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元旦晚會

    臨安一中，高三七班。

    今晚全校各班級要舉行元旦晚會，所以晚自習取消了。

    班幹部從下午放學開始就布置班級，把課桌都圍成里外三圈，中間留個空地，權當舞台，供報名表演節目的同學上去施展才華。

    迎春字幅貼滿教室窗戶、牆上，黑板上也畫滿節日的問候和祝福。

    每個班級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只有高三教室後黑板上，距離高考衝刺的提醒語還在，提醒高三黨要時刻記住，決定人生決定命運的那兩天，不遠了。

    班級元旦晚會十九點半開始，還差幾分鐘的時候，陳子昂和代帥跟另一個死黨餘溫才慢悠悠進來，他背上背著一把吉他。

    陳子昂和代帥不是住校生，但兩人有時下午放學就去打籃球，不回家，打完就在學校食堂吃晚飯，吃完後去住校的餘溫宿舍里沖個涼。

    因為不時要蹭澡，陳子昂和代帥還特意各留一套換洗的衣服在餘溫那裡。

    餘溫文質彬彬，體質偏弱，不怎麼打籃球，但有個令陳子昂和代帥羨慕的技能——學霸。

    這個學霸從高一開始，考試成績在全校從來沒掉出過前三。

    這類人才，高考發揮正常的話，幾乎可以報考全國任何一所大學。

    學渣跟學霸能打成一片，這也是緣分。

    高一那時，餘溫不知怎麼得罪了高三一個小霸王，放假的時候被對方帶四個人賭在學校門口。

    陳子昂和代帥出來恰好碰到，同一個班的，二話不說，保下了。

    不過也不是沒代價，雙方約到江邊，赤手空拳幹了一架，結果是陳子昂這邊慘勝。

    餘溫不會打架，完全幫不上忙，陳子昂和代帥二挑五，一個個鼻青臉腫。

    從那以後，三人的關係一直很牢固，直到現在。

    「子昂犀利啊。」

    「藝術家來了。」

    「吉他高手。」

    看到陳子昂等三人進來，一些同學笑著打招呼，陳子昂今晚有節目，彈吉他唱歌。

    有些同學對陳子昂的才藝不感冒，覺得他不務正業。

    說他以後靠唱歌吃飯嗎，他唱歌又沒好到哪去。

    說他以後當演員嗎，他又沒代帥英俊帥氣。

    總之，感覺輪不到他出頭啊。

    至於寫歌，更是一個笑話，有不少同學聽過他唱自己寫的歌，聽得想跳尬舞，太彆扭了。

    如果不知道陳子昂要報考藝術院校，他的這些才華倒還能震住一般的同學，可一知道他的目標那麼高遠，大家就覺得不夠看了。

    先不說他藝考能不能過，文化考大家就覺得不可能考過，他的成績實在太爛，考個公立專科還有點希望，本科就想都不用想了。

    而藝術院校，如北影，戲劇影視導演專業（剪輯方向）專業考試合格的考生，文化考試成績需達到考生所在省一批本科線的70％以上（含）。

    表演專業（表演方向）則要求低點，專業考試合格的考生，文化考試成績需達到考生所在省一批本科線的45％以上（含）。

    這些專業，還是擇優錄取，不是學生達到分數線了就能錄取，有別的考生成績更好，達到分數線、分數低的，只能落榜。

    表演專業分數要求比較低，陳子昂之前也是打算報考表演專業。

    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改變原來主人的主意。

    「靠，哥哥，我的親哥哥，報表演專業，我們的分數都不一定能考上，你還要報分數要求更高的導演專業，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坐在角落裡聊天的時候，得知陳子昂的臨時決定，代帥差點跪了。

    「導演能接觸到更多的美女明星。」陳子昂低聲說道。

    代帥要哭了：「前提是你能考上先啊，導演執掌大權我知道，問題是……」

    陳子昂對這個死黨也是服了，就那麼想混進娛樂圈找女藝人做女朋友。

    晚會還沒開始，附近一些同學聽到陳子昂和代帥的聊天內容，有些錯愕，陳子昂要考導演專業？

    真是瘋了，按他的以往考試成績，公立專科線都很勉強，導演專業……據說想考上，達不到二批本科線分數，想都別想。

    好高騖遠，異想天開。

    這是同學私底下對陳子昂的評價，這個人沒那個本事，還那麼心高氣傲，搞藝術的人都是瘋子果然不假。

    班級元旦晚會開始，兩個學生主持人各自拿著話筒，有模有樣走進「舞台」中央主持晚會。

    學生自己搞的晚會，又是一個班級，節目基本都是唱歌，演非原創小品或相聲，沒什麼看頭，有的節目在進行，底下的同學吃吃喝喝，交頭接耳。

    有的甚至起身離開座位出去，轉幾圈再回來。

    陳子昂眉頭微皺，同學表演節目的時候，其他人在下面無視，是很不尊重人的一種行為。

    一時之間，他覺得原主人報名表演節目是錯誤的。

    想練膽量，攢經驗，也不用來這種場合。

    去酒吧積累舞台經驗，又能掙錢，那才是正道，管你下面的客人欣賞不欣賞，反正我都賺了。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陳子昂的節目終於到了。

    女主持人是擔任班級文藝委員的一個女生，喊陳子昂上台的時候，特意說重了兩個字：才子。

    陳子昂覺得格外刺耳，這是諷刺的吧。

    不過想想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性格，確實有點沒自知之明，喜歡寫歌就寫唄，沒事拿出來唱給同學聽幹啥，人盡皆知。

    要是寫得好，那也就算了，問題是，陳子昂搜索記憶里原主人寫的那些歌，艾瑪，不忍直視啊。

    「咳，我自彈自唱，還是我自己寫的歌。」陳子昂坐在「舞台中央」，懷抱著吉他，厚臉皮說道。

    同學一陣歡呼，紛紛鼓掌。

    但前世混跡江湖多年的陳子昂卻是能從他們的歡呼聲和眼神里感受到諸多情緒，鄙夷，不屑，嘲笑……

    只有代帥和餘溫是真摯的鼓掌和捧場，對代帥來說，甭管好歌壞歌，能寫就了不起。

    至於餘溫，他雖然也不是對陳子昂馬上要唱的歌表示期待和歡迎，但他是真心的，因為要自彈自唱的人，是他欽佩的朋友，他身上有很多自己沒有的閃光點。

    場中，陳子昂抱著吉他試音，清了清嗓子，而後抬起頭來，目光掃過一個角落。

    角落裡的那個女生身材窈窕，面容姣好，是臨安一中數一數二的小美女。

    她和陳子昂目光對視0.3秒後，避開了，眼神冷漠，神色淡然。

    高一的時候，陳子昂就給她寫過歌，全班都知道，但結局很明顯，人家正眼瞧都沒瞧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