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茅則冬

楊星辰：「董發同志，處理不處理我不要緊，但現在這樣打，我們一定會失敗。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按照我們紅軍的實際情況，避免陣地戰，多打運動戰和伏擊戰。我再次呼籲讓茅主席別再養病了，由他直接領導紅軍作戰。」

董發再次拍了桌子：「我們的原則是黨指揮槍，你現在想要槍指揮黨了嗎？在黨中央領導下的中革軍委來指揮全體紅軍，由軍事三人團掌握最高指揮權，這是黨中央的決定。茅主席作為政府主席，自然有他發號施令的地方。你一個小小的師長，連中央候補委員都不是，憑什麼在這裡大放厥詞？你這是要造反啊，你真以為我殺不了你嗎？！」

楊星辰依然振振有辭：「董發同志，您前幾年殺過不少人吧？難道中央沒有批評你嗎？難道您沒有檢討過嗎？您就沒想想，您殺的這些人當中，就沒有冤死鬼嗎？」

董發氣得雙手發顫、臉色鐵青，旁邊的陪審者申斥楊星辰道：「楊師長，中央三令五申，不允許翻舊帳，你這不是公然違反中央指示嗎？你既然犯了錯誤，就該有自我批評和接受別人批評的虛心態度。你這樣錯上加錯，董發同志和我們還怎樣幫助你改正錯誤啊」

董發緩了一會兒，語速較慢的說：「不是錯誤，是罪行，你不要替他打馬虎眼了。楊星辰，你對我的批評我虛心接受，認真反思，但你別指望我對你法外徇情。」

楊星辰：「我接受組織上的一切處理決定。我只有一個要求，別讓我離開獨立師。」

董發：「不離開獨立師？你還是想想怎麼保住你這顆腦袋吧。」

關炳謙又來到瑞金那個大院子前面，在門口喊：「楊渭漢！楊渭漢！」

楊渭漢出來說：「關大個子，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過沒事嗎？」

關炳謙：「什麼沒事！董局長要殺我們師長了！」

楊渭漢開始發慌了：「你說董發？憑什麼呀，現在中央不是不讓亂殺人嗎？」

關炳謙：「這話你去問董局長吧！反正政委已經慌了，讓我趕緊來找你。」

楊渭漢沉吟道：「不能夠啊！董鐵面是挺狠的，但他現在已經反思了啊，他怎麼能殺我哥呢？」

關炳謙：「什麼反思正思的我不懂，你可別忘了老話兒怎麼說的，本性難改。再說政委說，你哥在軍事法庭上當面還罵了人家董局長。這老話兒又說了，罵人不揭短。你哥可是又把前幾年的事兒都翻出來了，人董局長能不火？！」

楊渭漢氣道：「這個楊星辰，還真把自己當成總司令了！就是朱老總，也不敢像他這麼放肆。真是活該倒霉！」

關炳謙忙道：「哎小漢子，你不幫忙就算了，你可別咒你哥啊，那是你親哥嗎？」

楊渭漢道：「你們別怕，董局長不會真的殺了我哥的。不過上次你說得對，凡事怕萬一，再說就我哥這個倨傲樣，難保不會真惹翻了老董。這樣，你跟我進去，我跟主席說說，讓他打個招呼。咱們把事兒做全了，省得楊星辰再惹禍。」

關炳謙立即把自己渾身上下整理了一遍，風紀扣也扣好了。

楊渭漢說：「你沒見過主席嗎，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主席挺隨和的。」

關炳謙：「你整天和主席在一起，我們可不一樣，自打當了紅軍，只遠遠的看到過主席，還從來沒有和主席說過話呢！」

楊渭漢：「其實主席也就一般人兒，和咱們大家沒什麼區別。」

關炳謙：「小漢子！你還說你哥傲，我看你可比你哥傲多了！你傲得都沒邊了！我給你說，我可聽很多人說，這茅主席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那可是神仙呀！」

楊渭漢：「你這可是封建迷信，待會兒你可千萬別在主席面前胡說八道，要不我可不敢帶你進去了。」

關炳謙：「這我可得和你說道說道，主席要不是神仙，怎麼能打下這麼一大片蘇區？」

楊渭漢：「那要按你的說法，主席在中央還排不到前邊，那麼伯古同志、恩萊同志、向應同志、洛府同志，還有李德同志，豈不是比神仙還厲害？」

關炳謙：「切！他們要是厲害，還用得著在上海呆不住跑到這窮鄉僻壤來。別的我不懂，他們打仗不行。我們前幾年，你們哥倆還沒來的時候，那打仗哪像現在這麼憋屈！」

楊渭漢：「好了好了，一會兒光說我哥的事兒，可別亂扯別的，你可得給我把嘴管住了。」

關炳謙：「不能不能，我哪能忘了我今兒是幹什麼來了！」

在大院中，茅則冬仍然躺在躺椅上，在看書。楊渭漢上前，低聲叫了一聲：「主席。」

茅則冬翻身看了一眼關炳謙，哈哈笑著放下書本：「不容易啊，來了稀客了。小楊去給客人泡杯好茶來，就用上次恩萊同志送來的。」

關炳謙笑著敬禮：「不用好茶。茅主席好！」

茅則冬：「好，好，我好的很嘛。你前幾天來過，可是過門而不入啊，這可有點不夠意思。」

關炳謙被主席笑得有點兒侷促，一個勁的嘿嘿。

楊渭漢忙道：「主席，我哥被抓起來了，聽說董局長還要殺我哥！」

關炳謙大叫：「主席！您救救我們師長吧！他可真是冤枉的！」

茅則冬：「亂彈琴！董發怎麼會殺人呢！你哥不就是那個紅軍之星嗎，好好的幹嘛殺他呀？他犯了什麼事，就惹到了董鐵面身上？」

楊渭漢：「老關，你把事情詳細的給主席說說。」

關炳謙：「我們師現在在廣昌前線，負責大羅山陣地的防守。白狗子的炮火和飛機太厲害了，弟兄們整排整排的死啊！後來，後來陣地就丟了。總顧問就命令我們師長短促突擊，再把陣地奪回來。我們沖了幾次，死了好幾百口子。可是敵人的火力太厲害了，我們衝上去也站不住腳！我們師長就跟總顧問說，不能再這樣死打下去了，要把部隊撤下來，總顧問不准，還把我們師長抓起來要斃啊！主席！您再不發句話，我們師長可就沒命了呀！」

茅則冬沉下臉來：「哼！什麼寸土不失！死守死守，我看是守死！存人失地，地終不失；存地失人，地終喪盡。」

關炳謙不懂，用眼看楊渭漢。

楊渭漢：「主席，這個道理他們是不想懂的，現在也跟他們辯不清楚，您看能不能和董局長說說，讓他刀下留人。我哥好歹是能打仗的，中央紅軍三十幾個師長當中，像我哥這樣念過正規軍校又戰功卓著的，可沒有幾個啊！」

茅則冬：「小楊子這是擔心哥哥了呀！你平常不是老不服你哥嗎，看來關鍵時刻還是親兄弟嘛！唉，這一點我可就比不上你了！我弟弟也在外邊打仗，前幾天我還揍了他，臨走他哭著說我是軍閥作風。這幾天一想起來，我就難受！」

主席接著又說：「不用擔心，你哥也算是人才難得，董發不會的。」

楊渭漢還是不放心：「主席您還是給董局長打個招呼吧，我哥在軍事法庭上可是當面罵了董局長，董局長要是發怒我哥可就麻煩了。」

關炳謙忙點頭如搗蒜。

茅則冬：「好，我現在就寫信，你給董發送過去。別擔心，一定不會有事的。」

大院外，關炳謙對楊渭漢囑咐道：「小楊子，主席的信，你可一定要馬上送去，可不敢耽誤！」

楊渭漢：「行行行！你可真是死黨，比我還著緊！放心吧，那可是我親哥！」

關炳謙：「你可是不服你親哥。這可是主席剛才親口說的，可不是我冤枉你吧。」

楊渭漢：「關大個子我告訴你，信我一定立馬就送。但不服就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