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謀其上上者

    心境上的變化讓洛凡塵仿佛從內到外變了個人，比之前更有動力而且精力充沛，那一身衣袖碎成條的衣服被他給改了，從店家拿來了針線剪刀等物，把袖子徹底齊跟剪平，然後拎起來攔腰來了一剪子，好好的一套衣服就變成了短褂。

    若不是顧及到自己身邊一對年紀輕輕的姐妹，或許就更乾脆一些赤膊上陣。

    找大錘要了根頭繩束髮，洗漱乾淨後穿上親手改好的短褂，將精鋼長劍系在腰間，拍了拍臉頰，精神飽滿，幹勁十足。

    不過折騰大半宿還這麼有精神的就他一個人，大錘頂著一對黑眼圈，小錘也是哈氣連連跟在後面，當然，還有個人同樣沒休息好精神不支卻還要接受洛凡塵的摧殘。

    陸展……

    「砰！」

    房門被一腳踹開，陸展側身蜷縮在床上，徘徊在半夢半醒之間的他坐起身來，並不很意外，只是有些感嘆這人沒人性。

    後半夜的疾風驟雨來的快，持續到了天亮，院子裡肯定泥濘不堪，而夜裡折騰攪和別人睡覺的是他，結束後回去躺下又被夜雨聲攪的入睡艱難，能夠休息的願望也在這時破滅。

    好在這期望並不強烈，只是有那麼一點點而已，因為洛凡塵這人並不能以常理度之，但誰都想偶爾而偷個懶，只不過遇上了他，願望特別強烈的話這會兒的感覺就像從天上掉到了地上。

    那種失落的感覺會讓人更加沮喪。

    「唉…」

    嘆了口氣後陸展翻身下床，穿上了鞋子，看了看洛凡塵，一如既往的站在門口雙眼緊盯自己，但不同以往不說話也沒表情，今天給人的感覺好像很……

    輕鬆？

    陸展不太能清楚的形容出來那種感覺，不過洛凡塵的確整個人都從內到外都很鬆弛，嗯，應該形容為釋然，卸掉包袱後的釋然。

    「今天最好能教我些真功夫。」陸展心裡默念著跨過門檻走到院中。

    「呱唧…呱唧…」

    陸展一腳踩進了泥濘中，又走了兩步找了個地方，很自覺的紮下了馬步，雙臂平端前伸，雙手只留各自食指伸開，其餘蜷起，名曰氣功指，他現在這個死樁能堅持兩個時辰不搖不晃。

    大錘小錘在哪裡準備好了銅盆手巾，廊下一個留了條縫的蓋碗冒著熱氣，大錘看了看自家公子今天有些奇怪，沒過來坐著，而是走到了場中。

    不過這條紅頭繩在公子腦後束著，一頭黑髮在行走間晃動漏出的紅色還真好看呢。

    不知道公子在想什麼，但大錘沒打擾，就這麼看著，小錘坐在廊下欄杆上打瞌睡，小腦袋晃悠的如小雞啄米，一下一下……

    洛凡塵走到陸展身側在他的肩頭拍了拍，「行了，不是早就想揍我一頓了麼，又被我攪得沒睡好，今天就當可憐你，給你個機會。」

    陸展眉頭一挑，猛然站起但隨著臉色迅速黯淡又蹲了下去，但想了想又不願意失去這個好機會試探道；「能給我留著不，等我能打過你的那一天再用。」

    洛凡塵失笑，問道：「能打過我的那一天……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想怎麼用？」

    這問題陸展平日裡應該沒少琢磨，咬牙回道：「要是真的能比你強，就一天打你三遍，一遍四個時辰。」

    「嚯！咱倆什麼仇口兒，用得著這麼狠？」洛凡塵砸了咂嘴，不過想了想說道：「這個機會給你留著，算是約定等你想用的時候隨時用，不過今天你還是要跟我打一場。」

    陸展很堅定的搖了搖頭：「打不過，你願意挑戰高手，四處找茬活在驚濤駭浪之中，我不願意，我還想著學武有成回家呢，最好還能娶四小姐，但不管怎麼說，不想現在就缺胳膊斷腿，要是那樣就啥戲都甭唱了！」

    「那你昨天還跟秦遇打架？」洛凡塵緩緩抽出長劍，手腕一抖倒提長劍，遞給了陸展，道：「你用，我再讓你一手一腳，砍破我一片衣服就算你贏，你贏了，我教你師門獨傳劍法，歸雲十三劍。」

    這時候陸展想了想，站起來並起雙腿，接過了劍握在手裡看了看：「我大概能知道你的想法，不過讓我一手一腳你也未必就有多大壓力，不如你站那不動，只許躲不許還手，我若逼你雙腳移動半分便算我贏，你的劍法我沒什麼興趣，但我贏了，你得讓我踢一腳。」

    洛凡塵一愣，沒想通他為什麼會有這想法。

    陸展始終沒忘墨州城裡那一腳，補充道：「我贏了踢你不許躲不許擋不許找藉口不算。」

    洛凡塵點了點頭，「行，都隨你。」

    陸展手腕一晃，長劍在手裡抖出了三朵劍花，「老洛，小心了。」

    老洛……

    洛凡塵嘴角抽了抽，本來也沒真的拿他當徒弟，只是這稱呼的轉變有點太突兀了，那天秦禮在的時候還叫師傅呢。

    兩人對面而站沒有太多空間，陸展揮手一劍橫掃而來，不快不慢，平平常常的一劍。

    若是洛凡塵雙腿一前一後站成丁字步，這一劍輕易便可躲開，但在說話時卻是分開與肩同寬，也一直沒改變，現在想用鐵板橋的功夫就有點難了，重心不穩，跳和蹲也都不太合適。

    雙腳不得移動半分，跳起再落下若能回到原位就無妨，不過身在半空，陸展變招方便自己有受限於約定不能出招，所以跳和蹲同樣麻煩。

    斜瞟一眼看了看長劍，心裡對著劍的速度有個大概的估算，順著長劍繼續行進的軌跡偏頭側身，速度與長劍襲來的速度相同，在一瞬間看起來倒不像是劍在砍人，而是劍在追人。

    直到身體摺疊所能到達的極限，洛凡塵才擰腰，純靠腰力讓上半身盪了半圈。

    劍一直在追。

    陸展劍出之後看到這一幕也很吃驚，以至於一瞬間沒反應過來，連人帶劍下意識的就跟洛凡塵走了。

    總玩兒花活兒。

    也不知道洛凡塵這算不算是給陸展演練武人的基本功，但想要欺師滅祖，踢老師一腳的弟子沒拿到開門紅，但雙方也沒規定出招的次數，這才一劍過去，機會有的是。

    畢竟只是破了一片衣角就算贏。

    但陸展抬手出第二劍的時候撇了撇嘴，古人云謀其上者得其中，謀其中者得其下，想踢回來，我謀的是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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