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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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得不一樣了……。

    秦其恆走了，轉瞬間就隱沒在來來往往的人流里。

    沈歆如愣了愣，渙散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她知道，她的小兒子再無庇護，全身心且不可避免的進了那個圈子，那個怪圈子，同他的父親一樣。

    她甚至從他的背影里看見了秦會廷的影子，相像的不可思議。

    秦家的現狀……她多少知道一些。

    眸光微閃，沈歆如突然回過神來，她轉過身撫了撫秦筱筱的頭髮，聲音溫柔：「照顧好你爹地。」

    秦筱筱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還沒等她回話，沈歆如轉身踩著高跟鞋步履優雅的走了。「看來媽咪還是在乎爹地的」這樣想著，秦筱筱輕輕拍了拍臉頰，緊著幾步拉上了安曦的手臂，笑容裡帶著歉疚：「安姐，我送你」。

    安曦被拽回了神思，沈歆如？是回秦家？安曦收回目光垂眸點了點頭隨著秦筱筱出了醫院。她確實不怎麼喜歡醫院這個地方。

    林祺和成陽一前一後不遠不近的跟著，雙手擱在褲兜，步調散漫。乍一看上去，兩人有些相似，同樣的身高頸長，同樣慵懶隨意，唯一不同的是一個嘴角上揚噙著莫名的淡笑，溫雅又魅惑，一個面無表情，神秘且養眼。但在醫院這麼個地方他們卻也閒散的戳眼的很。

    看著三人都上了車，秦筱筱撩了撩被風拂起的髮絲，微笑著道謝道別。

    她確實心存感激，特別是對沈歆如的主治醫生林祺。

    或許因為剛哭過，那一雙美麗的眼睛濕漉漉的顯得異常的明亮，對上林祺的藍眸，絲毫不為所惑，只一眨也不眨的滿溢善意。

    林祺依撐在方向盤上，有些不自在，以手掩唇輕咳了兩聲，聲音輕亮：「不用客氣，要謝就謝你安姐。」

    秦筱筱聞言輕笑出聲，絲毫沒有留意到林祺詭異上揚的尾音，從善如流：「呵呵，那就是……不用謝啦」。說著還彎著眼睛衝著安曦吐了吐舌頭。

    笑了就好。

    安曦微皺的眉頭終於不自覺的放鬆了些，她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目光淡淡的。除了安靜的依靠著後座，再無旁的動作。

    林祺卻詭異的有種莫名的安慰。他翹了翹唇角，一打方向盤，車子平緩的滑了出去。

    車裡一時寂靜無聲。

    窗外的風景快速的向後掠去，稍一晃眼，就有種虛妄的抽離感，像是光影里見慣了的交錯的時光軸，能將人帶進全然放空的狀態。

    車子一個拐彎，成陽不可避免的被晃醒了。他睜開自上車就開始休憩的雙眼，斜了林祺一眼。如果沒記錯，這條路該是回診所的吧，掃了眼後視鏡里明顯走神的那個女人？成陽自顧自的甩了個白眼。環了手臂，卻沒有多說什麼。去了一趟醫院，他現在多少有點明白林祺的「陰謀詭計」了。再次的閉目養神，這女人不關他的事，而且少不得自己還得從中獲利，就更沒有理由管了。

    「停車」又過了一會，安曦清淺的聲音帶著略略的沙啞吐了兩個字出來，聲音在空寂的車裡迴蕩，猶如平靜的湖面被投了一顆石子。

    林祺抬眸注視著後視鏡里異常黑亮的眸子，眼尾上挑。

    安曦不雅的翻了個白眼，裝作沒看見，淡淡的重複：「停車」。

    林祺掃了眼車外的路段，藍眸微閃：「哦，遵命，我的女神大人」帶著笑他毫不猶豫的將車子熟練的滑進了市圖書館的停車場。

    停好車林祺一改平日的作風，敏捷的下車殷勤的拉開後座車門，他微曲著身子，對著車裡側坐準備下車的安曦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藍色的眸子裡笑意盈盈，唇角弧度倒比他平日催眠時的弧度還要淺一些。

    「說吧」安曦眨了下眼睛，並不接招，她索性靠了回去，斜倚著後座，臉色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麼。

    林祺笑容更深了些，他將擱在心口的手掌撐著車門，伸出左手手掌，一副君子端方的儒雅模樣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都在好奇這將露未露之人，好在這輛路虎里載著的幾個都是神經不一般的人，沒有多大的不適。

    車裡的人看著車外的人，車外的人望著車裡的人，數秒僵持，安曦徒然出手拉了車門砰的一聲將林祺關在車外。不理會周圍的指指點點，林祺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旁若無人的呵呵傻笑，轉身上車。

    車子再度上了二環，安曦閉著眼睛心裡有些懊惱，要不是自己走神，要不是……她怎麼會被林祺吃的這麼死。

    等林祺有些諂媚的獻上一盤水果拼盤的時候，安曦正望著陽台發呆。距離上次來這裡已經有段時間了，原本空無一物方寸大的陽台現下鬱鬱蔥蔥，滿眼盈綠，地上還鋪了絨毯。

    陽光透進來，日光糾繞，枝葉影印在原木地板上，時不時的還隨風晃動一下。還有白白的絨毯承接著花葉間傾漏的點點光斑，亮的像是綴了星光在上頭。真的是一個好去處。

    若再懸上一盞風鈴，泡上一杯清茗，抱上一襲薄毯，此間……好眠。

    「陽台還不錯吧，成陽搗鼓的」林祺將果盤推到安曦面前，拉過電腦狀似無意的開始拉扯話題。

    安曦突然被打斷愣怔了一會兒，又掃了一眼陽台，她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看看吧」林祺十指翻飛，啪啪敲擊一陣，將電腦推到了安曦面前。

    沒給安曦拒絕的機會，畫面已經開始播放。

    黑色催眠椅在錄像畫面里更顯得沉鬱而神秘，沈歆如靜靜的躺在上面。催眠椅的皮質反射著燈光，像極了正在進食的食夢貘。

    安曦看的很認真，她似乎極其注意細節，完整看過一遍過後，她倒退著一幀一幀的去查看沈歆如的表情，動作，反應……。

    她專注的姿態讓他想起了他的一個好友，那變態似乎每次也是這樣的一遍一遍一幀一幀分分寸寸去搜，像極了安迪。

    林祺注意到她反覆重播的是在催眠初期，情緒波動潮，還有就是沈歆如最後的驚醒。看她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林祺倚在沙發上，撐著頭開始觀察安曦。

    膚色白皙，眼神晶亮，挺翹瓊鼻，紅唇微嘟，呵……真是可愛。鬢邊的髮絲垂滑到身前，擋住了她半邊臉頰，她也毫無所覺。想都沒想，林祺伸手欲撩起她的髮絲，伸至一半徒然驚醒。

    可以確診了嗎？」安曦頭也不回的盯著電腦發問。

    「呃，哦哦……可以確診了」林祺伸到一半的手中途變道快速拉過電腦，點開桌面的未命名文件夾。滑動鼠標，林祺指著一個以時段命名的視頻，坐直了肅著聲音開口：「這些視頻你都看過。還有這些是沈歆如早起的一些作品，還有這張是不是很眼熟？」

    安曦看著林祺點開的圖片愣住了，這張？不就是……，角落現在看清了，那是……安曦倒抽了一口氣，那是一隻鳥，一隻已經死去的鳥，雙翅撲棱展開，血液凝結了它的羽毛，畫風沉鬱。最為詭異的是霧靄中透出的微白光線正打在死鳥頭上，清晰的映照出它微曲的僵硬的頭，微張的喙，木然的眼，頭上細小的羽絨似乎還在隨著風微動。

    安曦突然覺得整幅畫的重點或許就在這個角落上，她真正想要宣洩的表達的就在這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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