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枯石與造船

    海風摻著鹽腥味一陣陣的吹向這個無名的小島，高處垂下來的亞熱帶藤條灌木晃動不已。

    現在已過了清晨，朦朦朧朧的晨霧再也無法阻擋初夏的烈陽，刺目的陽光撲下來籠罩在這個安靜小島，海面之上早已不見出海的漁民。

    南柯看著下方嗷嗷嚎叫逃離的大黃狗，將手中的黑麵包悉數塞進嘴裡，又在懷中掏出兩塊奶酪吃著。

    小島上的漁民不太喜歡這個黑眼睛的東方少年，就算他是受人尊敬的老先生留下來的孩子也不喜歡，不僅僅是因為他總是跑到各家各戶偷吃的。

    可是無論漁民們再怎麼不待見自己，南柯也覺得無所謂，海盜都是劫富濟貧幫助這些只能在海邊生活的貧苦漁民的，他以後會成為海盜，到時候用珠寶商的金幣救濟報答他們就行了。

    南柯一般活動在海邊的貧苦漁民區，這裡都是由橡木塊和樹皮簡單搭建的簡陋棚子，每次翻過窗戶時他都擔心把這著搖搖欲墜的木房子扯翻了。

    他待在這是有原因的，這裡是他的食堂，要把握住長著一大把絡腮鬍子男人們出海的機會到這食堂找些吃的。

    其實他更想將城中的富人區當作食堂，但是怕被教堂中的小修女看見他這種不太文雅的去食堂的方式。

    「再過幾天就是月圓之夜了吧，盧斯那個老男人又要來了，自己可是計劃明天就出海的，必須快點完工。」

    南柯一邊想著一邊向叢林之中走去，他現在赤著腳，走在地上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小心的翻過叢林，在海邊一旁的空地之上，一個快要建成的筏子躺在那。

    那是他偷偷建了好幾個月的橡木筏子，他自認為差不多已經完工只要將三角風帆揚起就能夠出海了。

    他跟著老先生學過一段時間的木工，雖然手藝不怎麼樣，但無法阻擋他要出海的想法，儘管眼前由破木塊拼成的小破筏子像被齒鼠刨空的爛木頭。

    老先生和盧斯都警示過他不可以出海，然而一個立志要成為海賊的人，要他不出海就是要虔誠的教徒不可以踏進教堂一樣，何況他是一個腦子裡充滿瘋狂想法又無人管束的放蕩少年，怎麼可能不出海！

    他打算明天就下海試試，要揚起三角帆踏著風浪將這個他整天都看著的蔚洋踩在腳底下！

    他將旁邊的灌木清理乾淨，這裡有一條小小的涓流，能夠從這穿過一排巨大的橡木推進海里然後揚帆破浪。

    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要架著筏子去哪裡，他就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去遙遠的東方與南柯國度，可是不知道怎麼去。

    可他就想突破這個小島，想突破這個囚禁自己的牢籠！

    安上三角帆需要用上十種甚至上百中結繩，在燈塔之中本來是有關於造船的書籍，可是全部被老先生扔進了海里，但是這依舊阻擋不了南柯。

    他曾經冒著被大黃狗咬的危險，花了好些日子在布蘭登家中的櫥窗中找到了一本關於航海和造船的書籍。

    而這也是他第一次到漁民家拿東西，他將這裡定為食堂，也是由此而起。

    布蘭登是一個精壯的漢子，長著濃密的絡腮鬍，很兇，像海里能夠掀翻小船的鯊豚海獸般。

    南柯去食堂時最不喜歡的就是他家，不僅是因為他一個人住一般沒有剩下的食物，而且是他家有個東西，讓南柯很不好受，像見了十字架的吸血鬼一般。

    掛在布蘭登家的是一副畫，上面畫的只是日暮時背過身站在沙灘上的金髮姑娘，極其普通的一幅畫。可南柯還沒有看見它就感到了那副畫讓自己很不好受，就像氣管浸滿了腥澀的海水，令他喘不過氣。

    直至後來南柯離開了這個小島得到第二顆海魂玉的線索才知道，不是那幅畫讓自己難受，而是那上面名為「海枯石」的顏料。

    海枯石能夠使海魂玉能力者無法動用海魂之力，並使其失去力量。

    然而，當後來海魂玉的秘密被他這個聲名漸起的少年海賊船長揭開時，他仍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無名的小島上會有這麼一副用珍貴海枯石顏料做成的畫。

    如果不是找不到關於航海的書籍，南柯也不會去布蘭登家，他當時差點就在那幅畫面前窒息暈倒，幸好用盧斯給的大衣捂住了口鼻才逃了出來。

    而當拿到關於航海造船的書時，他坐在山崖高地之上整整看了一天，直到天黑看不請了。

    可回到燈塔後就被一向有教養的老先生教訓了一頓，南柯不知道老先生為什麼打他，老先生也不提航海書，他就搓著那塊藍色石塊像發現了什麼似的喊著一句話。

    「fuck！他們果然還是錯的……就不該將你這個小怪物落在這裡！」

    南柯不知道老先生為什麼這麼生氣，也不知道他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後悔當時自己太過膽小而不敢發問了，他想，他永遠也無法知道那句話代表什麼了。

    因為在兩年前的冬天老先生染了風寒，在大雪消停後的月圓之夜走了，沒有來得及和南柯說一句話。

    那時的他正在小破筏子上和一個老男人痛飲朗姆酒。

    後來肯尼大叔就將一直陪著他的老先生扔進了海里，還請了教堂的一個修士做禱告。

    那年南柯十五歲，他就那樣看著，看著綁著石頭的老先生被大海吃了，在那之後的一個月圓之夜，他喝的朗姆酒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多。

    也就是那之後，南柯的腰際掛上了皮革酒袋開始與朗姆酒形影不離。

    海邊之畔，陣陣濤聲穿過一排橡木迴響在南柯耳邊，他看著眼前的那個小筏子，整體來看做工極其粗糙，唯有龍骨還過得去。

    那靈骨是他在海灘邊的一艘衝上岸的救生船遺骸中拖回來的，除了桅杆是他砍了一棵筆直的橡木做的外，其餘的肋骨、榫槽大部分都是從他從海灘上積累下來的。

    除了這些大結構外，一些麻繩、油灰、焦油、瀝青、螺栓和柳釘等必須的小玩意是他偷偷到鎮上買的。

    畢竟盧斯老男人給的金幣足夠，大部分為小修女給了教堂外，剩餘的不是買了建船必須之物就是留在了各個「食堂」。

    南柯圍著他的小船轉了一圈，心中美滋滋的在桅杆上刻下了屬於他的海賊標誌。

    這就是他親手做的帆船，這也是他的第一條船，即使結構不太合理小得只能勉強坐下一人，可就是這個大部分由廢料組成的小船。

    是它，乘著未來的被世界海軍追捕的「南柯船長」，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生死冒險。

    當未來的他和從世界各地找來的有著各自目標而聚來的船員，在被譽為船王的「朗姆號」上灌著朗姆酒嚎著僅屬於他們這群海賊的歌謠時，南柯再次找到了這艘刻著屬於自己的稚嫩標誌的小破筏子，難得的一個人飄在上面喝著朗姆酒，唱著以前他不敢唱的海賊歌謠。

    「唷吼一起轉航一起揚帆」

    「唷嚯嚯喲嚯嚯朗姆酒一起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