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留在過去的女孩

    幽靜、窒息、冰冷的無盡黑暗裡，安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她原本應該對這種孤單和壓抑很熟悉才對，不過這麼多年過去，她竟然覺得黑暗已經有些陌生了。

    隱約的稚嫩歌聲從前方傳來，順著歌聲走過去便看到一個點著暖色燈光的小酒館。

    門前的木製階梯上，年輕許多的香克斯他們正低著頭打盹，階梯上還趴著個呼呼大睡的七歲小男孩。

    年僅9歲的小歌姬閉著眼睛歌唱著，天真而無憂無慮的歌聲隨著晚風消散到遠處。

    悠悠地唱完半首歌后，體力跟不上的烏塔陷入了香甜的夢鄉，而其他人也驚醒過來。

    睡醒了的黑髮小男孩好奇地戳戳她的小鼻子，發現她睡著了之後便活潑地舉起雙手喊道，「那接下來就輪到我唱了~」

    樂得慣著他的拉奇-魯第一個捧場，「哈哈哈好好好，唱吧！」

    安可遙遙地看著那溫馨的一幕，微微一笑後便繼續往前走，沒去打擾那個少女小時候重要的回憶。

    或許因為這些回憶被反覆翻看著，原本的黑暗也消散了不少，安可甚至還能隱約看到風車村的草原和風車磨坊。

    涼爽的風在草原上吹起一層層綠色的波浪，年幼的路飛和烏塔好像又開始了新的對決，兩個孩子拿著畫板和彩筆興致勃勃地畫著。

    「看吧，我畫完了！」，有速度沒質量的小路飛第一個完成畫作，興沖沖地舉起他的巨作。

    烏塔滿臉疑惑地看著紙上極像葫蘆的東西，「這是什麼啊？」

    「帽子啊帽子，這是香克斯的帽子~」，小路飛開心地揮著那張紙。

    「香克斯的帽子？？」，烏塔愣住了，畫上的葫蘆跟香克斯的草帽不能說相似只能說一點關聯都沒有。

    「嗯嗯！」，從小就展現出驚人繪畫天賦的路飛沒覺得哪裡不對勁，還大方地把那幅畫送給了她，「那這個送你啦，要好好保存哦！」

    「謝謝……」，烏塔猶豫著接過。

    畫面開始褪色消散，等到安可經過的時候只剩下了那張神似葫蘆的香克斯草帽的畫紙。

    「原來從小都不會畫畫嗎~」，安可撿起那張畫看了看，淺淺的霧氣將那幅畫裝裱起來後便讓它飄在了虛無的黑暗中。

    她現在才有點想起來烏塔左手帶著的袖套上就有這個圖案，原來那是路飛小時候畫下的香克斯草帽的塗鴉。

    就算烏塔一直說不承認海賊、憎恨海賊，她的內心卻一直紀念著回不去的小時候。

    再往前便是曾經輝煌一時的音樂之都艾雷吉亞，這個人人喜愛音樂的國家似乎在舉行什麼重要的慶典，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期待。

    隨著人群走動的旁觀者看到了很多都叫不出名字的樂器，看到了展示著優美歌喉的男女老幼，也看到了唄香克斯他們帶來這裡並被艾雷吉亞的國民們追捧的烏塔。

    小小的女孩用仿佛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美麗歌聲征服了這個國家的人，從未聽過如此天籟的人們都認為那是天使的嗓音。

    當時的國王戈登更是極力勸烏塔留在這個音樂國家，崇尚音樂的他們願意以舉國之力讓烏塔成為聞名世界的歌姬。

    香克斯也猶豫過，他知道烏塔喜歡音樂喜歡唱歌，而居無定所的海賊生活根本無法讓烏塔成為世界歌姬。

    「我是紅髮海賊團的音樂家！」，烏塔卻有自己的決定，哭著拒絕留在這個可以實現音樂之夢的國家。

    雖然不能跟著音樂專家們學習會很遺憾，但是她更不想離開香克斯他。

    香克斯原本也很猶豫，看到她堅決的態度後也不再強行讓她留在這裡學習音樂，更何況他內心也捨不得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

    他們原定第二天早上離開，聽聞烏塔要離開後，艾雷吉亞的人們為她舉辦了一場臨別音樂會，國家裡的人們紛紛來到現場，只為再多聽幾次烏塔奇蹟般的歌聲。

    意外也是這個時候發生了，totmusic樂譜被她的歌聲召喚而來，天真無知的女孩好奇唱出了那首歌，召喚出了渴望自由和毀滅的魔王。

    儘管香克斯他們極力阻止，但是強大的魔王還是將艾雷吉亞摧毀殆盡，艾雷吉亞的原住民也僅剩了國王戈登一人。

    最終魔王因為烏塔的體力耗盡而消失，但是艾雷吉亞的滅亡已成定局。

    為了不傷害到烏塔純真的心靈，香克斯他們決定將她的罪孽背負過來，拜託戈登轉告烏塔是紅髮海賊團毀了這個國家，並請求戈登將烏塔養大並將她培養出傑出的歌手。

    惜才的戈登也認為烏塔的歌聲是無罪的，跟香克斯他們約定好會將烏塔培養成世界歌姬，並將偽造的真相告訴了醒過來的烏塔。

    烏塔根本不相信這一切，明明香克斯之前才跟她說過要繼續出海冒險，但是她卻只看到了陷入火海中的艾雷吉亞以及滿地的屍體。

    哭喊著趕到海邊時，也只看到了帶著大量寶箱、舉杯慶祝的香克斯他們離開的船隻。

    她，被拋下了。

    旁觀的安可看著她心碎的樣子，再看看國破家亡、死傷無數的艾雷吉亞，隨後只是安安靜靜地往前走。

    或許她的性格還不夠正常，她有點無法理解這裡發生的事情。

    戈登也盡責地將烏塔撫養長大，將畢生所學全都教給了她。一直生活在這個孤島的烏塔與世隔絕，根本不知道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直至烏塔19歲時，見到的影像電話蟲讓她將歌聲傳遞給了外界，越來越多的粉絲成為了她忠實的擁護者。

    他們告訴烏塔外面的世界，告訴烏塔關於他們的困境，告訴烏塔關於他們對海賊的憎恨，告訴烏塔只有在聽到她的歌聲時，他們才會稍微感覺到活下去的希望。

    跟世界隔絕了10年之久，孤單的烏塔感受到了粉絲們對她的期待和需要，跟粉絲們許下諾言，她會為他們創造出一個新時代。

    然而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了記錄了當年艾雷吉亞毀滅的影像電話蟲，發現了當年的真相。

    恐懼、否認和掙扎充斥著她的身心，也讓她前所未有地懷疑自己的決定。

    但是世界上的無數粉絲們還在等著她，他們祈禱著有人可以成為他們的救世主，她也許諾了要為他們創造出一個和平幸福的時代。

    粉絲們的希冀和祈禱讓她不斷地只能往前，把粉絲們對海賊的憎恨轉變為自己對海賊的憎恨。

    只有這樣的話，她才能背負著艾雷吉亞滅亡的罪孽繼續唱歌，用歌歌果實的能力為粉絲們開創出一個全新的世界。

    事到如今，她還能怎麼辦？！

    被困在音樂世界的粉絲們惶恐不安的聲音不斷地傳過來，有指責、有害怕、也有不安。

    但是造成這一切的烏塔只是低垂著頭站在一片不斷崩裂的黑暗中。現實世界和音樂世界交錯的波動不斷地影響著她，魔王的出現更是讓這片黑暗壓抑得讓人呼吸不過來。

    「一直聽著別人的聲音的話，會連自己想做什麼都會忘了的哦。」

    輕輕的聲音響起，隨後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以烏塔為中心出現了一隅光亮。如釋重負般，她脫力坐在了地上。

    空白的地面變成了沙灘，雪白的白雲偶爾扑打商量，附近還應景地多了一顆椰樹。

    烏塔只是抱著雙腿坐在地上，沉默地看著眼前緩緩湧上來又後退的雲層。

    接近崩潰的情緒和心態已經讓她無力詢問太多，只想著在一切結束之前好好地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安可也沒有繼續說話，坐在她左邊後便幻化出一根木棍在沙灘上划來划去。

    烏塔的視線不知何時看著她畫出來的鬼畫符，看了許久後才聲音沙啞地開口，「你的畫工跟路飛有得一拼啊。」

    「我這些是古代文字啦，我要是畫畫的話肯定很好看！」，安可不服輸地拿著木棍在地上畫了幾個圈便忽然停下來，仔細想想她好像也沒畫過畫哎，需要用到圖片的話就直接用幻術製造出來就行了。

    烏塔看著她胡亂在地面戳了幾下後，地面就神奇地出現一隻白兔，甚至還會躍出地面圍著他們蹦蹦跳跳。

    「噗，你這作弊能力比我還厲害啊~」，烏塔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把那隻白兔抱在懷裡。

    「現在才發現我好像不會畫畫嘛，」，安可有點耍賴，看看她的髮型再看看白兔的長耳朵，「嗯，你們倆挺像的~」

    烏塔只是低頭看著那隻白兔，一會之後情緒低落地問道，「粉絲他們…怎麼樣了？」

    十二年前，被召喚出來的魔王殺害了艾雷吉亞幾乎全部人。

    如今她又不知道為何喚出了那個魔王，毫無抵抗之力的粉絲們肯定又會像12年前艾雷吉亞的國民那樣死去吧……

    她那個時候只想除掉全部的海賊，但卻好像忘了無辜粉絲們的數量比海賊還要多幾百倍。

    她的罪孽…又要增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