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險

    短暫的驚喜之後，潘卓本想找人打聽一下怎麼才能換取食物，卻忽然發現擁往城門前的奴隸似乎一下多了起來，於是顧不得那麼多，急忙挑了一個人少一點的窗口擠了過去。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到了窗口前，看著士兵身後整齊碼放著的一筐筐食物，聞著順風飄來的整整餅香，不約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而他們剛一站定，坐在窗口裡面負責發放食物的士兵，就低著頭朝他們伸出了手，「工籌～！」

    「兵大爺，我是新來的，還沒人給我這東西，能不能先給我們點吃的」，潘卓臉上堆滿笑容，指了指士兵手邊的白色布袋，眼神里滿是期待。

    在他前面的那些奴隸，用來換取食物的就是那袋子裡面棕色木塊，毫無疑問，士兵所說的工籌應該就是指的這些東西。

    「下一個！」

    然而那士兵連頭也沒抬，對他的言語置若罔聞。

    「等等……，兵大爺！……」

    話還沒又說完，潘卓和扁桃就被後來者擠出了人群。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窗口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不甘的呼喊，「憑什麼不給我吃的！我第一天到這裡，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潘卓和扁桃立刻聞聲望去，卻看見一個和他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已經被兩個甲冑士兵強行拖出了人群，扔在窗口附近的一片空地上。

    伴隨著啊～的一聲慘叫！

    前一秒還在不甘喊叫著的年輕人，下一秒就應聲倒地，在眾人見證下倒在血泊之中成了兩名士兵的刀下亡魂。

    做完這一切的兩名士兵，面無表情的收起長刀，重新站回了那個窗口兩側。

    而那些奴隸，依然若無其事的排著長隊，似乎對這樣的事情早已經習以為常。

    扁桃把這一幕看了滿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血，他戰戰兢兢的轉頭看向潘卓，卻發現對方也正面露驚懼的看向自己，兩人同時向自己所在的窗口附近看去，卻看見窗口的兩側同樣有兩個持刀士兵正不懷好意的看向他們。

    兩人急忙閉上了嘴巴，緩緩的向後人群的後方退去，直到離開那兩個士兵的視野範圍才停下，看他們並沒有跟過來，才算鬆了口氣。

    就在剛才，潘卓同樣被士兵傲慢的態度搞得非常鬱悶，滿肚子的牢騷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了那個年輕人「口無遮攔」的悽慘下場，恐怕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了，想到這裡，即使已經躲出了老遠，心裡還是不由得後怕不已。

    潘卓和扁桃從小就生長在相對安逸的工民城，哪見過這種血腥場面，好好的一個活人，就因為說了句話，就被不由分說的砍殺當場，那個年輕人被砍的一幕和他臨死前難以置信的眼神，像是長在他們的腦子裡，久久不能散去。

    過了好一陣，這兩個年輕人才從慢慢剛才的驚嚇中放鬆一點兒。

    「小，小卓！那個人是真的被殺了嗎？那他們怎麼一點兒都不怕？」，扁桃直直的看著湧向城堡方向的人群，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

    潘卓咽了咽發乾的喉嚨，他當然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根本無法逃避。

    「可能，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潘卓自己都覺得不寒而慄，本來膽子就不大的扁桃更是不堪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們無法相像，究竟是什麼樣的境遇，會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變得如此冷漠，麻木，漠視生命。更可怕的是，那些人所經歷過的一切，對於剛剛走進奴隸程的他們來說，只是剛剛開始……。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太陽就躲到了奴隸城外牆的後面，城堡和那些發放食物的窗口相繼燃起了火盆，然而潘卓和扁桃兩個人就這樣坐在半截土牆上，呆呆的看著那些因為領到食物而欣喜若狂的奴隸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忽然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一聲輕咦，「咦？你們怎麼還在這裡？領到吃的了嗎？」。

    正看著人群出神的倆人，被那聲音嚇了一跳，同時向身後望去。

    不多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就來到了他們跟前。

    直到這時才認出來，來人正是不久前和他們分開行動的程功，只不過此時的程功已經穿上了一件還算完整的短褲，不再是那副衣不附體的樣子。

    然而，在認出程功之後，他們兩個也沒有表現出多少驚喜，依然還是那副垂頭喪氣的表情，繼續看著那些擁擠在窗口前的人群發呆。

    程功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皺了皺眉，拍了一下潘卓的肩膀，問道，「怎麼回事？」

    「咳……，看來今天我們幾個恐怕是吃不上東西了……」，潘卓嘆了口氣，把他和扁桃到這之後的經歷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尤其把他們親眼看見士兵處死奴隸的過程描述的尤其細緻。

    聽潘卓說完之後，程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震驚和恐懼，只是神色如常的點了點頭，喃喃自語了一句，「看來，墮落區果然不是什麼善地……」。

    潘卓看著程功，他實在想不通眼前這個人在是怎麼做到，在聽完這些事情之後還能如此冷靜的，於是開口問道，「你……你不怕嗎！？」

    程功笑了笑，「呵呵，怕…，當然怕！但是怕又能怎麼樣呢？什麼都不干，就這麼等死？」

    潘卓愣住了，他忽然意識到，程功說的沒錯，在被送到這裡之前，他就對奴隸城的恐怖有所耳聞，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而他今天所經歷的，不正是奴隸城應有的樣子嗎？

    這麼想著，潘卓緩緩舒了口氣，心裡不由釋然了許多，當即起身大聲說道，「程大哥說的沒錯，與其擔驚受怕的委屈自己，找辦法活下去，活要活的精彩，死要死的痛快！」

    扁桃在聽過程功的言語之後，內心就已經產生了幾絲觸動，而聽到潘卓與之前判若兩人的豪言壯語後，竟然也像變了個人似的，噌的站了起來，「對，程大哥，你和小卓說的都對，我們已經到了這裡，想回去是不可能了，不能就這麼被嚇死了！」

    程功看了看潘卓，又看了看扁桃，他剛剛只是簡單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已，萬沒想到會給面前的兩個人帶來這麼大的鼓舞，於是，目光堅定的向他們點了點頭。

    潘卓見狀，拉著扁桃一起抱住了程功的肩膀，「好，相識即是緣分，我們三個都是來自建造城，又是同一天被送來墮落區，從今以後就以程大哥為馬首，團結一致，好好在墮落區大幹一場！」

    扁桃也隨聲附和，「嗯，小卓說的沒錯，程大哥是我們三個裡面最厲害的，以後都聽程大哥的。」

    而程功，卻被面前這兩個人突如其來的激情弄的有些暈頭轉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勉強的擠出笑容任由他們給自己做了「安排」，畢竟在他看來，身在亂世，多兩個朋友總歸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