次皺起。

    「對。」最艱難的話已經說出來了，之後的話如同有人引導，流水一般脫口而出，「我很喜歡你，但是，我覺得你並不喜歡我。」

    隨即他苦笑道：「還有，莫里，你太有能力了，你有房子有車子工作好工資高，我的條件都沒有你好，跟你在一起，我壓力太大，感覺自己並不是跟一個女人在一起……」

    姜莫里愣住了，她有想過自己或許並不是那種討人喜歡的女人，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男友會說自己不像個女人。

    男人愧疚的低下頭，繼續道：「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反正你也並不是那麼喜歡我。」

    頓了頓，男人說：「莫里，我們談了四個月了，但是牽手都屈指可數……」這時仿佛誰給了他勇氣，讓她將自己心裡的話說出：「我以前還騙自己你就是這樣懂事的女人，可是今天我突然看到一篇帖子，說如果女人不跟自己的男朋友作，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因為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愛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在乎他。」

    她在乎他嗎？姜莫里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她從來不知道要怎樣才算是在乎一個人。她沒有談過戀愛，除了這次的四個月，她的感情世界其實和余惜惜差不多，都是特別簡單的。即使如此，這人的話不是指分手的話，而是說她不像女人的那些話仍舊傷害了她。

    她不知道怎麼反駁。但她不會後悔。

    她過去的經歷告訴她，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是自己的父母都不一定是可靠的，如果不學著強勢，她如何能保護好自己呢？

    分手就分手吧。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姜莫里還覺得鬆了一口氣。

    只是，余惜惜心中卻有一股氣沖了出來，上前一步站在余惜惜身前，對那個男人說：「那是你自己眼光不好！自己沒本事還怪自己女朋友太有本事了！鄙視你！哼！我最喜歡莫里姐這種有車有房又有錢，能力美貌全不缺的人了！」

    她小小的身板穿得厚厚的站在自己面前，姜莫里心中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現在她是在被這個女孩子保護嗎？這種感覺真奇怪。

    男人沒想到姜莫里身邊的這個小姑娘這麼伶牙俐齒，並且毫不委婉的說出了他最自卑的地方。他突然臉色漲的通紅，看著余惜惜說：「你喜歡？你喜歡那你和她過一輩子吧！反正這種冷漠理智無情趣的女人，是個男人都會討厭！」

    說完，男人氣沖沖的往電梯走去。

    余惜惜不打算放過他，跟著他的步伐轉過身向前幾步，又將姜莫里擋在自己身後，沖男人氣的發抖的背影吼道：「你不喜歡就算了，莫里姐還不喜歡你呢！祝你以後找到一個沒車沒房沒有錢，又矮又挫還拜金的女人！」

    男人轉過身，瞪著眼怒視她，「你！」

    余惜惜吐吐舌頭，「快走吧你，我們不歡迎你！」

    電梯到了樓層，門打開後，男人看著姜莫里喘了兩口粗氣，然後不甘心的走進電梯。

    余惜惜見電梯門關上，那個男人已經走了，她才轉身對姜莫里說：「莫里姐，你不要聽他亂說，你那麼那麼好，是這個人自己沒有眼光。」

    姜莫里摸出鑰匙，來到門邊垂下眼開門，問道：「我有什麼好的？」

    余惜惜憤慨的說：「你那麼那麼牛，那麼多的策劃方案都是你帶著人做出來的！而且長得那麼那麼漂亮，身材好人又高，還有好多好多好的地方，根本就說不完，那個人太沒有眼光了！」

    姜莫里進了房門，聽見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叨叨念念的說著自己的好。

    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有人和自己一塊住也並不是一件那麼討厭的事情，如果今天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大概又會陷入胡思亂想中了，畢竟男友，哦不，應該說是前男友了，他說的那些話確實是傷到她了。那些話是真的勾起了她心中很多不好的回憶啊。

    她傷心的並不是失去了一份感情，而是自己在那些人眼裡竟然是這麼糟糕一個人。

    可是余惜惜在身邊，她的讚美讓她都快要產生幻覺了，覺得是那個男人有眼無珠，覺得余惜惜說的都是實話了，覺得自己就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走到客臥，打開余惜惜臥室的燈，她看著床上亂成一團的被子，難得耐心的走到床邊，在余惜惜的新一輪讚美中，將她的被子給她套得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