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楚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在玄關換鞋，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的響聲。曲一辰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從廚房裡探出頭來，腦袋上一根軟軟地呆毛翹起來：「楚哥你回來啦？我在炒菜，馬上就好了。」

    楚越擱下手裡的東西進廚房，外邊的餐桌上已經擺了三個菜，賣相十分漂亮。曲一辰燉了魚頭豆腐湯，廚房裡滿是濃濃的香味。他此時正圍著一條淺藍色的卡通圍裙，把鍋里的肉片炒花菜盛出來。

    「廚藝不錯嘛。」楚越抄著手靠在門邊上，在心裡曲一辰的檔案上，廚藝這一欄里打了個勾。

    曲一辰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端著菜出來。電飯鍋早就端出來了，乾淨的碗筷他也已經擺好，楚越只要洗個手就能坐下吃飯。

    四菜一湯，對兩個人來說已經很豐盛了。曲一辰先是給楚越盛了一碗魚湯，火候很足，湯汁經過長時間的燉煮變成奶白色，飄著薄薄的幾朵油花，香氣四溢。

    楚越喝了一口，魚湯用薑片去味，一點都不腥，鮮美的味道在舌尖炸開，帶著一點點辣味，好喝得根本停不下來。

    看見楚越十分給面子地把一碗湯全部喝完，曲一辰有點兒小高興，伸手來接空碗：「楚哥還要嗎？」

    楚越點點頭，等著盛湯的功夫，他笑說：「小辰你的廚藝這麼好，以後說不定能開個直播，就放你怎麼做菜，大概有一大堆粉絲會嚎著想嫁給你。」楚越早就知道曲一辰會做飯，但直到早上喝了他做的粥，也沒有想到，曲一辰的廚藝這麼出色。

    曲一辰臉上紅了紅：「楚哥你別開我玩笑了，我又不是程灝薛彥他們。就是開直播，也得有人看啊。」廚藝這種技能只是錦上添花。能被粉絲爭先恐後喊著想嫁的，要麼是程灝這種一路紅過來，幾年沒糊過的實力偶像派；要麼就是像薛彥這種正當紅的小生。現在的他，還差得遠呢。

    楚越搖搖頭：「你得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兒，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紅，叫粉絲怎麼相信你？想要有凝聚力，自信是第一步。」面對這樣的打擊，喪失自信是理所當然的，楚越很理解曲一辰的低迷。但他不能讓曲一辰一直沉寂下去。

    曲一辰現在的狀態已經調整過來不少，正是適合打氣的時候。

    「有件事要告訴你，我已經和公關運營那邊溝通過，打算給你開一個小型粉絲見面會，時間暫時定在三個星期之後。」娛樂圈的新聞永遠都顯得聲勢浩大，但是大多後勁不足，醜聞的風波金星那邊肯定會想辦法壓下去。楚越給曲一辰選在那時候覆出，不至於風口浪尖，但熱度還在，算是個不好不壞的開場。

    曲一辰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快，楚越又接著說：「不過還有一個麻煩。」

    楚越打算辦這個見面會，旨在讓曲一辰增強信心，並且為他未來的路線設計做個簡單的試水。初步定下的劃分里，以曲一辰的solo為主，而不是把大部分時間浪費在無所謂的粉絲互動，聽別人車軲轆離開air的真實原因之類的。

    然而，問題就在於之前曲一辰隸屬金星唱片，不論是他的個人單曲還是air的組合歌曲，版權都不在環宇娛樂。

    這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除了他們剛出道ep里，環宇給他們製作的三首歌之外，曲一辰現在面臨著無歌可唱的尷尬局面。

    「環宇內部倒是還有幾首無主的新歌在，不過我聽了一下，並不出彩。」而且雖說是無主的，但是在製作的時候，環宇也會考慮一些藝人的發展方向和自身條件，風格指向性很強，「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一個星期里，寫出至少三首足夠水準的曲目，在粉絲會上首發。」

    金星的總裁林思悅是業內有名的唱作人，他在曲一辰還在環宇時就誇獎過曲一辰在創作方面的天賦。而這幾年air發的專輯裡，也有不少曲一辰創作的詞曲，楚越對他的能力很有信心。

    只是三個星期的時間，聽起來不短，中間需要安排的事情卻不少。扣掉歌曲寫出來之後錄製修改、投入製作的時間，還有配合曲風編舞、排練的時間，加上其他一些行程安排，曲一辰所擁有的創作時間最多只有一個星期。

    「楚哥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到的！」曲一辰眼睛裡有小火苗被點亮。楚越聽到他斬釘截鐵的話，眉宇舒展開，唇邊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其實公司策劃在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他的第一個反應是覺得風險很大，但是想起曲一辰在陽台上專注練歌的樣子，他又覺得……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可以做到。

    收拾了碗筷之後，曲一辰沒有忙著回房間構思，而是先把廚房裡的家務做完。

    楚越趕他，曲一辰還認真地和他解釋：「沒事的哥，我一邊洗碗也能一邊想，說不定還能激發靈感。」

    楚越笑他:「什麼靈感？寫個洗碗之歌？」

    楚越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曲一辰卻真的低頭思考起來，認真的表情讓楚越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這孩子該不會是想寫個《x刷刷》之類的口水歌吧？

    曲一辰拘了一把水槽里的肥皂泡。在一堆白色細小的氣泡當中有那麼一個大而透明，在廚房燈光的照耀下，單薄的表面有彩色的花紋細細流動。水從指間流光了，小氣泡越來越少，大的氣泡留在曲一辰的掌心，可以看清底下清晰的掌紋。

    搖搖欲墜，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破。

    「我想寫夢想。」曲一辰回頭看楚越，眼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