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既來則安

    「顯道二年？這是哪一年啊？」唐宋心裡直犯嘀咕，不過基本可以確定她的猜想了。

    這可如何是好？她一時慌了心神，抬眼卻見覺心法師眼巴巴盯著她。於是唐宋打定主意，最好先搞清楚眼下的狀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顯道二年啊，」唐宋訕訕地笑著，繼續問道：「那是唐宋元明清里的哪個朝代啊？」

    這下覺心法師更迷糊了，什麼唐宋元明清？唐宋？難道是……

    「夫人所說的唐，可是前朝大唐盛世？」

    「對對對對。」終於有點兒熟悉的味道了，唐宋點頭如搗蒜。

    覺心法師欣然一笑，自覺能從她這胡言亂語中猜透一二分也是厲害，於是繼續道：「今日東邊是大宋的朝廷，北邊是契丹人的遼國，我党項人委身其中，西為青塘唃廝囉，昊王新近征服了唃廝囉，並且……屠了城……」說到最後，法師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悠悠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唐宋不自覺的也跟著雙手合十，她依稀記得有那麼一個小國家，叫西夏，小到連二十四史里都沒有記載。

    覺心法師清了清嗓子，半是疑問半是喃喃自語：「野利將軍就是在這次征戰中失蹤的，難道夫人都不記得了嗎？定是因為夫人太過傷心了。」

    唐宋卻顧不得與覺心法師一道傷感，心裡一陣叫苦，「天啊，竟然真的會發生穿越這種事兒。」

    她雖然相信冥冥之中有很多未可知之事，可萬萬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穿就穿吧，還穿成了尼姑；尼姑也罷，就算不能穿成武媚娘，也別穿到這麼個不知名的小朝代啊，應該還是個少數民族，這可真是「沒有一點點防備啊」。

    縱然唐宋平時讀了不少史書，可關於這個小王朝幾乎都是一筆帶過。穿越這件事本來就是不可思議的小概率事件，穿越到這麼個地方，這麼個年代，還這麼個身份，也是沒shei了。對此時此地如此陌生，即使來自未來，也毫無生存優勢可言。真是沒有天理啊。想著想著，唐宋的臉扭成了個苦瓜。

    覺心法師只道是這位沒藏夫人思夫太切，未斷塵緣所故。

    「夫人別因為太過傷心而傷了自己的身子，有時候，沒有消息或許就是好消息呢。」覺心法師寬慰道。

    原來那個年代就流行這句話了嗎？唐宋只得順著她說：「是啊，法師說的是。」

    就在這時，唐宋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咕響了兩聲，不知什麼時候外面的誦經聲、木魚聲已經停了，讓這咕咕聲顯得格外響亮。

    覺心法師會心一笑，說：「夫人餓了，這是好事，我馬上安排人給您用餐，只是敝庵飯菜簡單，還望夫人見諒。」

    唐宋尷尬地笑笑，一陣劇烈的餓意竄進大腦，還管什麼飯菜簡不簡單，饅頭鹹菜都成啊。

    誰成想，如她所願，真的是饅頭鹹菜。

    又待了幾日，唐宋每日跟隨尼姑們起居，做早、晚課，每每聽到這佛音，她都心生寧靜，竟然在沒有了智慧型手機、wifi網絡的情況下，也不覺不便，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只是偶爾想家太甚，擔心爸爸媽媽找不到她會不會急瘋了。

    「得想辦法回去啊。」唐宋每天一睜眼，這幾個字就在她腦中盤旋，可是幾天過去了，對於「回去」這件事，根本就是毫無頭緒可言，既沒有什麼類似「月光寶盒」的神物，也沒有什麼特殊時辰特殊地點之類的暗示。老天真是待她不薄，她時不時如此絕望地想。

    庵中尼姑們倒是把唐宋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除了這每日的饅頭鹹菜，著實讓她有點兒吃不消，再加上急於回家，這不，沒幾天便著急上火，滿嘴長泡。在這種情形下，好像唯有「多喝熱水」才能解救自己，想到這裡，唐宋自嘲地撇了撇嘴，直想暴粗口。

    唐宋從小便常常被父母留在家裡，基本都是自食其力，來到這三香庵，也一直沒習慣使喚別人。

    這天她又乾渴難奈，雙唇都起皮了，又不想麻煩別人，便自己找到柴房，欲要燒水。

    待她來到水缸前，拿瓢舀水之際，只見缸中一俊俏美人，不自覺看得痴了。雖是鬢髮已脫，依舊擋不住她眉眼間的嫵媚，鼻子尖尖翹起，雙唇雖乾裂但依舊飽滿殷紅，即使是俯視的角度，臉頰也是好看的。

    這些日子以來，唐宋還是第一次看自己這幅新皮囊，這般出眾美麗卻是她沒想到的，那顆愛美之心不禁怦然而動，臉頰爬上一抹紅暈，她拿手輕觸，缸里的美人也拿手輕觸臉頰……

    「夫人……」一聲輕喚驚醒了沉醉於眼前美貌的唐宋，她身子陡然一顫，轉身看去，是孝賢，那天唐宋初醒驚詫，出現在她房間裡的兩個小尼其中之一。

    「夫人，您讓我好找。您怎麼會在這裡？」孝賢嗔怪道。

    唐宋微微一笑，「怎麼了？孝賢。我覺得口渴了，想來燒點兒熱水。」

    「那您喚我一聲便是了，您哪能做這些粗活呢。」

    唐宋聽罷，無地自容，心想原來我之前過的都是使喚丫頭的日子。

    孝賢見唐宋不語，突然想起了什麼，「哎呀，看我這腦子，我師父正找您吶。這水等我燒好了，泡好茶給您送過去。」

    唐宋心生詫異，不知覺心法師找她為何故，便依了孝賢，將手上的活計交給她。

    出得門來，唐宋遠遠便見覺心法師迎向她，依舊如她們初見時那般慈眉善目，這給了身在異世異鄉的唐宋無比的安慰。

    「夫人在敝庵可還習慣？」近得前來，覺心法師寒暄道。

    「承蒙法師觀照，一切都好。」唐宋也客氣道，「只是……」

    「只是什麼？」覺心法師見唐宋欲言又止，便追問道。

    「只是我來貴庵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小師父們都還『夫人』『夫人』的稱呼我，既來之則安之，今我既然已經為佛家弟子，還請法師賜一個佛家名字。」

    唐宋自小本就乖巧安靜，這每日的禮佛修習，讓她萌生了一個想法：不如安心待在這裡，或許佛法會啟迪她如何回去。雖然她知道自己這無異於痴心妄想，也知道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但也沒有什麼其他更好地辦法了，只能寄希望於神祇了。

    聽唐宋如是說，覺心法師頓生欣喜，「善哉善哉，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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