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秋季新人賽

    一陣風吹紅街道兩旁的楓樹，樹葉搖擺沙沙作響，橙黃色的銀杏樹葉子隨風落下鋪滿路面。

    金色與紅色渲染了整個東京。

    東京都，江東區，有明網球森林公園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秋季新人賽的第一輪賽事正在這裡舉辦，來自各個地區的數百支隊伍匯聚於此，得虧場地足夠大，否則還真容納不下這麼多人。

    結城悟背著黑色的網球包穿梭在人群里，一路上看見不少熟悉的學校隊伍。

    他剛剛就看見柿木中學的九鬼和玉林中學的選手比賽，最後九鬼輕鬆拿下勝利。

    除了各學校的隊伍外，背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們也不在少數，他們活躍在各個賽場周圍瘋狂地拍照，閃光燈久不停歇。

    甚至還有職業的球探拿著專業評估表在場下進行打分，尋找有資質潛力的苗子。

    「下面開始不動峰中學與砂登第二中學的比賽。」

    「請雙方選手上場！」

    裁判的聲音透過廣播傳出的時候，結城悟恰好趕到，隨著眾人的視線一起看向球場。

    不動峰的伊藤穿著黑色隊服，高瘦的模樣活像一根竹竿，比起對面的選手，他幾乎高出了一個頭。

    看著小不點似的對手，他嘴角的黑痣一抖一抖，一副贏定了的模樣。

    不過他的教練橫山臉上的表情卻沒那麼好看。

    「運氣差極了，竟然碰到地區第三種子的砂登第二中學。」

    「真是麻煩！」

    心底的煩躁讓喉嚨一陣瘙癢。

    他連忙在口袋裡抓出香菸，叼在嘴裡準備點燃，但隨後又把香菸揉成碎屑，賽場不允許抽菸。

    強行克制菸癮的騷動，橫山臉上的神色愈發不耐。

    結城悟入座觀眾席，看著場上不動峰出戰的「新人」伊藤，還是忍不住想要吐槽。

    在日本，大多數學校培養新部員的流程都是相近的。

    被允許比賽之前，這些新部員們需要經過半年的撿球、體能訓練、網球基礎練習，以及場下觀摩正式比賽等等環節。

    一直到第一年的夏天后，他們才可以拿起球拍，開始正式比賽，而秋季新人賽就是絕大部分新生在國中生涯參加的第一場大規模賽事。

    但在橫山的帶領下，不動峰的一年級部員幾乎沒有任何競爭力。

    於是他突發奇想，反正新人賽沒有明確規定參賽人員的年齡，索性全部讓二年級的部員參賽。

    果然，靠著年齡帶來的優勢，不動峰每年在新人賽上的表現都不至於太差。

    只是今年有可能要翻車了。

    ......

    比賽進行到一半，伊藤憑藉身高占據微弱的優勢。

    「砂登第二也不過如此麼！」伊藤壓向網前將球用力一劈。

    「這分我拿下了！」

    唰！

    面對即將丟分的一球，砂登第二的中村在狂奔中向前奮力飛撲出去。

    一記飛身救球。

    「砰！」

    危急時刻，網球被拍框及時抽中，球面扭曲凹陷，並以奇怪的路線倒飛回去。

    伊藤頓時大驚，認為得分的他已經來不及反應，剎那間被人反將一軍。

    「中村拿下此局！」

    裁判的計分牌刷新分數，砂登第二的中村扳回一局。

    「comnon！」中村握拳大喊，臉頰激動得通紅。

    艱難搶回一分讓他士氣大增，之後的每一球他都拼盡全力追趕回擊，狀態越打越好。

    而大意丟掉一局的伊藤看到對手氣勢如虹的模樣，卻一下子慌了神，著急忙慌地想要挽回局勢。

    可忙中出錯，他越著急反而丟的分越多。

    局勢在不知不覺中被扭轉了。

    「結束了。」結城悟看到伊藤手足無措的樣子，就知道接下來的比賽已經沒有懸念了。

    「在比賽中，比起力量、速度和技巧這些因素，穩定的心態顯然要更重要。」

    哪怕不是自己的比賽，結城悟也會對其做出總結，並提醒自己小心類似的問題。

    「砰！」

    中村最後一記漂亮的上旋球結束整場比賽，砂登第二中學拿下第一場比賽的勝利。

    結果和結城悟預料的一樣，不動峰翻車了。

    對於一般學校來說，依靠年齡帶來的身高、體能優勢或許能決定一場比賽的勝負，可是面對砂登第二中學的選手，這就有些不夠看了。

    因為任何競技類比賽，不僅僅需要外在的身體素質，更需要一顆經過磨練的大心臟。

    而在橫山的「培養下」，只會用年齡壓人的不動峰選手很難具備這種素質。

    很快，面對砂登第二中學猛烈頑強的攻勢，不動峰連連敗下陣來。

    「比賽結束，請雙方選手上前握手。」

    不動峰五場全敗，這次新人賽以一輪游的成績結束，橫山臉臭得黑成一片，而輸掉比賽的不動峰二年級則一個個低著頭，根本不敢看教練的臉。

    「咔嚓！」

    結城悟立馬拿出相機記錄下這一幕，並著重拍下了不動峰5場全敗的光輝戰績。

    拍完後，他小心翼翼地把相機收好，只要合適的時機到來，這些可都是扳倒橫山的力量。

    ......

    不動峰的比賽結束後，結城悟離開了這片球場。

    「加油！」

    「加油！」

    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歡呼吶喊，擁擠的人群把那塊球場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過去看看。」

    結城悟目光閃動，順著人群擠了進去。

    這是青學的比賽？！

    不二穿著主體為白色，袖子和衣領是綠色邊條的隊服，無比輕靈地活躍在網球場上。

    栗色的碎發隨著步伐的變換輕輕抖動，面對來勢洶洶的進攻，他總能輕描淡寫地還擊回去。

    而對手的進攻也有一定的看頭，並不是普通的水準。

    比起不動峰的比賽，這邊顯然要激烈許多。

    不過以對面選手的實力，居然能和不二打這麼久，真是不可思議。

    要知道，不二周助可是青學僅次於手冢的二號人物，是眾人眼裡的天才，是乾貞治口中無法測定數據的存在。

    就算現在只是一年級，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結城悟默默地觀察這場比賽，把自己的視角分別帶入到雙方的立場，腦海中不斷地進行分析，比較。

    不一會兒。

    「真是可怕的傢伙。」

    結束腦海中的模擬，結城悟看向不二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凝重，而對他的對手則感到些許可憐。

    這場比賽里，不二不僅沒有展現自己的真正實力，而且他每次回擊的速度、力道，甚至是球路軌跡，都控制在需要對手拼盡全力，但始終能夠承受的程度。

    在激烈的對打下，不二一步步提升下一球的威力，從而讓對手逐漸觸碰自己的極限，乃至超越自己的極限。

    不二想和極限狀態下的對手對決。

    甚至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暫時失掉一些分數他也不在乎。

    難怪這場比賽如此激烈，引來那麼多觀眾的圍觀。

    「引出對手最強的實力，再享受那可能輸掉比賽的膽顫心驚，享受那在刀尖上起舞的快感。」

    「這就是天才不二周助的本性麼？」

    「真是可怕。」

    「讓人真想和你比一場！」

    這種對自己自信到幾乎病態的作風，瞬時喚起了結城悟心中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