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不堪回首

    測試廣告1    笙猛然睜開眼。看書否 m.kanshufou.com

    頭頂上是陌生的天花板，懸著華麗的水晶吊燈。

    床鋪和被子像雲一樣柔軟，房間裡瀰漫著森林般的芳香氣息。

    好舒服。笙安心閉上眼睛。

    不對！笙猛然坐起，跳下了床。這裡不是她的家，姥姥還一個人在家裡！

    笙推開房門，發現她身處二樓，左右兩邊樓梯延伸而下，通向一樓的大廳。笙也不顧不得好奇這裡是哪，她沿著樓梯噔噔向下奔去。

    一個滿面皺紋的老婆婆拿著吸塵器正要上樓，衝下來的笙令她躲避不及跌坐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笙急忙道歉。

    「哎喲哎喲！我的腳！你這姑娘，怎麼這麼莽撞！」老婆婆捂著腳踝，叫喚起來。

    「對不起！我太著急了！」笙一邊道歉，一邊扶著老婆婆到大廳的沙發上坐下。

    褪下襪子，老婆婆的腳踝有些紅腫，估計是扭到了。笙在老婆婆的指引下找到了跌打藥酒，為她塗抹按摩起來。

    「你這姑娘，雖然莽撞，心腸還不錯，不嫌我老人家腳臭。」老婆婆說。

    「您的腳不臭，再說，是我害您受傷的。」笙說。

    「呵呵，」老婆婆笑眯眯地說，「王子殿下總算帶回一個正經姑娘。」

    「什麼意思？這裡是？」笙詫異地問。

    「這裡是王子殿下的私人別墅，你不知道？難道你們又是喝得醉醺醺回來的？」老婆婆反問道。

    笙揉了揉腦袋，她想起來，她的確是喝了不少酒。她依稀記得她跟王子遇到一個叫海龍王的海盜頭子，至於她是怎麼到的這棟別墅，她完全沒了印象。

    「婆婆，您是王子殿下什麼人？他為什麼會跟海盜有來往？」笙對海龍王與王子的關係，有點在意。

    「王子殿下又被海盜纏上了？」老婆婆驚異地問。

    「『又』？王子殿下一直跟海盜糾纏不清嗎？」笙問。

    「姑娘你不知道嗎？十幾年前王子被海盜綁架過。」老婆婆說。

    「啊？」

    「海盜以王子的性命要挾國王釋放阿克沙反叛軍的頭目，國王拒絕了。」

    「啊！」

    「我們這些侍奉王子殿下的僕人，以為王子殿下被海盜殺害，傷心了很久。但是七八年前，王子殿下竟然回來了。沒人知道王子殿下怎樣從海盜手中逃脫的，可憐的王子殿下一定吃了不少苦，他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笙沒想到王子有這樣一段往事。十幾年前，王子大概是十多歲。雖然國王拒絕釋放反叛軍頭目是出於國家大義，但是站在王子的角度考慮，這就是父親的無情背叛。如今的王子放縱自我，只顧享樂，恐怕是對他不堪遭遇的抗議吧。

    「唉，王子殿下以前是很有禮貌很溫柔的孩子啊……」老婆婆無限惋惜地說。

    笙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老婆婆，她唯有代替老婆婆清掃房間，彌補自己害人受傷的過失。

    王子回來了。他見笙上上下下忙碌著，說道：「首相的女兒為我打掃房間，我還真是擔待不起。」

    「我是幫這位婆婆的忙，再說我也不是首相的女兒。」笙說。

    「你不是姓查芙爾嗎？」王子問。

    「我是得到了這個姓，但這是國王陛下的恩賜，我跟首相大人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關係？你認為德拉貢王會如此輕易地將查芙爾的姓頒給一個普通人嗎？」王子說。

    「什麼意思？」

    「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啊。聽說你有一個姥姥，為什麼不問問她，你的父親是誰呢？」

    提到姥姥，笙覺得自己真該立刻回去了。

    「我這個人睚眥之怨必報，一飯之德必償。不管你是不是查芙爾的女兒，你也算幫過我。今後有什麼麻煩，可以找我。」王子最後這樣對笙說。

    王子的話，令笙滿腹狐疑。王子似乎在暗示，首相查芙爾是她的父親。這個想法在笙看來，比天上掉餡餅還荒唐。她跟查芙爾，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可能是父女。但是，笙想到了姥姥得知她獲得查芙爾姓氏之後的異常反應。難道，關於她的身世，姥姥真的隱瞞著什麼嗎？

    姥姥平安無事。笙不在的這幾天，有無惠和北鵠經常過來照顧她。笙顧不上跟無惠和北鵠報告她平安歸來的消息，她琢磨著該如何開口，向姥姥詢問她的身世。

    「姥姥，你說奇怪不？竟然有人對我說，我是首相的女兒。」笙以講一個不值一提的笑話的口氣，裝作漫不經心地提出了困擾她的問題。

    姥姥的身體抖了一下，她沉默了很久，才說：「是誰告訴你的？」

    「姥姥，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笙激動起來，姥姥的反應騙不了她。

    「笙，別吵了。我累了，要睡了。」姥姥閉上了眼睛，不再理她。

    很明顯，姥姥不想跟她談這個問題。笙不忍心逼迫姥姥，她為姥姥蓋好被子，滿腹心事地走出了家門。

    笙想起了雪詠對她的關注。雪詠曾經問她是不是竹雨的女兒。雪詠的血型跟她一樣，還為她獻了很多血。難道她真是查芙爾的女兒？如果她真是查芙爾的女兒，為什麼一直沒有人告訴她真相？

    姥姥不肯跟她說，她不知道還有誰能解答她的疑問。雪詠嗎？但是這種攀高枝的事情，叫她怎麼問得出口。

    然而，真相的火一旦燒起來，紙是包不住的。在王子的幫助下，笙找到了母親的故交。

    安雅醫院婦產科的醫生百合，見到笙的時候，十分吃驚。

    「你真的是竹雨的女兒？」百合問。

    「嗯。我聽說您是母親的好友，所以來拜訪一下您。」笙說。

    「仔細看看，你跟竹雨還有幾分相似。」百合端詳著笙，說道。

    「百合阿姨，請問您知道關於我父親的事嗎？我一直以為父親早已過世，但是最近有人告訴我他是……他還活著。」笙忐忑不安地問。她擔心百合不知道，又莫名地害怕百合知道。

    「那個無情的人，活著還不如死了！都是他害死了竹雨！」百合恨恨地說著，扭過頭去抹了一下眼睛。

    「父親真的還活著？他害死了母親？這是怎麼回事？」

    在笙的執意追問下，百合終於將塵封的往事告訴了笙。

    二十年前，竹雨是安雅醫院的護士，她跟百合是閨中密友。竹雨溫柔善良，臉上總是掛著甜美的笑容，是病人眼中的天使。

    竹雨的生活本來很寧靜，直到一個叫查芙爾的病人出現在醫院。誰都看得出來，查芙爾被竹雨迷住了，因為自打他見到竹雨，他的目光便一刻不停地追尋竹雨的存在。

    這個查芙爾很神秘。他看上去很年輕，但是眼神卻像有幾十年的人生閱歷。他外貌平庸，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動人氣質。

    「查芙爾，看上我們竹雨了嗎？雖然不想潑你冷水，但是追求竹雨的達官顯貴很多哦，你沒有什麼資本的話還是放棄的好。」百合曾經這樣跟查芙爾開玩笑。

    查芙爾並沒有放棄，他出院以後，就對竹雨展開了追求。

    他風雨無阻地接送竹雨上下班，在竹雨遇到麻煩的時候，總能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為她排解難題。他從不對竹雨表白他的愛慕之情，更不要求竹雨的承諾和回報，只是默默地滲透到她的生活之中。

    竹雨被查芙爾打動了，她拒絕了達官顯貴的求婚，義無反顧地跟查芙爾走到了一起。竹雨以為她將作為普通人的妻子過上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但是查芙爾卻告訴她，他是德拉貢的首相。

    竹雨以為查芙爾開玩笑，沒想到幾天後國王真的下令，任命查芙爾為首相了。

    竹雨發現查芙爾結過兩次婚，他有妻子並且有兩個孩子，她非常痛苦，因為她已懷了查芙爾的孩子。竹雨找到百合哭訴自己的無知，打定主意離開查芙爾將孩子生下來獨自撫養。

    查芙爾找到了竹雨，他告訴竹雨他跟現任妻子只是政治婚姻，兩人沒有感情，他真正愛的是竹雨，他祈求竹雨回到他的身邊。

    百合雖然想警告竹雨，「跟現任妻子沒有感情」是已婚男人尋求外遇慣用的託詞，但她不忍弄醒竹雨已經苦澀變味的美夢。她只有在警告查芙爾好好對待竹雨後，任由竹雨跟查芙爾回去了。

    十個月過去了，差不多到了竹雨臨盆的日子。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在醫院值班的百合聽到門外無力的叩門之聲。百合打開門，看到挺著大肚子，被暴雨澆透的竹雨。

    「你不要命了！這個樣子！這樣的天氣！你還跑出來！」百合一邊責備竹雨，一邊將她扶進來。

    「百合……孩子就要出來了……我不能失去它……幫我……」竹雨靠在百合的肩膀上，氣若遊絲地說。

    「什麼！」百合大吃一驚，她這才發現竹雨的腿上全是血。

    「你這個傻瓜！孩子要生了，為什麼還要跑出來！」百合一邊將竹雨扶進產房準備為她接生，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罵著竹雨。

    「他不許我生下這個孩子……可是……孩子每天都在我肚子裡動著……我不能失去它……」

    「查芙爾這個混蛋！我會找他算賬！」百合後悔當初沒有阻止竹雨跟查芙爾回去，才造成始亂終棄的爛劇上演。

    「他說……孩子基因不好……太平庸了……他想要完美的孩子……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是……這是我的孩子……平庸也是我的孩子……」

    「竹雨，你別說話了，用力啊！我看到孩子的頭了，加把勁！」

    「我躲了起來，我不能打掉這個孩子……今天……孩子就要出世了……但是查芙爾找到了我……他不許我生下這個孩子……我跑掉了……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它……」

    竹雨已經神志不清了，她只是憑著保護孩子的本能在喃喃自語。

    百合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看到的不是孩子的頭，而是孩子的腳。是難產，竹雨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百合……我沒有力氣了……給我做剖腹產吧……」竹雨喃喃地說。

    「但是現在麻醉醫師不在！」

    「不用麻醉了……其實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不用管我……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講到這裡，百合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了。笙早已淚流滿面，她只聽姥姥說過，母親是生她時難產而死，卻從來不知道，母親曾經這樣拼命地保護她。

    百合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下去。

    「後來，你終於平安降生了。我將放在竹雨的身邊，嚶嚶啼哭的你，挨著母親，很快就不哭了。竹雨看著你，帶著幸福的笑容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醒來。」

    「查芙爾趕了過來，他見到沒了氣息的竹雨，痛哭失聲。我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哭成那樣，也許他是真的愛著竹雨，只是他為什麼對自己的孩子那樣絕情！他失魂落魄地抱著竹雨離開了，面對這樣一個悲傷的男人，我甚至忘了找他算賬。」

    「他看也沒看你一眼就走了，這樣的父親，你就當他死了吧。」

    笙回去之後，就退掉了免費的水電供應，她買東西的時候也不再報出查芙爾的姓氏。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將與查芙爾有關的一切都驅逐出自己的生活。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