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外篇

    堯帝故里

    外篇

    &年夏末，九月初時候，我初去天津上醫學大學，記得當時雖是立秋，仍是烈日炙熱，暑氣炎炎，讓人燥熱之極，我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剛到天津醫科大學時，已是大汗淋漓，待得在報到處辦完手續，打聽的宿舍所在，便已是顧不上許多，急急忙忙向其奔去！

    等我剛一進宿舍，便見一個瘦瘦的略黝黑的小伙子坐在床鋪上，隨即站起，向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襯托的銅黑色的皮膚更加顯目！

    我一邊把行李放下，邊向其笑道：「天津的天氣好熱，讓人有些受不了！」那小伙子笑道：「嘿嘿，是啊，我們山西要比這涼爽許多！我叫田亮，你就是新搬進來的舍友罷！」

    我抹了抹汗，點頭道：「恩，你來自山西麼？？我是河北保定人！」

    &你是河北保定人麼！剛才咱們宿舍那兩個床位的同學也是保定的！有三個都是保定的誒！這可巧了！」田亮一臉驚詫笑道！

    我一喜道：「是嗎！三個！？」「恩，河北人多啊！我們山西就兩人！浙江一個，東北黑龍江一個，山東一個！」田亮笑道。正說著，門外走進一個瘦高青年，足有一米八的個丈，大步邁過，扭頭看了看我，邊走邊怒怨道：「好麼，這破學校，這還沒有俺們高中好麼！我要他媽的退學！」

    我雖是沒有聽說過山東話，但是人都能聽出這小伙子一定來自山東，我心下暗想：「這應該就是那山東同學了罷！素聞山東大漢，果然！誒，這學校的確是爛了些！但從這大學宿舍便能看出，還是和高中一般八個人一間！這都沒聽說過！外面操場就幾個破籃球架子，教學樓也不知修了幾十年！」我心下亦是牢騷的很！

    後來我才曉得，這學校里的敗樓乃是美國兵營舊址，馬歇爾將軍曾在這裡駐紮過，是天津市重點歷史保護建築，十九世紀初，天津還是租界林立，這裡本屬英租界，遍地的小洋樓，算起來，這些房子比我爺爺的年紀還要大了！

    我卻不好意答話，過了半晌，只見那山東漢子坐在床上一言不發，兀自發呆，不知想些什麼！

    我趕緊收拾行李，鋪好床鋪，把東西都拾掇好，幾人還是有些拘謹生疏，各自悶頭做自己的事情，過了不大一會，屋內陸陸續續的又進來幾人，田亮對我道：「這兩個就是保定來的！你們是老鄉！」我扭頭看去，其中一人略顯矮胖，一臉富態模樣，另一人也是瘦瘦高高，長的白白淨淨，頭髮略微有些蜷曲！

    我向他們急忙問道：「你們是保定哪裡人？」「我是白溝的！」「我是徐水的！你也是保定的麼！？」其中一人問道！

    &我笑點頭道「我是保定望都唐縣那一塊的…。！」言還未畢，便又見後面隨即進來的也是一個白淨小伙子，耳朵長的略有些招風，正向身後一個笑嘻嘻帶著眼鏡的小伙子哈哈道：「浙江好誒！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是不是夏天也這樣熱！？」

    還未待那戴眼鏡的小伙子答話，身後顯出一個滿頭淡黃顏色頭髮的酷帥小伙，嬉笑道：「俺們那旮旯要比爽快多了！南方可是濕熱！嘿，咱們宿舍全啦啊呵！」那金黃頭髮小伙子一掃宿舍，高興發道！

    我細看那金髮小伙子，心下暗贊：「好生板正帥氣！高鼻深目，倒有幾分像俄羅斯人！」後來才知道，他是黑龍江齊齊哈爾市塔河林區人，在中國的最北邊中俄邊境處，當地乃是大興安嶺地區，盛產林木，與俄羅斯港口貿易！一宿舍八人就全了！大家初次假面，開始時雖是生疏，沒過的片刻，便是幾分熟絡了，畢竟是年輕人，熱情好動，情感外放一些！

    大家開始時共同話題便是聊些高考話題，各個省市的高考怎樣怎樣，分數如何，待到了晚上，聊著聊著便說起了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宿舍西有山西、東有山東的，南有浙江北方有黑龍江的，我們在天津上學，卻惟獨沒有天津本地的！

    我一直講到我家在望都唐縣，以至於很多人問我你到底是望都人，還是唐縣人，我笑笑道：「我家在望都唐縣順平縣三縣交界，向東鄰村是順平縣，向西鄰村是唐縣，因此我家乃是三不管地帶！」話說回來，唐縣最有名乃是白求恩犧牲所在地，當地建有白求恩紀念館，望都以前乃是全國三大辣都之一，只不過現下卻以名聲不在，順平縣最有名的狼牙山五壯士！方圓數十里內，還有冉莊地道，幾十里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我卻是從沒有去過！

    當我講完後，田亮接著道：「我家乃是臨汾市襄汾縣！三皇五帝你們都知道罷！堯帝便是我們那裡的人！我們那裡乃是堯帝故里！」

    我一聽不知為何心下忽的一動：「我家西走五六里便是太行山山脈了，有一座山稱作黑龍頭山，上面便建有堯帝像，望都之所以稱作望都，便是堯帝之母登山望帝而來！」想到此，我又忽的想到鄰村稱作堯城，再走那邊便是堯山，不會沒有緣由的，我向田亮道：「堯帝故里是我們那裡才對，你們那裡怎會是堯帝故里呢！」

    他自然不服，講到：「臨汾堯廟天下有名，怎的這還會有假麼！」我心下大奇，卻又沒有什麼證據辯駁，只好作罷，卻是存下了一個大大的疑問，同學們講了一會便又將話題又轉到別地方去了，我卻是再無心細聽，只想著這事情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約有數月罷，我去圖書館看找尋圖書，無意中發現一本介紹中國地方風土人情的，我拿出來，閱覽了一番，我在天津上學，自然需了解一番天津歷史文化，待看到這麼一句話：「京油子衛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心理便是有了幾分不痛快，京油子，這話好理解，衛嘴子也容易明白，天津人嘴上功夫十分了得，無論是相聲，還是打架罵街，都是一等一的絶話，我這可沒有什麼貶意，事實如此，可是狗腿子我就不理解了，狗腿子是給人跑路麼！？

    保定府貴為武術之鄉，南拳北腿，北腿便是在保定府，南少林，北少林享譽全國，北少林亦是在保定滿城縣，是贊保定功夫厲害麼！？我看卻是十分的不像！這是閒外話，再又談到保定府的唐縣順平望都三縣乃是全國三大堯帝故里疑案之一！山西臨汾是其一！另一個卻是三阿之南，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順平說，和臨汾說，沒想到卻是我和田亮給代表了！臨汾堯帝陵在臨汾市東北三十公里郭村處，我讀到此心下一驚，我家所在村莊即是郭村，只不過是在順平西十幾公里外！

    我家南十五公里處是慶都城，西二公里是帝都堯城，南三公里是白堯，西北七八公里是故城號稱唐堯第一都，東北七八公里時伊祁山，乃是堯母姓氏，正西一公里處乃是孤都山，文獻稱乃是帝王紀雲望堯母慶都所居，可惜幾百米高的大山後來硬生生被採石采平了！當初我在家時，還聽聞有人在孤都山采出多少件的瓷器罐器，還有好多的玉器，想到這裡，我心裡只想到兩個郭村怎的…怎的這般巧合呢！！

    我心下雖是疑慮，卻也是找尋不到答案，只待日後再探尋罷，眨眼過了一兩年，我偶然機會去張家口，再去壩上，一路盤山高速，我看著外面的荒莽景色，心下感慨，在我們那裡從不會見到這種景象，地廣人稀，矮山起伏，上面長滿了潢色的荒草，天空湛藍，我是初次來，倒是充滿了好奇，一路向外張望！

    在經過張家口，在壩上中間，高速路上高架這一座橫橋，上面刻寫著朱紅大字「野狐嶺」，路兩旁的山壁上刻畫著無數的蒙族或者匈奴放牧牛馬駕車景象，這種岩石壁畫，筆法簡練，形象傳神，看著看著，那壁畫猶如活過來一般，耳中仿若傳來草原萬馬奔騰嘶鳴，牧人長嘯呼號之聲，我不知為何忽的打了幾個冷顫，這裡的景色好似我在夢中見過一般，說不出的熟悉，又有些說不出的陰森恐懼！上搜索，才曉得這野狐嶺也是享有大名，在歷史上曾是廝殺無數，乃是極有名的咽喉要道及古戰場，最有名的一次，乃是成吉思汗於此大敗金國完顏承裕，取得最關鍵一戰，從此揮師南下，一統宇內，他坐下最有名望的漢學士是時人號稱「南國蘇武」的郝經，歷任翰林侍讀學士、昭信館大學士、封冀國公，諡文忠，在歷史上盛傳的「郝經南囚」便是他了！

    這裡為什麼要提起這麼一段故事，接下來大家便知曉，因為傳聞元朝當時人於保定府順平堯都堯城有挖到一塊，其上的字跡有些模糊不清，後被冀國公郝經得到，於當地考察，亦是發現許多堯帝古蹟，加上有堯母洞傳說，郝經便認定堯母於唐縣生堯，從此這一觀點便流傳天下，從元伊始，堯都故里便是紛爭大起了！

    我坐著客車沿著盤山高速一路上行，過了逶迤叢山處，地勢平緩下來，又行了半刻，眼前頓時一闊，一望無垠的曠野，「天蒼蒼野茫茫」雖是比較俗套，卻再是貼切不過了，這裡便是壩上草原，因是初春，見不到絲毫綠色，倒是冬天的殘雪猶未消融，時而白花花一片，有些是鹽鹼沉積所成，倒是不大容易分辨出來，車又行了小時許，方到了目的地樺皮嶺！

    這一陣剛上映這部電影，我初聞「樺皮嶺」三個字的時候一陣迷惑，不知道是哪三個字，腦袋裡老想的是「畫皮嶺」，每每念及，便是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後來雖是打聽改正幾次，可是腦海里「畫皮嶺」三字已是印象已深，揮之不去了，可是接下來的故事卻是又巧之又巧了，樺皮嶺和著畫皮嶺的主人公卻是一樣的——一紅毛狐狸！亦或是狐狸精！

    這隻紅毛狐狸的故事是大學女朋友告訴我的，她的老家便是壩上草原，在這裡幾乎人人知曉這紅毛狐狸的種種神異故事！我此次便是是專程為它而來！

    我住在當地一位老牧人家中，這裡的習俗和我們老家迥然不同，雖是同屬河北，但這裡實質乃是蒙古族風俗人情！老牧人已有六十多歲，歷經高原的風吹日曬雨打，已是滿臉銅黑，臉上的皺紋折就如同黃土高原的溝壑，蒼涼縱橫，我坐在炕頭上，老伯端來一碗煮熟生奶，純天然的純奶，上面漂浮著一層厚厚的奶油皮，可是我卻是無福消受，那奶的奶腥味，實在是有些重，我幾次想要喝下去，卻是臨到嘴邊又放了下來！

    老伯似是見怪不怪，笑笑道：「你們這娃子喝不了這生奶，呵呵！」說罷自己端起一仰口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我不好意思道：「實在對不起，大伯伯揮揮手，示意我不必在意，盤腿坐在炕頭向我道：「我聽女娃仔說你是為紅毛狐狸而來！」他嘴裡的女娃仔正是我的女朋友，是他的表外甥女，真算起輩分來，我應該稱呼他三姨伯，我頓時興致起來了，急點頭道：「嗯！這紅毛狐狸…」

    老伯嘿嘿一笑，從口袋裡掏出旱菸瓶，慢慢的到出菸葉，自捲成一個旱菸捲，慢慢的抽了起來，噴出的煙霧繚繞間，眼神似也是逐漸迷離起來，我不敢打擾，掏出手機，打開錄音機模式，靜等老伯說話！誰知等了許久，老伯還是沉默未語，又過了一會，青煙漫籠中我見老伯臉上皺紋似是急速的抖動起來，眼角微眯，眼中似是閃過絲絲寒光，隨即似是顯出一抹懼怕之色，忽的「咳——咳——咳——！」老伯撫胸劇烈的咳嗽起來，不知是抽菸嗆了一口氣，還是想起什麼往事，受了驚嚇！

    我急忙上前扶住老伯，老伯咳嗽半晌方慢慢停歇下來：「我老了，怕是也活不了幾個年頭了，嘿嘿！」我安慰道：「老伯，您身體這樣結實，活上百年那是不成問題的！」

    老伯嘿然一笑道：「百歲！？那豈不是那狐老仙了！」說罷一頓，接著道：「那狐老仙便是那紅毛狐狸，額阿們當地人都稱它火狐狸，鬍子老仙！你說的那火狐狸…那火狐狸，我聽我爹說，他小時候這隻火狐狸便已是在此，我從小便是看著這這火狐狸長大，那是見它便已是這麼大——」說著用手微一比劃，竟是米半見長，我禁不住驚問道：「有這麼大！？」

    老伯點頭道：「嗯，像院中的那條大黃狗那麼大！？」我仍是難以相信，我總認為狐狸不過兔子大小，亦或是最多如同鴨鵝那般體型，當然這是我的臆想，因為我從來沒見過狐狸，也不知道它具體長得是什麼樣子，到底有多大，沒想到這火狐狸竟是這般大，院中的那條大黃狗體型甚是巨大，稱得上巨犬，有半米多高，一米五見長。若是真是這般大，那可真是驚人之極！

    老伯接著道：「這些年比之我小時候似是更大了些！記得以前每日我去坡上放羊，那隻火狐狸便是遠遠的坐在坡上，盯視著我！一動不動！我們也不敢去招惹它，也只能遠遠的防著它，它的智慧不在人之下！」我點點頭道：「狐狸有狡猾的名聲！更何況這隻上百歲的老狐狸！更是狐狸中的極致！」

    我提出想要明日更隨老伯去放牧看能否能有幸能遇上這隻傳說中的火狐狸，老伯笑笑說：「我已經有兩三年沒有見過它了，村里傳言那鬍子老仙已經化仙而去了！不過聽說隔村里巴特老漢去年入冬在山後面見過它一次！在往後便是沒聽說過誰見過！你明日便是跟隨我前去，怕也是白白的浪費功夫！」

    我輕聲哦了一聲，我千里迢迢來這裡便是為了這火狐狸，若是這般回去，可稱的上收穫甚微，對自己難以交代，聽老伯這般言語，心下雖是以知明日定然無望，但心底還是抱了一絲念想，只想那：「萬一如何，萬一如何了…」

    明日天氣甚是晴朗，我和老伯趕著五六十頭羊去往村後的山坡，這裡之所以成為樺皮嶺不是沒有緣由，土坡上遍植了百十排樺樹，直向遠方綿延而去，老伯言道：「這樺樹啊，以前是沒有的，這是後來修建三北防護林種的，你看現在長的多好！」

    我點頭道：「嗯！」眼睛卻是四下搜尋起來，老伯見我這般，嘿嘿笑了笑，嘴裡喝喝了幾聲，揚起手中長鞭打了幾個響，緩緩的趕著羊群前走，我跟在後面，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眼見天黑，老伯才又趕羊回走，我見此，心下最後一點希望也是沒有了，待到回到了住所，已是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老伯見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嘿然笑道：「娃子，鬍子老仙勾了你的魂兒了！」

    第二日，我辭別老伯，在客車上看著遠處綿延不斷的樺樹林，似是看見一個老牧人在在坡上放羊，遠遠的蹲坐這一個火紅的狐狸，盯視著遠處…。

    上古神話有一個關於堯娶孤都山女的著名神話，記載在東漢趙曄中。這個神話說的是堯到孤都山，見到一隻九尾白狐，又聽到孤都山人唱的九尾白狐歌，感到自己的婚姻就應在此處，於是便娶孤都山女為妻。神話中的九尾白狐是孤都山女變的，九尾白狐是孤都山的靈獸。娶了孤都山女為妻可以幸福昌盛。所以，堯見到山狐其實就是見到孤都山女，故而決定要娶她…

    附詞：

    年代：元作者：周伯琦

    高嶺出雲表，白晝生虛寒。

    冰霜四時凜，星斗咫尺攀。

    其陰控朔部，其陽接燕關。

    澗谷深叵測，梯磴紆百盤。

    坳垤草披拂，崎嶇石巑岏。

    輪蹄紛雜遝，我馬習以安。

    恍然九天上，熙熙俯人寰。

    連岡束重隘，拱揖猶城垣。

    停鞭履平地，回首勢望尊。

    綿衣遂頓減，長途汗流韉。

    亭柳蔭古道，園果登御筵。

    境雖居庸北，物色幽薊前。

    始悟一嶺隔，氣候殊寒暄。

    小邑名宣平，相距兩舍間。

    牛羊歲蕃息，土沃農事專。

    野人敬上官，柴門莫款延。

    休養嘉承平，禹跡邁古先。

    漢唐所羈縻，今則同中原。

    大哉輿地圖，垂創何其艱！

    張皇我六師，金湯永深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