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燒烤口味

    我們學校的晨讀是自習性質的，沒有老師，學生們自由安排學習內容。不過這段時間基本都是我們交流感情的時候，大家小聲聊著昨晚的趣事，鮮有人在用功讀書。

    我的同桌叫，我的死黨，也是學校里為數不多知道我孤兒身份的人。

    「輪子，昨晚西甲，皇馬打巴薩，我靠，簡直是火星撞地球，太精彩了。」這小子是鐵桿球迷，全身上下，從裡到外，說的做的無一不跟足球有關，夢想著有朝一日馳騁在綠茵場上，可惜天生一副豆芽菜的身材，再加上他父母望子成龍，一心希望他魚躍龍門考大學，十分反對他痴迷足球，恐怕夢想也就只能存在於他的心裡了。

    我也是奇怪，按理說，住在五星級大酒店的套房裡，肯定睡得香香的，可我總是感覺不如我自己的狗窩舒服，即便是身邊的說的眉飛色舞，我也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沒精打采的樣子。

    顯然還停留在興奮之中，「你是不知道，昨晚我冒死用手機躲在被窩裡看的文字直播，精彩極了，要是有朝一日我能去現場看比賽，就算是讓我立刻就死，我也心滿意足了。」

    顯然，還不知道生命誠可貴這句話。小命說沒就沒，現在我可是深有體會的。不過我也沒有將我昨晚的奇遇跟他說，畢竟這種東西，沒親眼所見，誰都難以接受。

    我總不能說，我昨天晚上被人拉著飛了一圈，還跟一個活了二百多年的老怪物睡在一件房裡，甚至還能跟綠箭俠攀上一點關係。

    我是從孤兒院出來的，不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

    卻是越說越興奮，全然沒有發現整個班級忽然死一般的沉靜下來。

    待到他發現異常，一切都晚了，「靠，方便麵！」看到門口的人，面色如灰。

    被稱為方便麵的人，是我們學校的教導主任，主管學校的紀律工作。本名姓方，再加上他的頭髮稀少又自然波浪，酷似方便食品，故而同學們私下裡都管他叫方便麵。

    在學校這個地方，教導主任和學生們，天生就是牢頭和囚犯，貓和老鼠的死敵關係。方便麵又嚴肅冷峻，鐵血無情，犯錯的同學若是若如他的手裡，基本上都沒什麼好下場。這也難怪被嚇成這樣了。

    方便麵瞪了一眼，用手指了指，「你出來。」

    知道躲不過，哭喪著臉，便要起身。

    「不是你，是左輪。」方便麵說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話，「有兩位警察同志找你核實點情況。」

    找我？我這時才發現門外還有兩個身穿制服的人，心中想著難不成昨晚被幾個小混混搶劫未遂的事情，還驚動了他們，什麼時候警察叔叔辦事效率這麼高了。

    見到不是自己被訓，如蒙大赦，又活絡了起來，瞄向門外，偷偷拉了一下正要起身的我，「你小子犯案了？」

    我沒有搭理他，走出了教室。

    「警察叔叔，你們好，我就是左輪，請問有什麼事嗎？」我一副好好少年的模樣。

    「左輪，你家是在朝陽路幸福小區11棟嗎？」其中一個警察問道。

    我點點頭，幸福小區是我們市的一片破舊小區，住的都是普通百姓。

    「昨晚你去哪裡了？在哪裡過夜的？」

    昨晚？我能說我被拉著飛到郊區，又住在五星級酒店嗎？

    「警察叔叔，我一直在城西的『泡泡樂』麻辣燙店打工，昨晚工作的比較晚，老闆娘怕我回家的路上出意外，就讓我住在店裡了。」我面色不改地說道。

    「對對對，左輪這小子是個孤兒，一直在勤工儉學，這點學校可以作證。」方便麵怕警察懷疑我說謊，立即說道。

    警察點點頭，掏出一個本子在上面記了點東西，「沒想到你小子運氣還挺好的，這麼大的災都讓你躲過去了。」

    合上本子，警察繼續說道：「昨天夜裡，幸福小區11棟發生火災，直到凌晨才撲滅，財產損失很大，所幸沒有人員傷亡，唯獨你小子不見蹤影，原來你昨晚根本就沒住在那。」

    聽到這個消息，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難不成我還要謝謝紅衣女人和段叔叔陰差陽錯的救了我一命嗎。

    直到警察走了，我也沒從這個消息中緩過來。

    方便麵拍拍我的肩膀，「孩子，別難過，世事無常，我會將這件事反映到學校的，發動同學幫助你的。」

    「老師，這事先不急，我想先請假回去一趟可以嗎。」

    「去吧，記住，要挺住，學校一直是你堅強的後盾。」

    當我回到幸福小區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被燒成了什麼樣，整個大樓被煙熏得漆黑，和周圍的白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露了一片破敗的模樣。

    大火已經被撲滅，但是消防隊以危險沒有解除為由，依然不允許人們靠近，原本住在這樓里的人，只能在安全線外哭天抹淚，唉聲嘆氣。

    「小輪！」一個戴著箍的大媽見到我，便急匆匆的沖了過來，「你這孩子，昨晚跑哪去啦，知不知道見不到你，可是讓我擔心死了。」

    這大媽姓蘇，我叫她蘇姨，是我們這片的居委會主任，平日裡沒少關心照顧我。

    四年前，我所在的孤兒院因故關閉，年紀較小的孩子們被統一安排進了其他孤兒院，而像我這種大一點，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孩子，便被安排租住在了這種小區之中，由各地的居委會負責照顧。

    我就是那時候認識蘇姨的，四年間，熱心腸的她給了我很大的關心，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更像是我的親人一樣，我是從心底敬愛她。

    「蘇姨，昨晚下班太晚，我就在打工的店裡住下了，早上沒回來，讓您擔心了。」我歉意的說道。

    「說這個幹嘛，看到你人沒事，我這懸著的心吶，就放下了，別著急上火，家裡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吧？這段時間你先住我家，生活上有什麼困難，我給你解決，你這孩子命苦哇。」

    蘇姨的話讓我心中一暖，正想要安慰蘇姨，忽然發現人群中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全身紅衣，一個灰色中山裝，想不發現都難。

    「段叔叔，大姐，你們怎麼來了。」我過去問道。

    「別一口一個大姐，說得我好像多老一樣。」紅衣女人白了我一眼，「以後你叫我紅姐就好了。」

    「你都二百多歲了，還讓我叫你姐。」我暗自腹誹，從昨晚跟段叔叔的談話中，我可以肯定，大姐也絕對是活了二百多歲的人物，讓我叫姐，只能說女人的心思實在太過複雜，難以捉摸。

    段叔叔背著手，仰頭看這被燒毀的大樓，「繡娘，此事，你怎麼看。」

    「我說了，你別叫我繡娘。」

    「錦姑娘，此事，你怎麼看。」段叔叔不以為意。

    「這不是明擺著嗎，明顯是故意放火燒的。」紅姐撇撇嘴，覺得顯而易見的事情也要問自己，段叔叔的問話實在是太過無聊。

    「英雄所見略同。」段叔叔點點頭，「幸虧昨晚我們早有準備，不然悔之晚矣。」

    故意縱火？怎麼現在還有人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怎麼有這種變態，段叔叔，你不是道行高深麼，難道不出手將這種人繩之以法，送到警察局去？」我問道。

    「這種事警察管不了。」

    「段叔叔，你是不是再深山裡修行太久了，現在只要犯了法，都要進局子的。」我覺得我有義務向他普及一下法律常識。

    「他可不是普通人，警察管不了他。」

    我聽出了弦外之音，「難道放火的人跟你們一樣，都是會飛的？你昨晚不是跟我說過，你們有你們的生存法則，輕易不會跟凡人接觸的嗎，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恃強凌弱，仗著道行為禍人間，是要遭天譴的。

    「他這火可不是隨便放的。」紅姐說道。

    「沒錯，他只衝著你一個人來的。」段叔叔附和。

    「他只是想要燒死你而已。」紅姐對我說。

    「他的技術還算不錯，火勢剛好，既能讓旁人有時間逃走，不傷及無辜，還能達到殺了你的目的。」段叔叔從專業的技術角度分析了起來。

    「幸虧昨晚下手早，不然到嘴的唐僧肉都飛了。」紅姐自顧自地說，絲毫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

    「一個藏頭露面的宵小而已，不足為慮，敢來跟我們搶東西，我把他打得後悔修道。」段叔叔豪氣干雲。

    到現在，我算是知道自己有多精貴了，為了吃了我，連故意縱火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不過對於這種手段，我倒是表示了十分的不屑，「不過是要抓我一個什麼道行都沒有的普通人而已，竟然還要費這麼大的事，我都不恥。」

    紅姐白了一眼，「你一個小屁孩能懂什麼，我喜歡新鮮的，想要吃你，抓了你就吃。」說完又一指段叔叔，「他喜歡再加點藥材，把你練成丹，至於這人……」

    「他不過是想吃烤熟的而已。」段叔叔盯著一處一字一句地說道，末了還加了一句，「還是喜歡麻辣口味燒烤的。」

    「你來還是我來？」紅姐問道。

    「這種出力的事，當然是我，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