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見了身影

    蘇玥此行國外比賽，自然又是得勝歸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他進門就抱起藺墨語在地上轉圈兒，很容易，就發現她額角細小的傷口。

    笑容消失，將她放在地上，面色嚴肅。

    「你回家了？」

    「嗯。」藺墨語點頭。

    「你爸打你了？」蘇玥又問。

    藺墨語依舊點頭，不在意的神情：「沒什麼，不算大事。」

    「他要你做什麼？」蘇玥眯起眼，鷹一樣的眸子透著冰冷。

    藺墨語發出無奈低嘆，拉著他往屋裡走，擺明不想多說。

    蘇玥不准她逃避，扳過她的身體，讓她正視自己的眼睛，問道：「如果，讓你和我在你父親之間做選擇，你會選擇哪方？」

    藺墨語曾經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假設，是啊，在父親和蘇玥之間，她總要有一方傾斜。

    父親是錯誤的，所以她選擇蘇玥。

    「你。」她這樣說，沒有絲毫猶豫。

    蘇玥抱緊她的身體，合上眼，「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墨語，不管他有什麼要求，告訴我，我都會答應。」

    藺墨語：「……」

    他這是，真的要為自己妥協嗎？

    不可以！

    就算妥協，父親也不會讓自己嫁給他！

    藺墨語再清楚不過，她想和蘇玥在一起，根本沒那麼容易！

    「蘇玥，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這是她很早就做下的決定，事到如今，她只能這麼做……才能避免自己給他來到傷害。

    「好，你說。」蘇玥繾眷的眸子望著她。

    藺墨語唇邊掛著溫和的笑意，對他說：「你願意等我嗎？」

    「等？」

    「嗯，我要去鄉村支教，躲遠一點，父親找不到我，就不能對我們做什麼。」

    蘇玥聽罷，眼底有重重意外閃過。

    「什麼時候做的決定？」

    「很早……」藺墨語低下頭，唇邊的笑容綻開了些：「就算我們不在一起，我也會去，我從小生活在鄉下，那裡的孩子真的很可憐……我想為他們做些什麼。蘇玥，你願意等我嗎？等過幾年……父親如果還沒有改變主意，我願意放棄他，嫁給你。」

    蘇玥想不出自己為何不願意等，既然是她很早的願望，他就要支持。

    就像他打比賽，經常埋首工作、遊戲之中，她從來沒有干涉過他的選擇。

    現在，她有了目標，他當然也要全力以赴去支持。

    只是去支教以後，兩人就要做一對異地情侶，分別的日子會很難熬。

    「你去吧，我只要有空，就去看你。」蘇玥說。

    布滿溫柔的眸子望著她，藺墨語眼底浸滿感動的淚漬。

    「蘇玥，謝謝你。」

    「是我應該謝謝你，願意為我，受那麼多委屈。」

    話說到此，一切盡在不言中，兩人在溫馨的燈光下緊緊相擁，天邊璀璨的星子如孩童調皮的眼睛，見證著發生的一切。

    ……

    藺墨語決定下鄉支教，藺如塵收到消息，當然不會同意。

    「她這是在跟我軟抵抗！好，真是我的好女兒……」男人目光陰狠毒辣，手中的茶杯幾乎快要捏碎，陡然，在地上甩出「啪」的一聲。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藺如塵拿起一旁的手機，撥打了一通電話。

    「給我安排點人手……」

    藺墨語下鄉的那天，蘇玥本來想送她，可是公司突然發生一些意外事故，他必須親自去處理。

    「你去吧，我自己可以。」藺墨語乘坐的大巴車每天只有一趟，這趟趕不上，就要等明天。

    她想著自己早點去，父親那邊收到消息，她已經到了。

    塵埃落定，他就算不高興也沒辦法。

    但顯然，藺墨語的想法太過天真。

    「到了給我打電話。」蘇玥匆匆離開。

    藺墨語背著行禮進入客運站，下一瞬，一個小毛賊突然出現，搶過她手裡的車票便跑。

    藺墨語沒法檢票進站，只得提步去追，並大喊：「抓小偷。」

    驚動了檢票大廳一眾保安，一哄而上，追了出去。

    藺墨語沒有注意到身後，一個帶著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的男人手裡握著一塊手帕朝她接近。

    一陣刺鼻的味道襲來，藺墨語的鼻子和嘴巴被捂住，還沒來得及發出呼救，黑暗襲來，她的意識漸漸開始不清楚。

    ……

    藺墨語失蹤了！

    蘇玥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如置身在寒冷冬季，冷風肆虐，吹得他渾身上下血液凝結。

    他拋下一切工作趕到事發現場，警方正在對檢票大廳里的工作人員進行問話。

    一向冷靜自持的男子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一定是藺如塵在搞鬼！

    他是要利用墨語報復自己！

    他會怎麼做？

    蘇玥危險的眯起眼，拿起手機，開始對手下的人發號施令：「立即幫我定位手機位置，另外鎖定一個男人，黑色運動服，手背上有鞋子紋身，儘快查出他屬於哪個組織……」

    「是，boss。」

    天格遊戲電腦高手不計其數，包括蘇玥自己也是一位頂尖黑客。

    他不光派手下的人去尋找，自己也登錄網站，搜索任何與藺如塵有關的信息。

    張猛！

    藺如塵最近和這個人來往密切，並一直打算把藺墨語嫁給張猛的長子……

    蘇玥心說果然，他不會讓墨語和自己在一起。

    是要利用他對藺墨語的愛來傷害他？

    不可能……蘇玥說過會好好保護她，便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鄭萊，立刻過來接我！」

    蘇玥很快定位到藺墨語手機所在地，是藺家，但他不覺得藺墨語會被藺如塵帶回去。

    本能直覺……藺如塵要做出對她不利的事！

    鄭萊很快趕到，蘇玥在車上，接到了藺溪源的電話。

    「哥哥。」

    「溪源？」

    「姐姐在華泰酒店，房間號碼你自己找，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通話結束，蘇玥來不及斟酌藺溪源是否居心不良，願意偷偷違背藺如塵幫助他們。

    但在這種緊要關頭，他任何信息都不能放過。

    「入侵華泰酒店內部系統，我要知道所有人員入住情況。」

    「好的，boss。」鄭萊十根指頭飛快的操作電腦。

    兩分鐘以後，他說：「boss，查到張亮在裡面有登記。」

    張亮就是張猛的長子！

    蘇玥危險的眯眯眼，命令：「現在去華泰酒店，立刻就去！」

    ……

    「別過來，你別過來……」藺墨語抱著雙腿躲在床邊。

    張亮不懷好意的朝她撲過來，她把能拿起的東西都朝她砸過去！

    「別掙了，小美人兒，你爸爸要把你嫁給我，你違背不了他的意願，也逃不出我的掌心兒。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滾！你走開！」藺墨語拿起床頭柜上的檯燈敲過去。

    五大三粗的男人輕易抓住她的手腕，使勁往懷裡一帶，就要對她下嘴。

    房門突然發出「砰」的一聲！

    「墨語！」蘇玥的身影出現，見藺墨語被張亮壓住，他雙目赤紅，跑過去，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扔在一邊，拳腳相加，如瘋了死的打在他身上。

    「蘇玥！」藺墨語哭的像個淚人，無助的朝他跑來。

    蘇玥一把將她擁進懷裡，平復怒火。

    太過分了！

    藺墨語可是他的女兒，他怎麼能這樣對待？

    「你有沒有事？」男人的嗓音干啞的如幾個天沒喝水。

    藺墨語搖頭，瑟瑟發抖的將他抱住。

    「蘇玥，幸好，幸好你來了……」

    「嗯，別怕，我來了。」從今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陷入險境。

    ……

    藺墨語被蘇玥從酒店帶走，藺如塵在家裡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隨後，又讚嘆一聲：「蘇玥還真是好本事！」

    他怎麼忘了？

    那小子跟他爹一樣，是個電腦高手。

    這世間任何一個角落，只要他想找，就逃不出他的眼目。

    除非……讓他女兒從世界上消失。

    藺如塵眼底湧現瘋狂！

    哈哈哈，他就這樣做，只要藺墨語在這個世界上消失，蘇玥一定會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

    男人陷入瘋癲的笑聲中，樓梯拐角處，身姿玉立的少年遙遙望著，眼底，一抹不經意的暗色閃過。

    「爸爸。」

    藺如塵從笑聲中回神，看向藺溪源，冷冷的「哼」了一聲。

    這個小子還是太小，等他長大了去報復，他也被黃土埋了半截！

    「這兩天……你去你姐姐那裡看一眼！」藺如塵命令道。

    藺溪源點點頭，唇邊泛著單純無害的笑意。

    「姐姐還是被救走了嗎？爸爸，要我說，你應該答應她嫁給蘇玥。」

    藺如塵眼刀一下朝他掃過來！

    藺溪源面色冷靜的說：「既然要除之而後快，那就在他們感情最最濃厚的時候，新婚之夜，怎麼樣？」

    藺如塵見他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說著這樣兇狠的話，卻眼睛都不眨，發出一聲冷笑。

    「你是不是想著，你姐姐沒了，這個家裡所有的一切，理所應當就成了你的？」

    面對藺如塵陰狠如惡狼一般的打量，藺溪源臉上的笑容明媚如朝陽一般醒目。

    「沒有，我不過是按照父親的意願為您做打算，究竟如何處理，還要看您的選擇，畢竟我還小，不是嗎？」

    藺如塵瞪他一眼，覺得他在這裡杵著礙眼，冷冰冰的將他趕走。

    「哪涼快哪呆著去！」

    藺溪源：「……」

    ……

    「這段時間你哪裡都不要去，如果非要出門，打電話給我，我陪你一起。」蘇玥將藺墨語帶回公寓，不停的對她交待。

    藺墨語還沒從驚嚇中回神，這兩天時常發愣。

    蘇玥看著心疼，本打算帶她出去散散心，但是這兩天工作繁忙，實在走不開，只能等等再說。

    藺墨語從失神中抬頭，下巴點了點。

    「我知道。」

    她只是沒想到作為親生女兒，藺如塵都會對她那麼狠……

    對父親的最後一點親情，隨著他的所作所為煙消雲散。

    她還能躲到哪裡去呢？

    似乎只有蘇玥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我們談談吧。」蘇玥接到藺溪源的電話，兩人約在天格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

    「想跟我說什麼？」蘇玥直入主題。

    少年眉眼浸著溫和，懶散的靠著沙發背。

    說著可怕的言論，語氣卻像在討論明天的天氣那般。

    「我爸應該很快就會同意你們結婚，不過……結婚之後，他會要姐姐的命。」

    蘇玥：「……」

    都說虎毒不食子，藺如塵簡直已經泯滅天良。

    「你怎麼知道的？」蘇玥犀利的目光盯著他。

    少年仍舊淡淡的笑，挑挑眉：「因為這個主意是我給他出的。」

    蘇玥：「……」

    出了主意，又特意跑來告訴自己？

    「你心裡在想什麼？」

    「我的想法不重要，我來告訴你這些，就證明，我的戰線和你們統一，我不會傷害她。」

    蘇玥沉默許久，藺溪源從咖啡館走出，拉長的身影漸漸遠去。

    他才起身，凜冽著面色回到公司。

    對鄭萊吩咐：「找幾個人在我家附近守著，還有藺如塵，他有任何動作，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boss。」

    ……

    藺如塵果然按照藺溪源所說，突然同意藺墨語和蘇玥結婚。

    藺墨語卻是連他的電話都不敢接，整天按照蘇玥的交待，待在屋子裡，能不出門的時候，儘量不出去。

    這期間，只有藺溪源過來見她一面。

    藺墨語的狀態很差，幾乎以眼見的程度瘦下來。

    「他同意你們結婚，你還不高興？」

    藺墨語搖頭，目光落在沒有焦距的虛空。

    藺如塵就是她一個怎麼甩也甩不掉的包袱，只要他還在世一天，他對周家的報復就不會停止。

    她總不能躲著他一輩子……

    她該怎麼辦？

    藺溪源走了以後，藺墨語在家裡想了很久。

    等到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趁著蘇玥在家，她去浴室洗完澡，圍著睡袍，光著腳丫從裡面出來。

    男人的身體被人從後面擁住，淡淡的水汽和熱意將他包裹。

    他轉過頭，便看進一雙清靈水潤的眸，裡面潺潺的是他面孔的倒影，深邃，而悠遠。

    女孩兒的唇落在他額角，他握住她的手腕，不斷收緊。

    「墨語。」

    藺墨語不說話，只那樣看著他。

    眸子裡儘是無盡的深情。

    蘇玥單手環住她的腰，從未主動過的丫頭突然變得主動，是有什麼打算？

    但是眼下的氣氛不容他多想，只想抓住能抓住的。

    抱著她，進入臥室。

    昏暗的空間內充斥溫存……

    「等這次比賽回來，我帶你出去旅遊，四處走走，散散心？」蘇玥攬著她的肩膀，和她額頭相貼。

    藺墨語只是點頭，指尖划過他稜角分明的面龐，水潤的眸子眨動。

    「晚上想吃什麼？包餃子好不好？」

    「好。」蘇玥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落下親吻。「這段時間委屈你了，這樣，我比賽回來，咱們先領證，之後旅遊婚禮怎麼樣？」

    「你做主就行。」藺墨語對他百依百順。

    蘇玥心情稍藉，突然生出一種想把她揣進兜里的想法。

    「墨語，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藺墨語：「……」

    「……好。」

    「墨語。」

    藺墨語抬起眸子瞅他。

    蘇玥捧起她的臉，用情至深的說了一句：「我愛你。」

    心尖兒滾燙，淚水溢出眼眶，順著臉頰滴落。

    「我也是。」

    如果遇見你是我的命中注定，那我願意用一生，保你周全。

    ……

    藺墨語打包離開公寓，是在蘇玥出國比賽的次日。

    月色靜好，她如一個影子，悄無聲息的走，甚至，連公寓附近的流浪貓狗都沒有驚動。

    周車輾轉，沒有留下任何身份有關的信息。

    不要說藺如塵，就連蘇玥，都不可能將她找到。

    她來到一個比支教地點還要偏遠的小村落，這裡民風質樸，物資貧瘠，教育對那些孩子來說，可望而不可及。

    藺墨語在一位獨身老婆婆家裡住下來，承擔起了教書育人的工作。

    她當然會想念蘇玥，望著藍藍的天空，想念著，他在遠方的比賽。

    如星子一般站在巔峰，接受仰望。

    真好……那是她愛的人。

    「藺老師，你見過城市裡的高樓嗎？」

    「嗯。」

    「高樓長什麼樣子啊？」

    「高樓……很高很高，站在樓頂，仿佛能觸摸到天邊的雲彩。」

    「老師，那你有沒有坐過飛機？」

    「坐過。」

    「在飛機上可以摸到雲朵嗎？雲朵是不是像棉花一樣？」

    「嗯……雲朵只是水蒸氣，就像……我們做飯的熱氣一樣，可以用肉眼看見，但是觸摸不到。」

    「老師老師，你會一直留下來教我們讀書嗎？」

    「會。」

    在小朋友的印象中，藺墨語老師總是少言寡語，安靜的對著天空微笑。

    「老師，你在想什麼？」

    「在想……一個人。」

    「是你的家人嗎？老師，你是不是很想家？」

    藺墨語笑容更加明艷，搖搖頭。

    「我沒有家人，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

    「墨語。」蘇玥像每次回來那樣呼喚。

    久久沒有聽見那一聲恬靜的『蘇玥』，也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人。

    蘇玥手裡的獎盃，「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墨語！」

    他衝進臥室，發現裡面屬於藺墨語的東西都不見了！

    她去哪了？

    蘇玥拿出手機，第一時間撥打她的電話！

    關機……

    怎麼會這樣？

    因為賽規限制，比賽中途他無法和她聯繫。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當他抱著獎盃，滿心歡喜的回來打算給她一個未來。

    她，卻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