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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老實獵戶變瘋批(一更)

留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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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清薏死的那一天是寒冬臘月里難得的一個晴朗的天氣,  稀薄的陽光透過雲層照在白雪皚皚的山頂,給一切籠罩上一層薄薄的霧氣。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趙松樹趕上山時卻沒有在木屋找到將軍和慕王,他是個腦子不大聰明的粗人,那一刻卻察覺到某種心悸,  隱約有些不安。

    他也是村里出來的,  對山中的道路勉強還算熟悉,  於是連忙下令讓將士滿山搜尋,一寸不得放過。

    統共找了三個時辰,  從清晨到下午陽光漸淡,  飛雪紛紛揚揚再一次落滿了天地,最後在後山深山老林中一個陷阱里找到她們兩個人。

    大雪已經快要把兩個人的身影淹沒,  褪色的嫁衣紅的有些黯淡,  像是乾涸凝固的鮮血,  趙阿今抱著時清薏,下頜輕輕抵在已死之人的發頂之上,肩頭腳下落滿了大雪,  再來遲一步,興許她們就已經被大雪徹底掩埋。

    天地寂靜,白雪皚皚。

    趙阿今以為她會死的,  可她到底還是再睜開了眼,  穿著快要腐朽的嫁衣,手裡攥著時清薏一縷青絲。

    趙松樹跪在她的榻邊,  不言不語,  只是那樣跪著,良久,他說「將軍,我不能看著您去死。」

    她睜開眼又閉上眼,  最後跌跌撞撞的跑出去騎馬上山,她的阿慕已經被風雪掩埋,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墳包,無碑無墓。

    悽厲的寒風在山中呼嘯不休,她的阿慕死了,她卻依然好好的活在這世上,何其絕望  。

    有親信冒雪上山遞給趙阿今一封信,信是時清薏寫的,她的字跡還是這樣熟悉,用溫柔的語調寫她已經到了江南,江南無雪,只有冬雨淅淅瀝瀝,冷的讓人嘆息。

    她不知道今年江南遭遇百年未見的霜寒,鋪天蓋地的大雪一路從寒冷的燕京城下往了江南。

    她再也看不到了,她孤獨一個人死在深山之中,飽受病痛折磨,就連死都死的小心翼翼。

    年輕的將軍對著荒山中的墳墓低聲呢喃「阿慕阿慕」

    風雪淒淒,無人回應。

    她曾以為她的阿慕死了她一定滿心暴戾不顧一切的報復,她所愛之人死了那麼就誰也不要好過,跟時縶之同歸於盡,把她所期望的一切攪的天翻地覆,可真的到了這一刻她發現什麼也做不到。

    沒有人可以報復,是自己,親手害死了她的阿慕。

    是自己威脅她說,她死之日就是自己起兵之日,是她把時清薏逼到了這樣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逼得她連死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死去,只能一個人悲哀的死在莽蒼山林當中,連一個陪在身畔,乃至於收斂屍骨的人都不曾有。

    她那樣說只不過期望她的阿慕能把她放在心上,好好醫治好好的活下去,她從未料到會把她的阿慕逼到這樣的結局。

    年輕的將軍跪在心上人的墳前似哭似笑。

    「阿慕,你為什麼再等等我,再等一等我」

    那一日離開去邊疆前她欲言又止,想說的卻並不是威脅或是其他,她只想告訴她的姑娘她放手了。

    「我不爭了,我只想帶你回家」

    哪怕你時日無多,哪怕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

    放棄燕京城的恩恩怨怨,忘記從前虧欠得失,把虎符呈給時縶之,解決完邊疆最後的鉗制,然後回到趙家村,你是瘋是傻都好,我都願意陪著你,然後跟你一同走下去。

    可她的阿慕等了一輩子的承諾到底未曾聽見。

    眼淚一滴一滴砸在風雪當中,有時候一步踏錯,而後步步都是錯。

    沒有人知道那段時間燕京到底出了什麼事,大將軍趙阿今抗旨不遵帶兵圍困燕京,人心惶惶以為天下易主,可最終是她一身風雪雙手捧著虎符跪在朝陽殿下。

    世人都以為帝王會殺了她,可時縶之沒有,年輕的帝王下旨令她駐守邊疆,遠去千里,最好一生不再相見。

    每一次相見都是一刀一刀的凌遲,叫她清醒的記起自己唯一寵愛的妹妹是如何悽惶的一個人死在這世上的某一處。

    她的小妹曾在離開前向她求了最後一道旨意,放過阿今,不要殺她。

    那是她的妹妹最後求她的一件事,她不能拒絕。

    北疆苦寒,轉眼之間一十二年,趙阿今再未回頭。

    她是帝王手中最鋒利的長劍,劍之所至,莫敢不從。

    她的忠心無需懷疑,哪怕手握重兵數十年都再未生出一絲反意,只是從不回京述職,帝王也從不召見。

    世人都說景元帝時縶之養了一條好狗,忠心耿耿,劍指四方,是一條征戰不顧性命的好狗。

    邊疆苦寒一十二年,第十三年的初春從趙家村傳來消息,趙阿今的大伯病重,想再見她的侄女最後一面,趙阿今第一次回到燕京上書女帝,意欲請辭。

    帝王的筆在奏摺上停留許久,終於落下一字。

    ——允。

    多年恩怨都在此刻徹底消弭,這十二年裡她打仗從不顧及性命,邊關的將士都說她一心求死,風雪如刀鐫刻在她眼角眉梢,雖然依稀可見舊年模樣,到底是蒼老許多。

    帝王高居廟堂之上,階下的臣子跪伏在她腳下,啞聲問她「陛下,臣已活不長了,把她留下的信一併給了臣吧。」

    額頭磕在冰冷的漢白玉石上,時縶之默然許久,最後仿佛是要笑的,終於只是嘶聲開口「你原來,早就知道了」

    知道她早已死去,卻還是心甘情願做了十二年帝王手中的屠刀。

    階下的人沒有回應,只是以首叩地,良久,聽見高台上的女帝輕聲道「允。」

    曾經和她針鋒相對的將軍跪在階下深深俯首跪拜「謝,陛下。」

    等那個人離開以後女帝頹然陷入皇位當中,掌管天下權柄的地方原是這樣寒冷,她沉沉閉目,聲音頹然。

    「我和她都在等,等著誰先動手殺了另一個,可等了這十年,終究誰也不曾動手」

    她們互相殘殺,日後又該以何面目去見那個人呢?她們總在期望對方是那個率先舉起屠刀的人,了結這苦痛又漫長的一生。

    高台上的帝王閉目,聽著殿中呼嘯而過的風聲,低聲道「有時候,我情願舉起屠刀的人是她。」

    若是那樣以後九泉之下,她才將無愧於阿慕,她的帝位是她的妹妹用命穩固,寸寸山河寸寸血,阿慕的血濺在這皇位之下。

    她撫摸著金龍環繞的帝位,半晌嘆息一聲「她也要走了」

    歲月落幕,故人走得走散的散,日後這些恩怨愛恨都無人可言。

    背後的黑暗裡是彎腰的慕容齊,他始終站在女帝背後,哪怕只是知己,只是臣子,他靜靜凝望著女帝的背影,輕聲開口「臣,一直在。」


    ——

    那一十二年裡趙將軍總是不苟言笑的一個人,歲月的風霜深深鐫刻進眼角眉梢,讓她看起來辛苦又澀然,唯有每年年關時會展開笑顏,讓人知道原來她也有高興的時候。

    那是一封嶄新的信,從全國各地寄來,有時候是江南有時候是漠北,有時候是燕京有時候是裕城,信里的姑娘走遍了天下山川。

    她不願意回來看見最愛的人和自己的阿姊手足相殘,於是寄情山水,在天地中遊歷,她說,也許有一天她想通了會回來。

    她的謊言如此拙劣,她不知道時移世易,裕城如今改名叫離城,她不知道江南的千澤湖於她走後的第三年就已乾涸,她不知道現今的漠北已經收復失地。

    她什麼也不知道,她再也不存在於這個世上,再也不能睜開眼看雲捲雲舒山河萬里。

    可趙阿今陪著她把這場戲演了下去,一個人演了一十二年。

    時間太過漫長,長的看不見盡頭,她有時候也會恍惚的覺著也許那信上所寫都是真的。

    她的阿慕沒有死,她只是倦了,所以一個人離開,在這世上的某一處安穩平靜的活著,不再管那些紛爭恩怨,或許有一天會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她總是這樣自欺欺人,欺騙自己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時縶之未曾食言,在當天下午就將所有信件交付她的手中。

    當年鮮衣怒馬的將軍一身創傷,病的就連馬也騎不了,她坐在馬車裡,大雪滿燕京,一十二年,她終於離開了這權力的中心,隻身一人回到故土。

    馬車碾過風雪駛向遠方,十二年是多麼漫長的時光,她是天下兵馬大將軍,勢力何等之廣,有些事總能查出一二。

    例如當年時清薏曾經在關外偽造過一份身份文牒,她以為那是時清薏為她自己所造,追蹤出去時發現那個身份上寫的姓名卻姓趙。

    趙阿今一直怨恨時清薏放棄她背叛她,原來,她也曾經給她留下過一份沒有恩怨的未來,只是她是這樣倔強的人,遠來不及讓時清薏為她改名換姓就自己殺了回來。

    那時候,阿慕到底是出於什麼才放棄她,又想為她改名換姓呢?

    時清薏走的第三年太子窮途末路自盡身亡,身邊親信盡數落網,交代出來的隱秘繁多,其中一項涉及時清薏。

    ——太子曾對她下過一種名叫忘憂的毒。

    忘憂忘憂,忘卻憂煩,萬事不知,所以她會隔一段時間就失去記憶恍如痴傻,這毒沒有解藥,到最後只能渾渾噩噩的死去。

    而齊家祖上曾經從醫,府中有旁支精通醫術,傳說世上沒有那位不能解開的劇毒,那位杏林聖手亡故之後曾留下可解百毒的丹藥,不過只是傳說,誰也不清楚到底如何。

    那場聯姻到底是情之所至還是利益權衡,誰也不知道。

    那些疑問塵封在時光里,再也沒有人能夠解答,終究只是帶入黃土,深埋地下,只能被時間無聲淹沒。

    時清薏無疑是聰慧的女子,她留下的信件一共一百封,用蠟封住,每年取一封出來為免信紙出差錯,由時縶之開封以後命人刻碑拓印,而後寄給趙阿今。

    原來她這一十二年竟是連她親筆都未曾得見。

    那些信紙長久的塵封在歲月當中,有的已經因為年久褪色,看不清晰,若是時間再長一些也許她就連阿慕最後留給她的話都看不清了。

    一百封信代表著一百年時光,她在信里寫自己曾經看過的風光,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也寫江南的溫婉小意,十里荷花,天光雲影。到後來她寫自己的過去,寫冷宮了砍倒燒火的梅花樹,也寫跪在國子監被太子欺負時下起的大雨。

    最後一封信很長很長,在最後的時光里她的字已經開始歪斜,有時候濃墨暈染,甚至看不清楚字跡。

    她說,阿今,也許人都是貪心不足的,總是妄想兩全其美,我既舍不下阿姊落敗身亡,又擔心你兵敗禍及九族,我總是這樣貪心,終於一個都守不住。

    病重之人一個人在距離死亡越來越近的路途上給她寫信,寫一封封存一封,執筆的手大概是顫抖,在料峭寒風裡把那些不能開口的話盡數說出來。

    趙阿今不是蠢人,時間那樣漫長,就算能騙一時也無法欺騙一世,時清薏在最後寫道

    我不知道你會在何時看見這些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的爭鬥來的晚一些,再晚一些,阿今,我是為了阿姊能穩固帝位,卻也是為了你,我希望你能活的長一些、再長一些

    所以寫了一百封,加上她原本的壽數就是天年,期望你能活到天年,你和阿姊相安無事,哪怕只是奢望。

    ——望你能夠長命百歲,歲歲平安,替我看一看這世間萬物。

    想說話的太多太多,卻又無從下筆,最後她寫,阿今,還有什麼話被歲月風乾了,什麼也看不清,只剩下一片暈開的模糊字跡。

    趙阿今把信貼在心口,一滴眼淚緩緩落下。

    她不能恨任何人,是她,她親手逼死了她的阿慕。

    可她到底還是沒能如阿慕所願,沒有她的人生這樣漫長而孤寂,長的讓人一眼望不見盡頭。

    她滿心野心權欲都只是為了贏得那一個人,那個人不在了她也就再無所求。

    馬車吱呀吱呀,陪著一生坎坷的將軍回家的只有一沓信一個香囊,香囊里是一縷青絲。

    十二年過去了,她鬢角染霜,磕磕絆絆的回到她們居住過的山上,木屋已經坍塌,只剩下一片廢墟,當年就已經腐朽的嫁衣也被蠶食的看不清顏色。

    她一個人來到後山的墓旁,躺在她的姑娘身旁。

    生不同衾,死則同穴。

    她會與時清薏,同葬一處。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啦!  求一下專欄預收《論如何把小白花教成反派》啾啾!!

    許青楚作為一個提前知道必死的炮灰反派,討好主角,呵那是不存在的,壓榨她,欺負她,讓她哭讓她生不如死!!!

    然後,某一天主角過來問她怎麼追求自己心上人,呵呵呵,你和男主的絕美愛情從我這裡開始斷絕吧!

    當然是占有他!囚禁他!相愛相殺!(霧)

    許青靈(閃閃發光的大眼睛)「了解!」

    然後……

    劇情走向了未知的方向。

    被囚禁占有天天腰酸背痛的許青楚:「這怎麼跟說好的劇情不一樣!」

    論如何挖坑把一個只想好好談個戀愛的小白花教成一個囚禁py相愛相殺狗血黑化oss

    當然是,自己的作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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