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神論者

    夜幕降臨，折騰了一天的囚徒們陸陸續續地進入了夢鄉。

    葉塵也疲憊地靠在了牆上，雙眸微眯，一陣陣困意如同潮水一般襲來。可葉塵卻並未打算就此休息，因為自己在這裡認識的那名夥伴還沒有過來。

    等了大約幾分鐘的時間，一個略顯瘦弱的嬌軀悄悄地鑽進了葉塵的被子，而後，一邊緊抱著葉塵的一條手臂，一邊將自己的小腦袋枕在葉塵的胸口上。

    這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名叫韶雅，是葉塵來到這B-3基地之後認識的唯一一名值得信賴的同伴。

    這名小姑娘雖然不是孤兒，但卻有著比孤兒更加可憐的身世。

    兩年前，韶雅的父母離婚，韶雅被法院判給了自己的母親。但韶雅那個母親卻是一個好吃懶做之人，在獨自撫養了韶雅近半年的時間後，因為吃不了苦而選擇了改嫁。可韶雅的後爸卻不願意撫養韶雅，於是，韶雅那名狠心的母親便將韶雅送去了孤兒院。

    雖然有著如此悽慘的身世，可韶雅卻是一個性格非常樂觀的女孩，每日都微笑著面對生活中的各種不幸。即便被強擄到這B-3基地成為一隻隨時都有可能消失的小白鼠，韶雅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曾消失。

    剛被抓到B-3基地的前幾天，多虧了韶雅主動來安慰葉塵，才讓葉塵能夠最快速度地適應了這裡的囚徒生活。

    久而久之，性格相似的葉塵便和韶雅成為了夥伴。

    也不知從哪一晚開始，韶雅便習慣了在大部分人熟睡之後，悄悄地爬到葉塵的被子裡並抱著葉塵睡覺。

    雖然男女有別，可葉塵和韶雅都從未起過那方面的心思，只是單純地在這個冰冷的大宿舍里抱團取暖。

    剛閉上眼一會，葉塵就感覺到懷裡的嬌軀有些輕微地顫抖，皺了皺眉，這是葉塵第一次見到韶雅哭泣。

    「怎麼呢？」葉塵讓自己的聲音儘可能地溫柔。

    「今天那個被帶走的男孩，我認識，他叫小樺。他昨天才告訴過我，今年九月，就該上高一了。雖然成績一直都不怎麼好，可他已經很努力了。他還說，高中的時候想要加入籃球社，通過鍛煉，身體就不會那麼虛弱了。」

    說到這裡，韶雅頓了頓，葉塵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打濕了。

    「可他今天，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其實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而且很積極地配合這些人進行科學實驗…為什麼，為什麼？」

    伸手輕輕地撫摸著韶雅的小腦袋，葉塵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安慰韶雅，只能無奈地說道：「被帶走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也許，是被那些人提前送回去了呢。」

    這等說辭，連葉塵自己都不相信。

    在這B-3基地呆了這麼久，葉塵從未見過有任何人離開過這裡。消失的那些囚徒，他們的結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葉塵哥哥，你相信天堂和地獄嗎？」

    「你覺得，人死之後會有來世嗎？」

    借著宿舍外微弱的光芒，葉塵看了看懷裡瘦弱的女孩，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心疼。

    「也許，會有來世吧。」葉塵選擇了撒謊。

    韶雅愣了愣，而後突然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我其實知道的，葉塵哥哥是那種堅定的無神論者。」

    在葉塵的懷裡蹭了蹭，韶雅仿佛撒嬌一般說道：「呵呵，葉塵哥哥還真是溫柔呢，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歡吧。」

    雖然從沒有女孩表示過喜歡葉塵，可葉塵還是撓了撓頭，恬不知恥地說道：「是啊，被抓來這裡之前好多女孩哭著嚷著非我不嫁。我失蹤這麼久，她們一定很傷心，流出來的淚水恐怕都在我家門前形成一座小湖了。」

    「嘻，真不要臉。」

    仿佛心情好了一些，韶雅說道：「其實正因為沒有來生，我們的生命才顯得更加的珍貴。無論生活有多麼苦難，我都會珍惜它，並微笑著過好每一天。」

    「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呢。」葉塵將手放到韶雅的頭上，仿佛隨口一說，又仿佛在做出承諾：「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真的都會好起來嗎？韶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座B-3基地顯然不是最近才修建起來的，因此，自己等人也自然不會是第一批被強行抓到這裡的小白鼠。可為什麼，之前從沒有見到過B-3基地相關的報道？按理說，這種慘無人道的黑暗科研基地，只需要一點點捕風捉影的消息就能在世界上引發軒然大波。

    其中緣由，稍加思索便能猜到。而什麼人的嘴巴最嚴，毫無疑問，就是死人。

    絕大部分囚徒們都知道自己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大家仿佛形成了某種默契一般對此都閉口不言。即便是自己騙自己，有希望也總好過沒有。要不然，恐怕還沒有等到被迫消失的那一天，就先一步因為精神崩潰而發瘋了。

    「本來之氣還有點害怕的，不過現在完全不怕了。葉塵哥哥，能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幸運！晚安。」抱著葉塵的雙手緊了緊，身心俱疲的韶雅在道了一聲晚安之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名叫小樺的男孩只是B-3基地中一個每天都會發生的小插曲，一夜過後，也許除了葉塵和韶雅，偌大的一個基地中，再沒有人會想起這名被恐懼逼到發瘋的男孩。

    看不到希望，沒有絲毫生機可言的日子就這麼日復一日地過著。轉瞬之間，又來到了例行體檢的前夜。按經驗而言，每一次的例行體檢都會有一大批的囚徒因為體檢結果有異，而被迫消失。

    所以每到了這一夜，居住在大宿舍里的囚徒們相較於往日來說都會變得更加的浮躁。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的情況屢見不鮮。

    以往每到了這種時候，葉塵都會帶著韶雅找一個角落安安靜靜地躲起來。

    可今晚，葉塵卻並不打算這麼做！

    站起身來活動活動了自己的筋骨之後，葉塵在韶雅詫異的目光之下，堅定地向著大宿舍的右上角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