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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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斜倚在榻上,翻開陳穎做的無名冊子,只見第一頁畫了一副畫,五個總角稚童圍坐在一個中年人身邊,或拍手叫好,或兩兩交耳,畫中情景像是那個中年人在講故事。墨子閣 m.mozige.com
掀過一頁,便見著字了,頂上寫著稍大一些的一行字——賣火柴的小姑娘,下面便是每段文字旁邊配上一副圖畫,有創意極了。
黛玉看得入迷,雖然故事的文筆直白,猶如白話,內中寓意對聰慧的黛玉而言也十分淺顯,可黛玉就是覺得有趣。
一氣看完了六七個小故事,直到朱䴉進來,黛玉才戀戀不捨地合上冊子。
躺在床上,腦海里仍是那一個個故事,一張張插畫。
賣火柴的小姑娘好可憐啊,我衣食無憂還有父親疼愛,尚且日日傷思,她孤苦無依可又該多難過呢。
原來外國的公主是金髮碧眼,並不是凶神惡煞茹毛飲血的蠻夷,外國的城堡也奇奇怪怪。
還有孔融讓梨這樣的典故也讓他畫的這般有趣。
這個哥哥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要是玉兒也能見識到這麼多的風景趣事就好了。
不知不覺間黛玉便睡著了,嘴角還勾勒著一抹恬淡的笑容,許是在夢裡化身精靈,暢遊著廣袤天地,無拘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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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末,蒼松院。
「陳大爺可起了不曾,我們老爺打發我來請了去園子裡用晚膳。」林如海打發了人來叫陳穎吃飯。
「我們爺已經起了,這會兒子在練字。」梅筆回了一聲進屋去知會陳穎。
陳穎略作收拾,帶了梅筆隨著剛才那人一道往園子去。
園子並不大,但翠竹花卉,假山奇石皆有,小橋流水頗有江南風味。
過了一座小橋,再拐過一座假山,便看到一座亭子,黛玉已經到了,靜靜地坐著。
見陳穎來了,黛玉起身福禮。
「哥哥好。」
「妹妹好。」兩人見禮後席間落座,陳穎見她氣色不是很好,眉間有些倦意。
「妹妹可是午間沒有好好歇息,怎麼懨懨的。」
黛玉俏臉微紅,回道「不過是午間看書忘了時間,不當緊。」
陳穎心知此書應是自己送的故事冊了。心中一笑故作不知問道。
「不知是什麼書,竟讓妹妹天仙一般的人兒都看得入迷,妹妹快把書名道來,為兄也出去淘換一本拜讀拜讀。」
「不過是本無名的故事集罷了,外邊沒有的。」
陳穎故作訝然狀,「難道是貴府上哪位大家所做,還請妹妹替為兄引薦,少不了妹妹的謝禮。」
黛玉暗啐這人木頭腦袋,怎麼就想不到他自己送的書上。
一抬頭看見陳穎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裡滿是狡黠之色,哪裡還不明白陳穎是在捉弄她。
黛玉又羞又惱,嗔了陳穎一眼,「哪裡算是什麼大家,不過是通篇白話地講故事罷了,哥哥想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作得一首好詩來,自可得見。」
陳穎笑道,「妹妹也太謙虛了,豈不知最樸素的話語往往最能打動人心。讀故事本來就是為了一樂,白話文通俗易懂,要是都寫成之乎者也,通篇晦澀,倒不如去讀四書五經。」
黛玉聞言眼中一亮,點頭贊同道「哥哥言之有理,簡單直白些才是好的,像有的人繞來繞去真真累人。」
陳穎一愣,心裡暗道好一個玲瓏心肝玻璃人兒,才捉弄了她,這便馬上找補回來了。
「妹妹說的是,倒是愚兄頑皮了,以茶代酒給妹妹配個不是。」
陳穎說完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又衝著黛玉俏皮的眨弄眼睛,引的黛玉噗嗤一笑。
「你們兄妹倆聊什麼呢,這般開心,為父倒是多日未見玉兒如此高興了。」
林如海帶著一眾提著食盒的下人過來,壓手示意陳穎和黛玉安坐無需多禮。
「回世叔,是談到小侄午時送給妹妹的故事書,方有一笑。」
林如海點點頭不再細問,讓下人擺飯。
見此陳穎心裡搖頭,這林如海對內宅事一點兒不放在心上,怪不得能給那些蠢貨可乘之機。
「穎哥兒遠道而來,淡茶素飯招待不周了。」
「瞧世叔說的,小侄在這裡就感覺在家一樣,何來不周,且小侄吃飯從不挑嘴,就是飯量大了點,一會兒世叔可別心疼。」
林如海撫須大笑,「再不能夠,穎哥兒只管放開了吃。」
待林如海夾了筷子菜後,黛玉和陳穎也開始用膳。
陳穎先盛了碗酸筍鴨皮湯,緩緩的品嘗,不發出一絲呷湯的聲音。一碗熱湯下去,渾身通透,開始乾飯大業。
這是陳穎兩世的習慣,飯前先喝湯,暖胃之後再乾飯。
後世有些人老是說什麼飯後喝湯養生,陳穎不屑之,飯後喝湯那叫溜縫兒,已經吃飽了一碗湯下去就會有很強的飽腹感,舒服倒是挺舒服的,傷胃啊。
最煩的還是那些人老是喜歡把他覺得對的東西安利給你,你不試一下就喋喋不休,甚至覺得你是不給他面子,陳穎很煩這樣的人。
人是主觀生物,對待相同的事物不同的人看法不同,就像鹹甜豆腐腦之爭,有些人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何必呢,自己喜歡就好。
漸漸的林如海和黛玉都把目光放到了陳穎身上。
感受到目光,陳穎抬頭對林如海咧嘴一笑,又朝黛玉俏皮眨眼,然後繼續低頭乾飯。動作優雅卻很迅速,不大口也沒有一絲聲響,卻極有效率。
林如海和黛玉也被陳穎的好胃口帶動,比平日多用了些。
飯畢,下人撤去杯盤。三人淨了口,又過一刻,用了盞淡茶,坐在亭子裡閒聊。
陳穎略羞澀的開口道「讓世叔和妹妹見笑了,我自小練著些養生的拳腳功夫,因此飯量大了些。」
林如海毫不介意,爽朗一笑道「能克用是好事,連我和玉兒都被帶動多用了些。」。
黛玉也用帕子掩口輕笑。
「世叔,白日間我見世叔和妹妹似都有些抱恙,自作主張讓人去請了位醫者來,還請世叔寬容小子輕狂。」
林如海不以為意,只當是尋常的江湖郎中,他的身體連太醫都沒辦法。不過到底不好拒了少年的一番好意,點了點頭。
陳穎讓梅筆去帶醫者進來,又問林如海黛玉是什麼病,吃什麼藥。
「太醫診過說是玉兒生來有不足之症,無法根治,只能靠藥物調理,一直吃的是人參養榮丸。」
陳穎皺眉,還真是原著里一樣,不足之症,人參養榮丸,唉。
「世叔,那些太醫院的太醫,慣會明哲保身,十成力只出三分,所謂的不足之症不過是推脫之言。
若非是生下了就有殘缺,只是不足弱症的話,花些時日就調理回來了,怎能一直用藥吊著,沒病也熬成病了。
更何況那些太醫最是愛用人參,小侄只是粗通醫理也明白虛不受補之理,人參乃大補之藥,妹妹一弱質女兒家如何受得住,怕是常日氣悶,夜夜難眠。」
陳穎說完見黛玉眼中已是氤氳霧氣,林如海也眉頭深鎖,暗罵自己今日怎麼如此浮躁,全無往日沉穩姿態。
「小子輕狂,不過淺顯之談,究竟如何還是等醫者來診過才知曉。」
「無妨,穎兒的一片心意我是明白的。」
三人起身來到一客室,黛玉坐在屏風後面,陳穎和林如海在前面就坐。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梅筆回來。陳穎見林如海有些不耐,解釋道「孫老年歲大了,腿腳不便,偏又脾氣古怪不願讓人抬行。不過孫老乃藥王之後,供奉於陳家為老爺子調理身體,醫術絕不遜於太醫院院首,世叔安心。」
此行揚州前,陳穎想著林如海和黛玉都是病弱之身,便跟陳鏡討了孫老供奉隨行。
林如海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又等了一會兒,梅筆和一林家小廝引著一白首老者進來。雖是鬢髮雪白,卻面色紅潤,精神奕奕。
陳穎起身見禮,「孫老,麻煩你了。」
孫老微微頷首,徑直走到桌前坐下,打開藥箱,取了一墊枕示意林如海將手放上去,然後兩指搭在林如海腕上,微眯雙眼。
片刻後又從藥箱裡取出一聽診器,沒錯,就是聽診器,不光聽診器,陳穎土製了不少後世之物,暫且不表。
孫老將圓頭那端遞給林如海道「將此物貼於心室,放鬆心神,如常呼吸即可。」
林如海將信將疑把聽診器放入衣內貼在胸膛。
孫老戴上另一頭的兩隻耳機,閉目聆聽。
摘下聽診器放回箱內,取了紙筆記下林如海的表徵。轉頭對林如海說「請令愛在屏風後伸出手腕來,讓老道診一下脈。」
屏風好朱䴉服侍著黛玉伸出手腕放在墊枕上,又蓋了一方薄帕於手腕處。
孫老診了片刻後收回手,又詢問林如海兩人平日裡的症狀和飲食作息,還有之前的醫者如何診治用藥。
林如海心頭甚是疑惑。
陳穎瞧見解釋道「孫老診病不同於尋常的望聞問切,孫老都是先切,最後問,這樣不會影響到對脈象的判斷。」
林如海點點頭,不明覺厲。
孫老又抽了張紙寫了方子,「令愛無甚大病,不過是體虛貧血,把那勞什子人參丸停了,按我這方子每日合理膳食,再多走動,多見日光,最好每日練上一遍五禽戲八段錦,養生健體。」
林如海問道「這,不需用藥嗎?」
孫老嗤笑一聲道「豈不聞是藥三分毒,令愛又無大恙,只是根子弱了些,以往大多病症都是用人參補過了,以後食補即可。」
黛玉在屏風後聽了問道「多謝老先生診治,不知我爹爹身體如何?」
孫老略微遲疑,開口道「林大人的症狀很是複雜,老道還需要尋一靜室再詳細診斷。」
陳穎忙給林如海使了個眼色,林如海見狀一愣,反應過來。
「那還請老先生隨我移步靜室,天色不早了,玉兒先回房歇息罷。」
在黛玉的疑惑中,陳穎林如海並孫老退出客房另尋靜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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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愛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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