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軍事小說 >> 明撩易躲,暗賤難防 >> 125.情之所至(1W+)

125.情之所至(1W+)

文 / 別說念念不忘

最新推薦:
四合院:鹹魚的美好生活
凡人:打怪升級,我享長生!
志怪書
四合院:重生安逸生活從傻柱開始
官道:從殯儀館平步青雲
邪祟修仙,從藥鋪學徒開始
夫人,請尊重我的職業
從江湖開始,肝成武道真君
重啟2008:從拯救絕色女老師開始逆襲
戰神狂飆
四合院:霸道的人生
網遊之三國無雙
超品相師
錦衣春秋
時空走私
貞觀大閒人
宰執天下
盛唐不遺憾
三國之袁家我做主
廢材七小姐:帝尊大人,輕點愛
寒門梟士
抗戰之我要當團長
 

    如今入了秋,晚上天氣稍寒涼一些,一想到她風熱剛退,段珩本想拒絕,可她的眼神充滿了希冀,拒絕的話在嘴邊兜了幾圈還是咽回了肚子裡。

    直到騰空而起,並肩坐在了微微冰涼的瓦片上,他才有些後悔洽。

    應當取一件外裳來給她才是。

    可江蘺沒察覺到他的想法,許久沒竄上竄下,這猛地翻上房頂還有些莫名的激動,她將懷中的酒壺擱在身旁,自己留了一壺,另一壺遞給了身旁的段珩。

    「拿去!」她笑眯眯的,「我們一人一壺。」

    段珩伸手接過了那酒壺,看著她端起酒罈掀開了封泥,仰頭灌了一口,頗為豪氣的模樣。

    他很少喝酒,仔細算起來,他幾乎沒有喝過酒,在他心中,喝酒是十分誤事的,特別是對於他這種時刻都要保持清醒的人來說。

    這藥酒聞上去並不辛辣,但喝下一口從喉嚨暖到腹中,江蘺咳了幾聲,轉過頭去正好看到他端著酒壺久久未動,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即瞭然地「啊」了一聲。

    「我忘了,你身子不適,還是不要喝酒了吧。」她伸手想去接過,卻見得他抬手啟了封泥,將酒罈湊至唇邊淺飲了一口。

    「不要緊。」他垂下頭時,朝她微微一笑,「我身子無礙。鈐」

    他唇邊的笑意很淡,可那笑意一直蔓延至眼眸,她有些傻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比起那些整日把笑意掛在臉上的人,還是他這種刻板嚴肅不苟言笑之人忽然的微笑更能讓她失神,尤其是他笑起來分外賞心悅目。

    接酒壺的手還停在半空,江蘺傻愣了半晌,一直盯著他看,末了還是他先挪開了目光,她才回過神來,連忙收回了目光,清了清嗓子。

    「那、那個……」她沒話找話,還有些結巴,「其實在此之前,我都不敢想,有朝一日會跟天下第一名捕坐在一塊,一起喝酒。」

    他們這些做賊的,就怕哪天被逮進去,別說是喝酒了,躲都來不及。

    「不過,你們神機處當真很厲害啊。」她偏過頭去,咧嘴一笑,「我這種聲名狼藉的人都敢要,很是大度啊。」

    看了看手中的酒壺,又去看了看她笑意盈盈的臉,段珩思索半晌,還是說了,「神機處從未追捕你,還將你歸入玄武堂,不是因為有意放過,而是早就知道你並沒有做過任何出格之事。」

    此話一出,本在喝酒的江蘺被嚇得嗆了一口,話都不會說了,捂著胸口直咳嗽。

    「從你在金陵城中做的第一樁案子起,我們便仔細勘察過。」段珩回想了多年以前的情形,「你並未真正傷了那些男子,所以神機處從未對你下過通緝令。」

    這件往事對於江蘺來說,意義非常,簡直比從房頂上摔下去更為驚醒動魄。

    先前一直引以為傲的采草大事,在別人眼中居然就想小孩子玩的幼稚遊戲,堪比當頭一悶棍,把她敲傻了。

    虧她還經常以此來逗弄旁人……丟人丟到家了。

    忍住想將腦袋埋進地洞裡的衝動,江蘺深吸了一口氣,撓了撓頭,趕忙岔開了話題:「那、那個不說我了。」她偷摸摸看了段珩一眼,「還是說說你吧。」

    段珩有些疑惑地望向她,只見她目光閃爍,話語間頗為猶豫,「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可不問的話,我實在是放不下心來。」她頓了頓,「你昨日究竟是怎麼了?」

    想到他在林中的模樣,她隱隱覺得後怕,「我都沒想到,你居然會去襲擊手無寸鐵的砍柴人與孩童,還險些傷了他們。」

    聽著她的話,段珩的眸色漸深,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

    「你當時看起來……」江蘺偏過頭去,擔憂地看著他的側臉,「像是走火入魔一般,完全不認得我。」

    將酒壺擱在一旁,段珩閉上眼睛,眉頭漸漸皺緊,「說實話,我記不得那日的事情。」他的聲音低沉,「我也不知道那時有沒有傷到旁人,傷到你。」

    他話語間毫無保留,分外坦誠,倒讓江蘺有些驚訝,「沒有沒有,你沒有傷到任何人。」她顧不得喝酒,連忙追問,「我從沒聽過任何一種急症是這樣的,你可有看過大夫?」

    「……舊疾罷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段珩苦笑了一聲,許久才抬眸看向了她,眉心輕皺,「若是還有下次,切記不必管我,一定要離我遠遠的。」

    他不想傷到她,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屋頂上的風大一些,吹得鬢角旁的發亂飛,遮擋住視線,江蘺抬手將頭髮掖到耳後,搖了搖頭,「那可不行,我肯定會幫你。」說著,她覺得不對勁,連忙改口,「呸呸呸,什麼下次,沒有下次了!」

    她說得很快,口有些干,便隨手拿起酒壺灌了一口,咽下去之後急急開口,「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趕緊找人來瞧瞧,可能很快就好了,什麼下次不下次的,不吉利。」

    見她如此,段珩有些哭笑不得。

    從昨日到現在,一直縈繞著的陰霾情緒也因此消散了一些,不再重重壓在心口,讓他有喘息的機會,忽的輕鬆了不少。

    其實江蘺不過是嘴上逞強,她也有些憂心,畢竟看他的樣子,這舊疾一定困擾他許多年,她見得不過是一次,可他要忍受那麼多次,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十年。

    無論是他在林中冰冷駭人的模樣,還是在破屋中虛弱至極的模樣,都讓她無端地擔憂,相處這麼多時日,他們怎麼著也算的上朋友,擔心一下……也不是沒有道理。

    握著酒壺的手越收越緊,江蘺一咬牙一跺腳,抬頭望著他,堅定道:「不行,必須找人給你瞧瞧。」她頓了頓,「雖然你說這事不能告訴別人,但不告訴別人就沒法給你看病,這事就我知道,讓我放著不管我做不到。」

    她心裡也頗為糾結,但一閉眼還是說了,「我師妹雲雋是個學醫奇才,師父都這般誇讚她,想來她如今應該還在城外,不如讓她來給你瞧瞧吧。」

    說出這些話,江蘺其實也做了很大的犧牲,畢竟只要喊來雲雋,柳雲暮就一定會知道,到時候肯定會二話不說拖著她回重英山。

    師父知道她入朝為官,保不齊多生氣,罰她跪個三天三夜耗她半條小命都有可能,更不可能讓她再回來了。

    同樣也想到了柳雲暮,段珩皺了皺眉,「可你師兄……」

    「沒什麼的。」江蘺單手托腮,抿著嘴笑了笑,「你儘管放心段統領,雲雋的脾性我知道,她絕對不會將你的病情跟任何人說,至於我師兄,交給我就行了,那都不是事!」

    她故作輕鬆,可耷拉下來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段珩看了,有些話就不忍心說出口了。

    他的舊疾,本不想讓其餘人知道,若不是這次與她一起,他根本不會對她說這件事,如今不僅她知道,還放心不下,偏要找個人來看看才安心。

    這般,她還要面對師兄,想也不用想,定是苦惱至極,但饒是如此,她還是願意找來師妹替他診治病情。

    她讓步至此,他自然是拒絕不得,只能點了點頭,應允了。

    只是他沒想到,看到他點頭,她會這般開心,吆喝了一聲不說,還端起了手中的酒壺,湊過來跟他的碰了碰,笑嘻嘻地說了一聲:「不醉不歸!」

    夜色漸深,月光愈發明亮,微涼的風時急時緩,吹得搭在身後的衣擺獵獵作響。

    心安之後,江蘺一時高興,仰頭咕嘟咕嘟灌了一整壺的藥酒,她本以為藥酒不烈,可沒想到後勁這麼足,喝完沒多久,她就開始頭暈了,天邊的星子也一個變了兩個。

    果真發熱之後身子虛,才這麼一壺就有些遭不住了。

    看著她坐在瓦片上東倒西歪的模樣,段珩有些擔心,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滾下去,只好抬手扶著她的肩,趁著她迷糊的時候將她抱下了屋頂,卻不料她在平地上都站不穩當。

    他的住處位於神機處最里的內院,與玄武堂的後院距離並不近,要是任由她一個人晃蕩回去,還不知道掉到哪條溝里。

    雖說他的酒量不大,但他沒想到她的酒量居然這么小。

    段話抬頭看了看漸深的黑夜,還是決定先將她送回去,她只是喝的有些暈,腳步不穩,可到底還是沒到撒酒瘋的地步,乖乖地任由他扶著將她送回去,一路上還絮絮叨叨的,時不時傻笑幾聲。

    幸虧此時旁人都休息了,沒有人看到這一幕,否則又要在背後地說閒話,戳她的脊梁骨了。

    一路將江蘺送回玄武堂後院,段珩著實是不輕鬆,他在她房門前停住腳步,垂眸看去,只見她雙頰微紅,瞧見自己的房間,樂得直笑,還熱情地招呼他,「進來坐,我給你泡茶喝!」

    他忍俊不禁,但還是無奈多一些,他將她扶穩,本想拉開房門將她送進去,可她卻忽然回過了身子,伸出食指戳在了他的胸膛上。

    「段、段統領……」她笑著抬起眼來,望著他的眼眸,「想你這般冷冰冰的人,這兒是不是也冷冰冰的啊?」

    知道她在說些酒話,段珩輕輕嘆了一口氣,只能站在原地,垂眸看著她自己樂呵。

    「你以後別再這樣了,你拿劍指著我的樣子,我瞧著挺怕的。」她打了個酒嗝,越說眉頭皺的越緊,「我知道我不該,可我還是好擔心你啊,段統領……」

    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她的臉皺成了一團,說的話也含含糊糊的,不仔細聽都聽不清,她腳下搖晃,自己絆自己似的,沒多久就向前栽去,一頭磕在他身上。

    怕她歪倒,段珩連忙扶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皺著鼻子抬起頭來,想必是撞到了鼻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鼻頭有些泛紅,還直泛酸。

    他正垂眸看著,她忽然掀開了雙眼,如蒙昧的孩童一般,直直地望著他。

    一雙眼睛原本澄澈,如今染了些醉意,像蒙了一層薄紗,稍稍迷濛,極其專注地看著他,生怕看漏了什麼似的,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段珩覺得,他本不該離她如此之近,更不該這樣看著她的眼眸,她是蕭子翊的心儀之人,這樣未免多有逾越。

    可他無法挪開目光,她的發上帶著皂角的清香,隨著呼吸,時不時帶來淡淡的酒香。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讓他難以自拔的,不是這令人恍惚的月夜,更不是醇香的美酒,而是她的雙眸,她的呼吸,甚至是她不經意的一舉一動。

    有些事知道的太早,亦或是太遲,都不是剛剛好。

    鬼使神差的,段珩抬起了手,輕拂過她額上的碎發,指尖感受到她的體溫,他眸色微動,不由自主垂下了頭,輕輕吻在她的眉上。

    他的湊近,讓江蘺不得不閉上了眼睛,與她稍稍燙的體溫相比,他的唇有些涼。

    正是這淡淡的涼,她覺得分外的舒服,垂在身旁的雙手緩緩抓住了他腰上的衣裳,感受著他的唇吻過她的眉,又覆上她的鼻尖,落在她的唇畔,與她的呼吸纏繞交錯。

    不知為何,她的心越跳越快,越來越急促,手心出了些汗,惹得指尖冰涼。

    就在即將吻上她嘴唇的時候,他的動作忽然一頓。

    感受到他的呼吸停滯,她偷偷睜開了眼睛,還未來及看清眼前情形,身子被猛地鬆開,她看著段珩後退了一步,一向沉穩的他如今有些慌亂,與她對視的一瞬,他移開了目光。

    「……唐突了。」

    他的聲音在黑夜裡響起,還是那般低沉好聽,可卻讓她不知所措,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看著他轉過身去,快步離開。

    急促的心跳漸漸平緩,江蘺久久回不過神來,臉上的熱度褪去,她這才抬起手,輕輕碰了碰臉頰。

    望著滿院如水的月光,她垂下眼眸,目光沒有焦距,不知落在哪裡。

    心頭的情緒漸漸被失落替代,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

    琴姨覺得,最近江蘺有些奇怪。

    朝廷命官遇刺身亡這種案子,最是難查,更難稟告,如何破案一向是燃眉之急,就在神機處眾人最為忙碌的時候,她卻整日心不在焉的模樣。

    清點庫房兵器的時候,江蘺在走神,數岔了好幾次,外出的時候更是魂不守舍,挨了程海好一頓數落,雖說玄武堂的活比其他堂要好做一些,不需要東奔西跑的,但出錯太多也不好。

    她做什麼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直到今日晌午過後蕭子翊來探望她,她才打起一些精神。

    整潔的內室中,小爐中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江蘺用布巾裹著把手,將熱水倒入茶壺中,泡了一壺茉莉花茶,清香的味道盤旋上升,逐漸蔓延了整個內室。

    她看著茶葉漂浮到水面上,再緩緩下沉,這才抬起眼,看著桌對面坐著的一派悠哉的蕭子翊,此時,他正舉著茶杯,在指尖把玩,寬大的袖口褪至手腕,隨著動作輕輕搖晃著。

    有些時候未見,他仍是一副懶散的模樣,不過面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想來是內傷好了,否則也不會閒到主動來探望她。

    在心裡數落了好一番,江蘺才端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隨口問了一句:「你的傷都好了吧?」

    她替他斟滿熱茶,淺褐色的茶水清香撲鼻,原本是安寧祥和的午後,她看上去卻並不怎麼高興,反而有些神情低落。


    察覺出異樣,蕭子翊仍是笑著,目光在她面上轉了幾圈,輕聲應道:「好了。」他頓了頓,「不過我聽說你前些時候被困在城郊,回來還發熱了?」

    「是啊。」江蘺揚了揚眉,「你還好意思說,咱們什麼交情,我先前為了幫你小命都嚇掉了半條,如今你不來看我就罷了,還送什麼藥酒應付我!」

    她雖是說得埋怨,但眼眸中並沒有埋怨的神色,不過是逞口舌之快罷了。

    他自然也看得出,不由得輕笑了一聲,裝模作樣地接話道:「是是是,所以我這不是前來賠罪了?」說著,他嘆了口氣,「怪我疏忽,最近事情繁多,惹得阿蘺如此思念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知道他嘴上總喜歡討一些便宜,江蘺瞪了他一眼,佯裝要生氣的模樣,他才笑著收了話頭。

    「不過我今日來,確實是要來補償補償你。」蕭子翊端起面前的茶杯,感覺到滾燙的溫度,只能湊至鼻尖嗅了嗅那清香,「首輔大學士遇刺身亡之事,想必你也知道。」

    聽到他提及這案子,她倒是頗為驚奇。

    一個閒散到天天在街上閒逛的王爺,居然會關心起這種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簡直比母豬上樹還要驚天動地一些。

    她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蕭子翊也沒賣關子,「今日前來,是想邀阿蘺一起,挑個良辰吉日夜探大學士府。」

    此話一出,江蘺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驚疑不定地「啊」了一聲。

    在來到神機處之前,她自由自在的,想去哪想做什麼都沒有人管,憑著她的輕功,沒有地方是去不了的,可是來了神機處之後,她多少感覺到束縛,行事也不能像從前一樣了。

    可如今蕭子翊猛地提議,乍一聽是有些驚訝,但驚訝過後,她不知為何激動不已,話都說不利索了。

    「真的嗎!我們要一起去大學士府?」怕被人聽去,她將聲音壓得很低,「就像你平時那樣,就……就是背著所有人的那種?」

    看著她激動到語無倫次的模樣,蕭子翊微笑著「嗯」了一聲。

    時隔許久,還能再做一次賊,讓她實在是按捺不住心裡的興奮,近些時候一直揮散不去的低落都被沖淡了許多。

    不過興奮過後,她覺得作為一個姑娘,還是要矜持一點,所以她端著地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那、那好吧,我就勉強答應你。」

    說著,她一拍大腿,連忙道:「對了,那個金翅鳳蝶,其實也就能活小半年,如今早就死透了,你大可以放心運功。」

    想起因為她上次謊報軍情,而在將軍府被埋伏的那次夜行,蕭子翊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無奈地笑了笑,「……阿蘺果真是很貼心。」

    許久未曾在夜裡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江蘺隱隱覺得激動,不由得搓了搓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不過在咽下清香的茉莉花茶之時,她忽的想起了什麼,動作頓了頓,隨即恢復自如。

    她將茶杯輕輕擱在桌面上,垂下了眼眸,「正巧,你有事相求,我也……有一事相求。」

    蕭子翊此時正拿起一個空杯把玩,聽得她如此說,抬眼望向了她,卻見得她目光閃爍的模樣,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唇邊淡淡的笑意逐漸斂去。

    「先前與你假扮恩愛和美,是形勢所逼。」她咬了咬嘴唇,說得猶猶豫豫,「我想……我想等到此間事罷,能互相給彼此一個自由之身,到時候你可以說我始亂終棄,反正我的名節不重要的。」

    她這一番話真誠無比,就差將心掏出來了,可她不知為何就是不敢抬起頭來,眼神也亂飄。

    「我不算好看的姑娘,世上好的女子多了去了,你身處高位,不該因為我耽誤對吧。」江蘺越說越沒底氣,聲音漸低,「而且,我……」

    話都堆在喉嚨間,她其實很想說,她好似喜歡了一個人,不過那感覺過於模糊,她不確定,也不敢去揣測,生怕仔細想過之後,才發現不過是神思恍惚一場。

    從那夜酒醉之後,她就心神不寧,腦海中的那人清清冷冷,落在她眉間的吻卻分外的輕柔,那夜之事她記得模模糊糊,但那份悸動她記得真真切切。

    心裡亂糟糟的,她無人可說,只能自己慢慢梳理,也幸虧最近始終沒有見到段珩,她至少不用覺得尷尬。

    說完這些話,四下安靜了下來,只有窗外時不時飛過的鳥雀,帶來遠遠的嘰嘰喳喳聲。

    久久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江蘺愈發不安,她偷摸摸抬起眼來,望向他的眼眸,卻沒有在那雙深沉眼眸中看到什麼情緒。

    她忽然有些心慌。

    或許是她望過來的眼神過於真切,蕭子翊看了她半晌,原本斂去笑意的唇角又勾起了一抹弧度,輕輕淺淺的,好似在笑,又好似沒在笑。

    她見得他薄唇輕啟,要說些什麼,可門外此時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讓她不得不移開目光,望向房門的方向。

    有人急匆匆地跑到她房門前,抬手就敲了門板,大聲道:「江捕快,你快出來一下,你、你師兄來了……」

    …………

    神機處的捕快們最怕兩件事,第一件是羅淳發怒,第二件就是柳雲暮突然拜訪。

    特別上次被他揍過的捕快們,至今心有餘悸,當時身上的淤青足足消散了半月才散乾淨,還是在柳雲暮並未出劍的情況下,想也不用想他的內功有多霸道。

    一多半的捕快被調出去查案,如今神機處中空落落的,所幸江蘺並未外出,正好能當個救星兼擋箭牌。

    通傳的捕快很慌張,被喊出來的江蘺也輕鬆不到哪裡去,偏偏今日蕭子翊來看望她,她別的不怕,就怕師兄又是一劍捅過來,到時候真的傷了蕭子翊,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快步走過水榭旁的長廊,她的步子越來越快,蕭子翊閒散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好奇地問道:「瞧你的模樣,上次你忽然回來,難不成是背著你師兄回來的?」

    不用回答,光是看到她回過頭之後煞白的面色,他就明白了七分八分。

    「奇了怪了,我今兒早上才剛剛傳書給他們,他們怎麼現在就來了,腳程也太快了吧。」江蘺口唇乾澀,有些坐立難安,自言自語嘟囔道:「……我都還沒準備好呢。」

    近幾日,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給城郊的客棧傳了書,雖然她如今面對段珩頗為尷尬,但心中始終是記掛他的舊疾,找其他的大夫她不放心,只能找自家聽話懂事的小師妹。

    到時候只要柳雲暮配合,她將雲雋單獨帶去見段珩便可,問題是難就難在怎麼過柳雲暮這一關。

    越想心裡越沒底,江蘺的腳步越來越快,轉眼間就走到了神機處正廳前,隔著很遠,她就能看到那一襲不染纖塵的白衣,像極了寒冬的冰雪,激的她渾身一個哆嗦。

    她腳步一頓,有些猶豫,不過在看清柳雲暮身邊站著的滿臉新奇神色的雲雋之後,她糾結地按了按額角,回身看了一眼蕭子翊,用「你確定不去躲一躲」的眼神盯著他。

    上次被柳雲暮的劍指著,他還記憶猶新,但比起心虛的江蘺,他倒是沒什麼所謂,面上笑意輕鬆自若,還朝她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實在是沒有退路,她深吸一口氣,抬了步子走了過去。

    頭一次來到如此守衛森嚴的地方,雲雋覺得新奇極了,瞪大了一雙杏眼,興致沖沖地一圈一圈看。

    她這次來,在腰間的小布包里放了些糖塊,本想分給守著門分外辛苦的守衛吃,可那些守衛光是看到一身寒氣的柳雲暮就退避三舍,哪還敢吃她的糖塊。

    看著守衛與捕快戒備的模樣,雲雋十分掃興,不由得輕聲「哎呀」了一聲,回頭很是埋怨地看著柳雲暮,撅起了嘴,「師兄,你不要總是一副別人欠你錢的樣子好不好,這樣天底下沒人敢和我做朋友了!」

    雙手抱著寒光劍,柳雲暮眼睛都沒抬一下,直到雲雋驚喜地高聲喚了一聲「師姐」之後,他才抬眸望向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不遠處,江蘺走得十分緩慢,像是挪過來一樣,不僅慢還猶豫,倒是她身後的蕭子翊一副懶散的模樣,頗為悠哉不說,還能朝著激動到臉頰通紅的雲雋微微一笑。

    雲雋傻愣了半晌,隨即捂著臉笑了起來,還悄聲問了一句:「師兄,你來過這的,師姐身後那男子是誰啊,看起來好生俊俏……」

    她還未問完,柳雲暮向前走了幾步,背遮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不滿地「哼」了一聲。

    其實在走來的路上,江蘺便想好了所有的說辭,但是真的面對師兄,她還是理虧的,畢竟上次不辭而別是她的不對,因為她害的他們師兄妹二人在客棧待了些時日,還不知花了多少銀子,想想就心疼。

    但有些事總要面對,她給自己鼓了鼓勁,正準備大步走過去,卻不經意間掃到了對面內院中走出的幾個人,頓時傻愣住了。

    為首之人一身絳紫色官服,眉目沉靜,一向是穩重自若,此時正與身旁的捕快說些什麼,那捕快眼尖,看到院子中站著的柳雲暮,嚇了一跳,步子不由得一頓。

    段珩察覺到異樣,順著捕快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面如寒霜的柳雲暮,和他身邊一臉驚訝的雲雋,他稍稍有些訝異,但並沒有多看,目光緩緩挪到了傻站在原地的江蘺身上。

    不小心正對上他的視線,江蘺指尖一顫,她還沒來得及低下頭,他已經不動聲色地挪開了目光。

    最近忙碌,她以為段珩應當不在神機處中,沒想到撞了個正著,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四下忽然安靜了不少,風聲在耳旁時急時緩,過了半晌,物什墜地發出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手中捧著的裝滿糖塊的布包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雲雋驚訝地望著不遠處站著的段珩,呼吸一時間都亂了,腳步不由自主朝他的方向挪了挪,眼中儘是難以置信。

    見此,江蘺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果不其然,雲雋一癟嘴,忽然快步跑了過去,在段珩還未作出反應之前,一頭扎進了他懷中,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始料未及她會如此,段珩周身一頓,正想推開她,卻聽得她略顯顫抖的聲音響起。

    「段哥哥……」她的聲音染了些哭腔,「我可算找到你了!」

    …………

    在來神機處之前,雲雋曾舉著一隻手信誓旦旦地說過。

    「這次若再帶不回師姐,或者我又把她放走了,師兄你儘管可以打我罵我,到師父那不好交代我也負全責!」

    所以柳雲暮覺得,這次至少不會讓江蘺再跑了,可是他沒想到,這次死活不走的不是江蘺,而是雲雋。

    發生在神機處正門的這一出認親大戲未免轟動一些,走過路過的捕快紛紛看過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一樣,交頭接耳說個不停。

    自家冷如冰霜不苟言笑的段統領被一個不知從哪來的丫頭片子抱著,就是不撒手,還哭得梨花帶雨的,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出,段珩也不好意思推,維持這模樣足足有一刻鐘,丫頭片子才不得不撒了手。

    大學士遇刺一案有了進展,他恰好需要出去一趟,雲雋也不是胡鬧的主,知道他有事傍身,只能忍住滿心的情緒,擦著眼淚老老實實站在原地。

    雖是不知此事的來龍去脈,但這兩人也不能一直站在院中,需要安置才行,所以有捕快領著他們去了後院,收拾兩間客房暫時給他們住。

    江蘺自然也跟著去了後院,不過一路上她都七葷八素的,不知是該跟柳雲暮請罪,還是安撫雙眼通紅的雲雋。

    看過那場認親戲碼,問清了其間牽扯之後,蕭子翊便悠哉地揮揮衣袖打道回府了,留她一個人面對一攤子破事,當真心累無比。

    江蘺曾與他說過,他們師門都是棄兒,師父乃重英山上不問世事的隱居高人,因為日子過得太無趣,便隨手撿了山中的棄兒,將他們撫養長大。

    久而久之,棄兒越養越多,索性當做徒兒來好生教養。

    雲雋是其中一個,不過也算不得棄兒,因為她的爹娘是在一場饑荒中去世的,雲雋孤苦無依,只能跟著流民來到金陵城中,本來只是想找些活勉強為生,卻被官兵攔在了城門之外。

    有些流民情緒激動,與官兵起了衝突,在城門外硬闖,流民因此受傷,沒見過這種場景,雲雋哭著癱坐在地,看著官兵的長刀刺穿他們的身體。

    就在她要被驅逐的時候,有一小隊人策馬而來,一把劍鋒凌厲的長劍橫在她面前,替她擋了官兵揮舞的大刀。

    時隔太久,雲雋只能模糊地記著當時的情形,有個少年護在她身前,那人雖是年紀不大,但身形挺拔,擋在她面前,像是最為牢固的城牆,無端的讓人感覺到安心。

    彼時她哭個不停,那少年不知該如何安撫她,只好將她送到城中一處暫且安置難民的地方,給她取了幾套新衣服,還遞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喝下那一碗白粥的時候,她盯著那少年的面龐,將他牢牢記在心裡。

    在金陵城中,她只見過他零星幾面,時間不長,甚至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可她記憶深刻,直到被師父接到重英山中,才不得不斷了音信。

    那時候江蘺已經在山中待了好些年,面對新來的討喜的小師妹,她自然是滿心歡喜。

    同樣的,她也知道雲雋有這樣一個舊識,在山中雲雋就常常念叨,若是以後有緣再見到她的段哥哥,她便全心地對他好,以此來報答之前的恩情。

    江蘺當時還揶揄了她,說她是不是想當人家的娘子,害的雲雋瞪大了眼睛羞紅了臉。

    打死她都沒想到,雲雋此次來金陵城,當真陰差陽錯的遇到了當年的段珩。

    一路跟著他們走到了後院,江蘺都在神遊,直到引路的捕快湊到她跟前,囑咐了一句「近些時候就讓二位住在這吧,江捕快。」,她才回過神來,抬眼打量著這處清幽的小院。---題外話---

    上架更新兩萬啦!_(:3」∠)_



  
相關:    妙手回春  獨步成仙  武神主宰  名偵探世界裡的巫師  
加入書籤 翻上頁 ↓最新章節↓ 下一章 投推薦票
推薦:
星界蟻族
國民神醫
大魏芳華
一劍絕世
星辰之主
最強戰神
蓋世人王
陸地鍵仙
武夫
模擬修仙傳
木葉:從解開籠中鳥開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s 3.6352MB
搜"明撩易躲,暗賤難防"
360搜"明撩易躲,暗賤難防"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