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人

    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

    他以為自己對於這樣的事情已經麻木了。

    這裡是樊城，近鄰西大漠最近的城池，也是離著天子最遠的地方，這裡充滿了萬物準則的最原始，適者生存。

    王豈注視著遠處冰冷的屍體輕嘆了口氣，在這個城裡面總有人熬不過漫長的夜，王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每天都過的很小心，很謹慎，生怕自己會落得一個他們的後果，成為一具毫無生息的屍體。

    他並非怕死，而是不允許自己死，他還有事情沒有完成，這也是他心甘情願待在樊城的原因。

    「小子，我勸你還是別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了吧，有這個時間不如找地方樂呵樂呵。」

    身後大門走出四人，他們身上的衣裝是衙門的捕快，但他們說話的語氣裡面卻帶著別樣的意味，與他們的著裝格格不入。

    王豈衝著他們笑了笑沒有多言，因為王豈他沒有和他們交流的必要，他們並非一類人。

    「切，不就是救了少爺被老爺收留了，神氣什麼，走，我最近盯上一個小娘皮，看樣子是外地人，長的水靈的很，兄弟們一起去瞧瞧。」

    「哼哼哼，走走走。時間可不等人。」

    「呸！神氣什麼，走。」

    四人從王豈的身前走過，一路向南而去。

    對於這樣的事情王豈已經見怪不怪了，不知道誰家的姑娘又要被糟蹋了，在樊城裡面除去城主之外，最大的就是他的小舅子，也就是這裡的知府大老爺，他所寄宿的地方。

    他的所作所為王豈都是清楚的，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可對於這樣的行為他卻根本無能為力，因為他自己能站在這裡呼吸新鮮空氣已經是個奇蹟了。

    「先生！」一個身著華麗裝飾服裝的少年一路小跑而來，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王豈是真的想不到在這樣的家庭裡面會有這般無邪性格的孩子，這也是王豈對於這座城的期望，或許他日後會成為一個好官吧。

    別和他的父親一樣。

    「小辰，怎麼了。」王豈望著身後幾個滿頭大汗的丫鬟搖頭苦笑起來，你可把她們忙壞了。

    「先生你剛剛在看什麼啊！」小辰今年剛剛十一歲，正好是對於很多很多事情好奇的年齡，他的父親總是將他關在家裡面很少出門，唯一的一次還差點把命搭在裡面，好在被路過的王豈救了。

    王豈將身子輕靠了靠，剛好擋住了路邊的冰冷屍體，他不想讓小辰知道這些事情。

    「你先去書房等我，我一會就去找你，好不好。」

    「先生你不許騙我。」

    「自然不會。」王豈摸了摸小辰的腦袋輕笑了笑。「帶少爺回書房，我一會就過去。」

    「是。」丫鬟們應聲和戀戀不捨的李辰一起離開了。

    王豈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憂傷，自己呆在樊城裡到底是好是壞，不過自己能去的地方能有幾個，最重要的一點這裡會安全多久吶？

    「先生，要我幫你嗎？」王豈的身後站著一個丫鬟，她看著王豈目光有些害羞，她知道王豈在做什麼。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了，你還是去少爺那邊吧！萬一被老爺看見你會挨罰的。」她叫雀音，這個名字還是王豈給她起的，她是被賣到這裡的，也是李老爺送給他的『禮物』。

    雀音欲言又止，最後望著含笑的王豈輕點了點頭，回身離開了。

    王豈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讓死者安息將他葬了，不然隔夜就會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狗給吃了。

    這也是對於現在的王豈而言，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樊城地勢及其特殊，方圓三百里難以找到什麼人煙，往北是連綿不絕的山嶽，往西往南則是黃金色的大漠，一路向東至少五日的時間才能到達鈺城，從這裡開始才是大凌朝的內部地區，相比這邊如同另外一個世界。

    王豈對著面前的土包彎身一禮，只能將你葬在這樣的荒蕪之地，還請別責怪。

    對於這個世間的無奈，沒有人能找到原因，只能餘生慢慢的度過，度過那連自己都不明白的人生。

    王豈回到了衙門，小辰早已經在書房等的不耐煩了，直到看見王豈出現眉間的煩愁才解開。

    「先生，怎麼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和娘親一樣騙我，再也不回來了。」

    王豈眼神微微一暗，彎身注視著小辰表示對此抱歉，他或許日後會知道的，他的娘親並非是騙他，她一直都在這裡。

    「是先生錯了，我們來溫習一下《通記》，雀音過來幫我下忙。」王豈知道的，雀音她一直想要學字的。

    「嗯，先生。」

    「現在年間為大凌葵年二十三，葵是當今聖上央白帝的末字，而二十三是他的年齡，我們凌朝每代朝宗都是這樣記錄年間的，無一例外。」

    「那我當皇帝的話，就是辰年十一咯！」

    「意思是這個意思，但小辰你要記得，這種話不得亂說，不然會招惹來萬劫不復的災難。」王豈說的一本正經，他的表情很認真，因為這件事情開不得玩笑。

    李辰看著先生認真的表情點了點頭，他知道先生不是在開玩笑。

    王豈剛想要繼續下去，可門外傳來了雜亂的喧譁聲，這把王豈的思緒都吸引過去了，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他們追到這裡來了？

    王豈交代讓雀音監督小辰先練字，自己出去看看。

    剛剛出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不知道什麼原因院子裡面聚集了一大幫人，將庭院圍了個滿，此時李辰的父親李文金也在這裡，只不過他的樣子有些難堪，不知道在對身側的捕快大罵些什麼。

    「來啊，還有誰，本姑娘打你個眉目開花，滿地找牙，來啊！」

    人群之中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叫囂之聲，看樣子她就是原因了，這還真是讓王豈意外，居然是個女人。

    「給我拿下她！」李文金似乎有些忍不住了，一臉的怒氣，他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被人大鬧府邸。

    幾名捕快隨之沖了上去，向著女子揮刀而去。

    王豈掃過拔刀的捕快，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這下子非得出人命不可。

    等他趕上去的時候，幾名提刀的捕快已經全部被打倒在地，痛苦的呻吟著。

    而站在原地的是一個女子，一個美的不可思議的女子，白衣女子雙手抱劍站在原地，慵懶的面孔如同畫中的仙子一樣，眼角一顆淚痣美的讓人無法移開目光，一身長袖白衣勝雪，她那垂至而下的黑瀑長發如同那落墨三千，笙簫奪曳。

    這個仙人兒到底是何人？

    「老頭，本姑娘就是來討個公道的，你那些狗腿子來找本姑娘的麻煩，本姑娘找主子要說法這難道不對？嘿，本姑娘這個公道沒有要到，你還放狗咬本姑娘，這可讓本姑娘生大氣了。」女子雙瞳如同利劍一般直視著在場的所有人，隨後將手中的白劍指向了李文金，傾城的面容之上滿是怒氣。

    等等？難道這就是剛剛那幾人說的那個女子？原來如此，看來他們是撞上一塊大鐵板了，王豈搖了搖頭準備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他的身影卻被一側焦急的李文金掃見了。

    「王豈，你趕緊來收拾了這個妖婦。」

    「妖婦，哇哈哈哈哈，本姑娘這個妖婦今天非要打的你們找不到北，氣死本姑娘了。」

    王豈感覺到底了背後的涼意，不免有些嘴角抽搐，看樣子自己脫不了身了，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