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斷

    辛希發現小白不見的第二個早上，便急匆匆地去找魔尊。

    墨殤看著一大清楚就莽撞衝進來的人，一臉不悅，礙於魔尊都沒有說什麼，他也只好忍著。

    不知多少年前，也是這張臉，讓魔族陷入了傷亡慘重局面，好不容易這麼多年過去，魔尊也總算放下了那隻小妖，又跑出這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且竟又堂而皇之地住在魔宮之中。

    他實在很怕歷史重演，魔族可經不起再一次的重創……

    「魔尊，你能不能帶我去仙界。」辛希說著，有些氣喘吁吁。

    這是他這麼多日來，第一次看到她臉上有了別的神情。

    魔尊微一思索，語氣帶了幾分疑惑：「你很急？」

    「小白不見了，他肯定去找白華了。」通過魔寵契約，辛希能感受到小白如今處境危險。

    「你又怎麼知道它一定去了仙界。」魔尊紫色的眸輕輕瞥向她，平靜至極。

    「小白它除了去仙界……」辛希說著，猛地反應過來，他已經不是當初的王藝璇，袖中的手緊握，而後垂下腦袋：「拜託你。」

    當他們已經到達仙界的時候，魔尊才醒悟自己做了什麼，卻已經來不及，他何時變得這般心軟了，甚至，她只說了一個請字，便請動了自己，帶著她來到了這裡。

    當時墨殤那詭異的臉色，那欲言又止地表情如今倒是都開始提醒他了。

    辛希沒有心思顧忌魔尊的想法，也沒有心情看著周圍的風景，她感覺到小白氣息孱弱，危在旦夕。

    只一夜的時間，怎麼可能。

    「小白。小白……」辛希扯開嗓子大聲喊著，絲毫不忌諱這裡是多麼神聖的白霄宮，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快點找到她的小白。

    魔尊看著她肆意妄為的模樣，唇角微微抽搐。

    「何人在此喧譁？」隨著那清冷的聲音，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那純白之中走出。

    那一刻，辛希甚至忘記呼吸。怔怔地望著他。那熟悉的輪廓和眉眼，那淡淡的幽蓮香味，一切都似未變。

    可惜。一切都已經改變。

    辛希張了張嘴，卻始終叫不出一聲少紫。

    她無比清晰地能感受兩人之間的氛圍，那是陌生感，令人心悸的距離感。

    「你是我的赫連少紫？還是仙界的白華上仙？」

    辛希說出這話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她的心都快撕裂開來。他不知，她對他的思念已經深入骨髓！

    他看著眼前的人，這個時常浮現在腦海的身影，她居然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可她為何和魔王在一起，他的眉不由地微皺起，心中沒由地有些煩躁。語氣隨之也更顯生硬冷漠。

    「白華。」

    「你可還記得我是誰？」辛希試圖抓住最後一絲希翼。

    「辛希。」他的聲音依舊那般陌生。

    聽著這擲地有聲的回答，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劃出一道道血痕，差點撕毀她堅強的偽裝。

    辛希忽然想笑，想大笑。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和他相見會是怎樣一番場景，她想像過他微笑著對自己說我等你好久了，她也想像過他忘記了自己，他對自己冷漠的態度，她甚至想像過他和小妖相親相愛的畫面……

    可是，她想了這麼多的畫面，卻沒料到他竟然可以在依舊記得自己的情境下用這這種冷漠到她從不曾想像的態度對待她，仿佛曾經溫柔繾綣都成了笑話，成了她一個人的幻想。

    不容辛希整理思緒。

    「師父，怎麼了？」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一個女子跑了出來，挽上了白華的手臂，眸光帶著疑惑。

    「呀，你怎麼和我長得這麼像？」那女子這才注意到辛希，大眼睛裡滿是震驚詫異。

    辛希看著這個穿著粉色衣裙，翩躚而來像只蝴蝶的嬌人，小鳥依人地靠在白華身旁，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這是極度的自嘲。是，她和她何止是像，完全是一模一樣啊。

    「你來做什麼？」

    白華沒有回答小妖，反問辛希，他的話語繼續化成毒箭，刺在她本就已經碎地不成樣子的心上。

    辛希別開眼，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看著他們恩愛模樣。

    「把我的小白還給我，靈戒中，還有我的綠寶，還給我。」

    辛希說出這話的時候感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沒有要求白華將赫連少紫還給他，也沒有衝上去給小妖那張天真無邪的臉上印上神龍十八掌，就算她想打，白華那關也過不了，所以那樣只會顯得她更可悲。

    「靈戒對綠寶的復原是最好的環境。小白不在這裡。」白華皺了皺眉，緩緩道。

    辛希抬眸看著他，那依舊淡漠的眼底，她看不出半絲情緒波動的痕跡。

    「小白一定在這裡，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它受傷了。」辛希說的堅定無比。

    「魔尊，你來仙界做什麼？」小妖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生生地蓋過了辛希的聲音。

    魔尊看著忽然指著自己大叫的人，眼眸中掠過幾分疑惑，是時間過去太久了，他也改變了，面對這曾經讓他一度想念的容顏，他卻沒有提起半絲心動，而如今她這一聲喊，讓他覺得莫名的反感。

    「師父，你快將他們趕走。」小妖似恐懼至極，咬著唇，臉色有些難看，雙手緊緊拽著白華的衣袖。

    白華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有我在呢。」

    辛希聽著小妖喚他師父，看著白華那個熟悉的動作，鼻子一酸，差點便要哭出來，卻生生忍著，因為在這裡哭只是丟人現眼，人家根本不把你當一回事。她沒必要讓不在乎自己的人看笑話。

    「小白就在這裡。你把小白給我，我便走。」

    魔尊看著辛希泛紅的眼眶，心頭一緊，不自覺地便上前一步，護在她身邊：「白華，你便讓她找一找又如何。雖然你已經不是曾經的赫連少紫，但是你不覺得對她有所虧欠麼？那些曾經說要守護愛護她的話。難道不是出自你之口麼？」

    白華的臉色一僵。眸光變得深沉至極。

    小妖感受到白華的微妙變化，忽然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赫連少紫？什麼守護，愛護她？魔族和仙界本就不相往來。如今，你跑到這裡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動作，到底有什麼目的？」

    魔尊看著她狠厲的模樣，眼底的深意加深。

    小妖收到魔尊打量的眼神。有些心虛，立馬地開始裝無辜：「師父。師父，你讓他們走，我不喜歡他們。」

    辛希終於也怒了，冷笑道：「白華。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讓我找到小白，我發誓。辛希此生再也不會見你。」

    她的話，雖然帶著幾分怒氣。卻是堅定異常。

    白華不由地一陣心慌，似乎有什麼異常重要的東西正從自己生命里遠去，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

    小妖聞言，眼眸中閃過一絲欣喜，卻又生生壓抑著，裝的越發可憐：「小白是什麼？」

    「小白是白色的神獸，可幻化成龍，你可曾見過？」白華壓抑了心中的那份慌亂，將注意力集中在身邊的人，輕聲問道，溫柔至極。

    辛希只覺得這裡空氣稀薄，她快要喘不過去氣了。

    「這個……呀，我想到了，昨日師父在閉關的時候似乎有人擅闖我的宮殿，如今正被師父的陣法困著呢。」

    小妖眨著眼睛，無比無辜道。

    辛希狠狠瞪了她一眼，真的，她覺得這個小妖不簡單，根本不似她表現出那般純良。

    果然，等白華解開陣法時，小白已經奄奄一息了，蜷縮成一團，身上的毛都悉數燒毀，變得光禿禿的，周圍瀰漫著一股燒焦味。

    「小白。」

    辛希抱著那團已經失去意識，哼哼唧唧叫著主人的黑糰子，心中更是怒火滔天。

    小妖躲在白華的身後，眸光中似乎對辛希充滿了畏懼：「師父，我不知道這擅闖我宮殿的人是只神獸，便擅自開啟了陣法。師父……我……我……我真不知道……」

    「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白華輕聲安慰著，完全忽視了辛希手中那快黑成炭的小白才是受害者。

    魔尊將手輕輕覆在小白的身上，一陣溫和的光芒注入了小白的體內。

    小白停止了呻吟，沉沉地睡了過去。

    「小白傷地有些重，恢復的時日需要久一些。」魔尊眸光瞥過在白華懷裡的人。

    「嗯，可能還要麻煩你一段時間了。」辛希心疼地看著小白，說道。

    「你想麻煩多久都可以。」

    辛希點點頭，一門心思都在小白的身上，也沒去琢磨他話里的意思。

    白華拍著小妖的手一頓，眸光看向魔尊，只見他也望著自己，眸光中的鄙夷非常清晰,讓他一陣惱意。

    辛希一抬頭便看見白華臉色陰沉疏冷的模樣，心中又是一窒，曾經以為怎麼也不會離開自己的人，突然形如陌路，明明幾米的距離，卻好像隔了一個時空。

    白華也看到了辛希眼底那抹深深地失落和受傷，他驟然心痛，腳步卻沉重地無法移動半分。

    辛希眸光輕移，落到了似照鏡子一樣的臉上，她看著小妖一臉防備的模樣，心中似有一道寒流掠過，凍結了一切。

    最終，她什麼也沒說，轉身便走了。

    「等等。」

    辛希腳步一頓，語氣平靜似死湖：「白華上仙還有何指教。」

    「這是我自己煉製的丹藥，對小白的傷有幫助，你拿著。」

    白華的話音剛落，他自己都楞了，自己這是做什麼？

    小妖眸光幽怨地看著辛希的背影，似要將她用目光凌遲成一片片。

    魔尊微微皺眉，看到辛希轉身時，眸光一黯。

    辛希再度迎上白華的眸子，那是看不見底的眼睛，清冷至極，而姿態，是高高在上的，他說這話，就像是一種施捨。

    赫連少紫看到自己時的溫柔，寵溺，關心，白華身上一絲絲都沒有。

    這完全是兩個人，只是長得像罷了。

    辛希吸了口氣，緩緩道。

    「白華上仙，我想你誤會了，我和你之間不存在任何的關係。我的魔寵闖了你的宮殿，受了重傷，是我這個主人的失誤。如今我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帶走小白，也謝謝你，讓綠寶在你的靈戒中恢復。」

    語畢，辛希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璀璨至極，天地都似失去了顏色。

    「關於赫連少紫的那段記憶……」

    白華的話還沒有說完。

    辛希便截住他的話：「我的赫連少紫已經死了。」

    魔尊看到辛希的笑容時也不自主地唇角揚起，一副得意的笑容，儘管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得意的事情。

    辛希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白華眼眸里的黑色漸漸凝結成冰。

    魔尊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他，自顧自道：

    「我曾說過，你若再讓她受傷，我再也不會讓你見到她。如今，不需要我這樣做，她也已經對你死心。而你，永遠失去了她。祝你和小妖幸福，我也該追求我的幸福。」

    魔尊說完走過小妖的身邊，魅惑的紫眸在她身上打量了會，一本正經道：「我喜歡過曾經的你，迷戀過曾經的你，瘋狂愛過曾經的你，但是，現在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你現在讓我覺得做作。不過呢，白華喜歡就好了。」

    他說完又幸災樂禍地瞥了一眼白華。

    「魔尊，請問可以回去沒啊。」

    遠處辛希的聲音清脆地響起，似乎就在這短短時間內，她真的已經忘記了所以的曾經。

    白華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越看越覺得礙眼，他甚至想衝上去，將兩人拽開，隔得遠遠的。

    小妖皺眉，吃痛道：「師父，你抓疼我了。」

    白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拽著小妖的手臂，下意識地立馬鬆開，退後了一步：「沒事吧。」

    「嗯，沒事。」小妖眼眶微紅，看著甚是令人憐惜。

    白華卻沒在看她，那目光依舊盯著那已經沒有人影的空氣。

    藍菲兒看著白華的反應便猜地*不離十，雖然自己有了和辛希一般無二的面容，如今也是靠著曾經的小妖的感情留著白華。若是沒了曾經百年的師徒情分，他必然是要離自己而去。

    不行，她不能再讓辛希奪去白華。

    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