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泊異世

    天光初曉，屋子裡還顯得十分昏暗，在不點燈的情況下，需要憑著熟悉，才能夠在行動時不磕著碰著物什。

    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裳聲響中，間或夾雜上幾聲拳腳到肉的撲撲聲後，冉小郎和他哥哥冉大郎早早起床。

    兩人摸黑來到堂屋，從飯桌上竹子編的菜籃子裡，各自摸出一個成人巴掌大的死面饅頭，然後又從昨夜吃剩下的肉菜中，抓出一片足有一指後的肉片，夾進掰開的饅頭中。

    一邊將饅頭往嘴中送，兩兄弟一邊你推我攮，火急火撩的往大門外奔去。

    待走出離家約有五十米後，兩個小人兒中個頭稍大的那個一把拽住個小的那個，狀作一臉惡狠狠的模樣壓低了嗓子說道：「小二，你明天要再敢跟我搶，老子打死你」。

    說著，冉大郎在小郎眼前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拽緊的拳頭，以增強這句話的說服力。

    說完，不待對方回答，又補充道：「要是再敢不叫我哥，我也打死你」。

    「大郎，回家我就告訴娘，說你說是我老子，還要欺負我，看娘不揍的你屁股開花」冉小郎全不當回事的反擊道。

    「你，你敢」聞言，冉大郎頓時氣急，連臉都漲紅了。

    兩個小人兒鬥雞一樣的對視了半晌，終是冉大郎敗下陣來，有些心虛的耍無賴道：「我沒說」。

    「你說了，你說『老子就打死你』」小郎學腔學調的反駁。

    冉大郎詞窮，見小郎死揪著這點不讓，頓時心中著急。

    都氣的小身子有些哆嗦了，想來是沒少吃小郎告狀的虧，就打算擼起袖子打小郎一頓，至於事後被告狀什麼的，這時候那兒還顧的上去想。

    正在這時，兩人身前不遠處南北向的一條小岔路上，一個比大朗身高都高出一頭的一個小孩從晨色中向大路上跑來。

    一偏頭看見了他們兄弟倆，當即開口笑嘻嘻的大聲喊道：「冉大郎，本領大，被只貓，攆回家，抱著娘腿哇哇哭，眼淚鼻涕像雨下」。

    那小孩一邊念著順口溜，還一邊怪模怪樣蹦蹦跳跳的模擬著順口溜中的情景，模樣說不出的氣人。

    念完這一段，那小孩又哈哈一笑，又接著念道：「冉小二，乖寶寶，咩咩叫，要吃奶」。

    有這小孩一打岔，小兄弟倆頓時顧不得內鬥。

    均一臉氣憤的衝著對方喊了回去：「桑麻杆，爹不疼，娘不愛，因為長的太奇怪，耗子門牙招風耳，你說奇怪不奇怪」。

    喊完，冉大郎一招手，率先邁腿向桑麻杆追去，邊追邊喊：「打他」。

    雖然像這樣，帶有挖苦譏諷性質的順口溜，小夥伴們每天都會彼此向對方喊叫上數次，但這並不妨礙當事人每次聽到都要，火冒三丈。

    冉大郎單打獨鬥不是桑麻杆的對手，畢竟個頭比對方小了不少。

    所以邁腿急追出數步後，見身後的小郎仍舊一副無精打采，迷迷瞪瞪緩步跑動的樣子，頓時氣急，又轉身跑了回來。

    一把拽住他的手，大力氣拖著他往前跑。

    桑麻杆本就在他們前方，撩撥了這小兄弟倆後，早就腳打屁股撒丫子跑出老遠。

    跑了一陣，在心裡估計已經達到安全距離了，又停下腳步，回身跳著腳哈哈大笑著又將那兩句順口溜喊了一遍。

    這貨明明一個人干不過小兄弟倆，還偏偏要死命的撩撥。

    那模樣，還真是說不出的欠揍。

    三人一路瘋趕打鬧，離蒙學漸進。

    路上逐漸有更多早起的小孩加入瘋趕打鬧的隊伍，大笑聲喊叫聲，霎時間，將整個寧靜的鄉村攪擾的朝氣蓬勃，活力四射。

    蒙學坐落在村莊的中心位置，夾在一條七字型的河流交匯處，青磚青瓦，建成四合院的樣式，占地足有數十畝。

    學堂坐東面西，在學堂赤道線上，是一方三尺高的圓台，圓台用青石壘砌，打磨的平整，顯得質樸和厚重。

    甚至每當不苟言笑的教習站在方台上時，冉小郎會感到一種凝重和莊嚴。

    或許是為了淡化這種凝重對孩童們幼小的心靈，造成不好的衝擊，挨著方台，在它邊沿砌著一圈低於圓台的花壇，裡面種些月季和矮松。

    雖然顯得有些不搭調，但作用卻是實在的，有這些草木點綴，孩童們對著方台時會心情輕鬆許多。

    一接近學校，上學的孩童們就自覺的收斂了笑鬧聲，雖然仍免不了推推攘攘，暗地裡吐舌頭扮鬼臉什麼的，但大面上卻是安分了許多。

    尤其是在教習拿著戒條看過來的時候，簡直瞬間乖巧的不能再乖巧。

    跨進校門，就不得自由了，一言一行都在教習的注視下，不敢放肆和隨意。

    孩童們急匆匆奔向各自的教室，取了自己的青石板。

    然後在教習嚴厲的目光下，按照早就定下的位置，以班級為單位，面向方台排列成前後左右均一米間距的整齊隊列，並在身前放下石板。

    噹噹當，這時候，有教習敲牆了掛在屋檐的大紫銅鈴鐺。

    鈴聲清越，如珠落玉盤。

    三聲鈴響，眾孩童站定，大教習安步走方台，左右看了台前眾學童一眼，待俱都肅靜了，雙手抱拳微微一稽，朗聲說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眾孩童並站在隊列前方的教習聞言，忙雙手攏拳躬身整齊大聲答道：「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三息之後，禮畢，大教習站直身子。

    這時候站在眾人學童身前的教習轉回身子，面向眾學童，其中一人昂首朗聲念道：「上清紫霞虛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念」

    教習話音落下，眾學童立即跟嘴學舌，齊聲念誦。

    一篇黃庭內景經三千餘字，說長不長，等到念完，已過一柱香的時間。

    這時候，天際已隱隱發白。

    在大教習的帶領下，眾學童各自閉目盤腿伽坐在先前擺放在自己身前的青石板上，擺了個五心朝元的姿勢，努力平息胸口略顯躁動的習氣，儘量做到教習口中的心如止水。

    少頃，當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從天邊顯現時。

    方台上大教習按照《基本內功》心法，溫和的緩聲念道「呼，吸，意守靈台，氣走玄關，發于丹田，過會陰，通尾閭、經夾脊，走命門，過神闕，歸丹田，呼」。

    如是三遍過後，大教習便不再開口引導，由得台下的學童們自己去體悟。

    大教習睜開眼，目光掃視了全場的學童的一眼，頗多無奈，最後目光停留在大班一個名叫許強的孩童身上，眼中總算流露出些許滿意。

    隨著許強吞納呼吸，運轉功法，道道肉眼可辨的氣柱，強勁有力的從他口中奔涌而出，呼嘯如箭。

    而他的肚腹亦鼓掌如蛙，仿佛真有一個氣球在肚子裡滾動一般。

    許強臉膛漲的血紅，露在衣裳外的肌膚上，一條條青經隨著氣血遊走，鼓掌欲裂，一看就是基本內功心法入了門的。

    在許強四周，還有幾個學童也是一般模樣，只是氣機相對而言弱小了幾分。

    三刻鐘之後，大家紛紛收功斂息，睜開眼睛，不管是否練習出了內功，都裝模作樣的立身合手，氣沉丹田，然後長吐一口氣，這才東張西望。

    假的畢竟作不得真，隨著許強他們幾個起身，立即就顯出了差別。

    伴著他們動作，他們全身骨骸都爆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律動如樂，說不出的悅耳。

    這聲音聽在眾多學童耳中，頓時將所有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少不得又一次大加羨慕。

    人家這才是習練有成的標誌。

    果然，在他們起身收勢，氣歸丹田時，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從周身溢散而出，掀的衣衫都鼓舞了起來。

    在許強身周的地面上，甚至顯現出一圈明顯的印痕，三尺內地方仿佛大風颳過一般。

    冉小郎眯縫著眼，沒有立即起身，也沒有去看許強他們那邊。

    而是用右手食指在舌頭上沾了點口水，將有些糊眼的睫毛捋了捋，然後對著太陽看去，刺目的陽光頓時在他眼前呈現出迷離色彩，仿佛彩虹一樣。

    這基本內功心法他練習了也快有兩年時間了，但時至今日，仍是一絲氣感都還沒有，。

    他哥哥大朗也是一般，看來他和他哥哥都屬於那種資質一般的愚笨之人，只能做芸芸眾生中的一名凡夫俗子。

    其實冉小郎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到這裡也才只有兩月的時間。

    前世他是一個武俠迷，有事沒事，什麼武功拳法都喜歡拿來練練，太極拳八卦掌什麼的把式耍的溜極了。

    但假的就是假的，除了自娛自樂糊弄小美美外，干起架並不比一個街頭板磚耍的嫻熟的混混強。

    事發前，他在路邊野攤子上尋摸到了一本沒有封皮的老書，看書中說的似模似樣，就照著練了起來。

    還別說，這本小販口中的武功秘籍還真有些與眾不同，照著一練，當晚就見了成效，腸子仿佛打攪了一樣的疼得他死去活來。

    想著撐到第二天天亮了去醫院，結果一覺醒來，就附生在了這個玩鞦韆，結果把自己甩飛出去三丈多遠，一陣騰雲駕霧後生死不知的冉小郎身上。

    那份驚詫和驚恐就不贅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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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