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赴年宴

一旁的白鷺和紅鸞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木婉也有些詫異：「怎麼？你想去侍奉老爺？」

柳姨娘見幾人想岔了，趕忙搖搖頭，揮著手：「不不不，夫人誤會了，妾不是這個意思。妾都二十九了，這種想法早就沒有了，現在我只想好好照顧玉兒和月兒，期盼她們有個好歸宿。」

見木婉疑惑地看著自己，柳姨娘也不敢猶豫，連忙解釋道，「妾也不是想說老爺，老爺這個人不重色，他肯定不會主動納妾。但如果有人讓他納妾，這就說不定了，所以妾是想提醒夫人，小心那邊——」柳姨娘說著，用手指向墨梅院，那是老夫人的住所。「當然，夫人也許不在意這些，妾只是白白操心。」

木婉也不是不識好歹，明白一個不受寵的妾室敢向主母說出這一番話，說明是真心為主母著想，不管這真心的背後是什麼原因：「多謝你提醒，我會注意的。」

見夫人理解自己的意思，柳姨娘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現在能有這樣安寧美好的生活全靠夫人，當然盼望著夫人好，可不想生出其他變故。

從這天開始，木婉帶著兩個繼女月學習管家，先從看賬本學起，再教她們辨人，又到人情世故，為人處世。說是傾囊傳授也不為過，哪怕聽到有下人在說木婉過於好心，甚至說木婉傻的，她都一笑而過。兩個孩子和柳姨娘也明顯對木婉越來越親近，肖玉和肖月也爭氣，兩人各有所長，肖玉明顯更擅長識人辨人，通達人情世故，而肖月對管賬查賬更感興趣。

老夫人和肖文宇看到兩位小姐的變化，對木婉也越加讚賞和看重。老夫人還以為木婉懷孕後會不管兩個繼女，滿是慶幸地對肖文宇說：「不愧是伯府里出來的貴女，這教養沒話說。幸好她被退婚兩次，不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她家沒落了，也不會輪上我們家。」

肖文宇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心裡對木婉的端莊大氣、目光長遠感到很滿意，知道木婉看重娘家人，打算找同僚找找往年的科考題集，到時候給妻弟木清送去，再去國子監逛逛，給妻弟撐撐腰，免得有人看他家沒落了排擠他。

只有紅鸞和白鷺隱隱猜到了什麼，但也沒有問，只是嚴格按照夫人的交代去做。

寒冬凜冽，身懷六月的木婉不情不願地穿上三品誥命服，挺著明顯隆起的肚子，和肖老夫人、肖文宇一起前往皇宮參加年宴。

自從入冬以來，木婉能推的宴會都推了。只在天氣好的時候帶著兩個小姐去露露臉，從木婉嫁到肖家開始學禮儀，後入學堂，最後學習為人處世，接近一年的時間，兩人發生了蛻變，肖玉氣質出塵、優雅溫婉又不失靈動，肖月活潑可愛卻又守禮懂分寸。

幾次下來，整個京都的不僅知道兩人庶女變成嫡女，還知道被木婉當做親女兒一樣培養，再加上兩人還在古夫子學堂學習，表現也越來越優秀。身份頓時水漲船高，前來暗示明示兩人親事的夫人越來越多，從低品階的嫡子到同等級的嫡子，從高品階的庶子到高品階的嫡子。木婉皆是委婉拒絕，說老大還小，多培養幾年，怎麼也要十二歲以後再看親事。

今日的年宴，是木婉第二次入宮了，上一次還是在皇后的千秋宴。第一次入宮的木婉深有體會：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美則美矣，累是真累，尤其是顯懷以後越發慵懶的木婉。而且宮裡的食物雖是美味佳肴，但吃不了兩口就全涼了。

木婉和老夫人坐在馬車上，肖文宇騎馬走在前方。

「婉兒啊！今日宮宴時間長，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說，我去找皇后娘娘，可別硬撐著！」

木婉點點頭：「謝謝婆婆提醒，兒媳會注意的。」話是這樣說，但木婉也知道，這種宴會也不能隨便缺席，否則肖文宇早就替她推了。只是木婉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馬車到皇宮處停下來，木婉在紅鸞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看著這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著玉石台階緩緩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與那宮殿上的鳳凰遙遙相對。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皇宮」。

哪怕已經來過一次，木婉不禁感嘆美輪美奐，雄偉壯觀。

然而看到宮中忙忙碌碌的的宮女，木婉還是搖頭：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木婉只能慶幸，自己穿越的對象是官宦夫人，而不是這宮廷中人。否則，每天都活在高度緊張之中，人生又有什麼樂趣？

前面宮女在引路，木婉、肖文宇和老夫人在後面跟著走，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幾人來到乾清宮門前。只見宮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

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肖老夫人，肖夫人，好巧啊！你們也是此時到？」

右前方一名身著二品誥命服的略帶富態的夫人轉過頭來，打斷了木婉的思緒，定睛一看，是工部尚書夫人張李氏。

「張夫人好。」木婉朝肖文宇看了看，後者立刻明白，說了句「失陪」便往左前方走去。

張李氏三十來歲，娘家和肖文宇已世的祖母有關係，逢年過節也有來往，和肖文宇是同輩：「肖老夫人好久不見您了，近來身體可好？」

肖老夫人接過話：「有勞掛心了，最近是吃得好睡得好，精神也越來越好，我啊，現在就等著抱孫子呢！」

張李氏也轉向木婉：「肖夫人這身子還有五六個月了吧！我看這肚皮尖尖的，肯定是個大胖小子，老夫人就等著抱白白胖胖的大孫子吧！」

木婉雖不喜大家都盯著這胎是男孩，萬一是女孩呢？但也不想和對方爭論這個問題，禮貌性地笑笑：「那就借張夫人的吉言了！」

三人隨意聊著，到了席位，三人便分開了，肖老夫人被宮女引到一桌全是老太君的席位坐好，木婉隔著一桌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