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莉塔·蘿潔安

    雷光接連落下，觸及到的物體隨之化為了灰燼。

    「吼~挺能幹的嘛。」

    隨著最後一具食屍鬼在雷電的穿刺下化為飛灰，吸血鬼眯起眼睛笑道。

    「這是什麼秘儀吧？……代價交換……現在的魔術師還會這麼古老的魔術系統嗎？與這片土地的契合度這麼高……你看起來可不像歐洲人啊？」

    這眼力……不愧是見多識廣的死徒，一下就看穿了我非洲人的本質嗎……麥林心下吐槽道。

    「以前是什麼人不重要……現在我的名字是麥林·亞斯拉特。姑且……是北歐魔道的……傳人？差不多就是這樣……」

    麥林甩了甩槍尖上並不存在的血液，將隨便改編的名字報了出來。

    亞斯拉特並不是什麼特殊意義的姓氏，真的是他現場編的……魔術師的真名有時候不得不謹慎對待，雖然僅僅只是加上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家族姓氏，但卻一下子將原本身為東方人的麥林轉變成了西洋體系的魔術師。

    這樣做可以屏蔽一些針對姓名施展的詛咒，因為死徒裡面貌似有不少擅長這種招數的傢伙。

    雖然麥林本身就不是這個世界的黑戶，改不改名似乎都沒什麼差別。但既然他並沒有被抑制力修正掉，那麼他現在報出的這個名字也許會被世界默認為「合法身份」。

    「娛樂也結束了，那麼按照你說的，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付出右眼的代價換來的可不只是知識，奧丁的勇氣也以降靈的方式附在了麥林身上，使他面對非人的怪物也毫不畏懼，所以他才能如此鎮定。

    冷靜、睿智、勇武……雖然有限但麥林確確實實已經得到了可以與任何人交鋒的力量。唯一不足的只有「未儲備相應的魔力」這一點而已。

    麥林一邊抱怨著北歐魔術怎麼都是些不省電的玩意，一邊小心翼翼地捏緊了岡格尼爾。雖然使用這把槍估計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但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殲滅食屍鬼已經用掉了麥林臨時得來的魔力，再戰鬥的話就不得不強行將生命力轉化成魔力……相比之下，還是使用更強力的岡格尼爾來得保險。

    魔術師的保有魔力是在日復一日的積累中將「多餘」的生命力進行轉換得來的，雖然有直接從大源里提取魔力的技術，但現在的麥林可控制不了那種不穩定的力量。並不是技術不足，而是目前的條件構不成技術的使用……

    也就是說，現在他的性命完全取決於對方的心情。

    「啊啊~我好想確實說過什麼來著……不過現在我已經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哈哈！嚇到了？放心吧……作為打發我無聊的獎賞……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死掉的……」

    還沒等麥林鬆一口氣，吸血鬼接著說道。

    「雖然這麼說，但我現在還不能讓你出去……畢竟，客人已經要到了嘛——怎麼辦呢？用來接待的僕人都被你殺光了……」

    說著，吸血鬼將目光定格在麥林身上，仿佛在說「你懂這個意思吧」。

    「我知道了，接待完那個客人我就可以離開了是吧？」

    麥林總感覺自己陷入了什麼爬不出去的深坑，但就局勢來說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那就先把名字和稱呼確定一下……我應該叫你什麼呢？小姐？還是領主（lard）？總不會是叫boss吧？」

    要是有被手下稱呼為老大或者頭兒的死徒，吸血鬼的名聲大概就要走到盡頭了……

    「……蘿潔安（rozay-en）——莉塔·蘿潔安。你主人我的名字要牢牢記住了……話說，你作為魔術師不會沒聽說過吧？……嘛……我也不指望你這種鄉巴佬知道就是了……」吸血鬼傲慢地說著，眼神中好像有一絲蔑視。不是針對麥林，而是對著他所身處的人類這個劣等族群發出的。

    而麥林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知道她有這個資格。

    「哈？」

    麥林的嘴巴不自覺地漏出了驚呼。

    如果他沒記錯，莉塔·蘿潔安這個名字應該是被稱為死徒二十七祖的其中一位。好像是第十五還是第幾來著？他努力地搜索起曾經應該看到過的文字。

    然後得出「這種東西誰想得起來啊」的結論……但那並不代表莉塔·蘿潔安是無足輕重的角色，事實上，正是因為所知甚少，這位祖才會讓麥林感到棘手。

    作為並非主要角色的莉塔·蘿潔安，麥林除了依稀知道她是繼承了上一代祖位置的合法繼承人加上自稱藝術家什麼的奇怪設定以外，就一點印象也沒有了。畢竟他不是有考據癖的型月熱衷者……那種只提到過隻言片語的傢伙，鬼認識？

    雖然好像在哪裡提到她和活動在北歐的魔眼搜集列車有關係，但好像也沒有真正登場過……總之就是存在感忽隱忽現的角色。

    唯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位祖是性格扭曲的快樂主義者。

    被她盯上直到失去興趣為止，能安然活下來的人屈指可數……

    ——這並不是設定集裡的文字……只要看過對方的笑容，不由得就會如此認為。殘忍無道，以自我為中心不可一世的吸血鬼……蘿潔安給他這種感覺。

    「……搞什麼……居然是這麼麻煩的人物嗎？」本來麥林還想著找機會溜之大吉，現在看來這個機會相當渺茫了。

    「你好像在說我的壞話啊……管家？」

    自顧自地給新僕人加上職務，蘿潔安撥弄著血紅的頭髮，一副笑裡藏刀的表情。

    為什麼感覺逃出生天的希望更加遙不可及了呢？不不不，那一定是魔術使用過度的後遺症，是幻覺！麥林使勁地搖了搖頭，安慰自己。

    「尊貴的蘿潔安大人……我……呃……在下應該為我們的客人準備點什麼呢？」

    希望不是人血……麥林一邊祈禱著一邊說道。

    彎下腰來模仿管家鞠躬的時候，他順便將岡格尼爾收了起來。

    ——貌似現在這把槍已經成為了他的專屬魔術禮裝，只要稍微集中一下意識就能變成魔術刻印一樣的紋路收納在他的手臂上，倒是方便得很。而且這樣還能加速恢復他的魔力，這是剛剛才發現的。

    對此蘿潔安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在魔術師里這樣的手段並不在少數，雖然她對於麥林所使用的這把槍的正體仍然弄不太明白，但毫無疑問這是件強力的魔術禮裝。作為收藏品應該會是個不錯的珍物……連同這個人一起裝進櫥櫃裡應該不錯……蘿潔安笑眯眯地打量著麥林。

    比起麥林手中的神槍，倒是麥林這個人更讓蘿潔安感興趣。孤身一人闖進死徒之祖的大本營什麼的……太白痴了不是嗎？這可是在她漫長的記憶里也不曾有過的事情。

    不過麥林本人一點也不這麼想就是了——不管是進到結界裡面也好，還是遇見這個吸血鬼也好，都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你只要呆在一邊看著就好，如果能連呼吸也不發出來那樣沉默到最後就是合格的管家了。嘛，你應該是做不到的吧……」

    廢話！不要拿食屍鬼的標準要求人類啊……麥林心中狠狠地吐槽到。

    「所以說，劣等種就是麻煩……這種時候，要是我的隨從有哪怕一個在就好了，也不至於要你來充場面……」

    被稱為死徒二十七祖的傢伙一般都有跟隨者，當然也有孤身一人的……比如復誓騎安翰斯……但像莉塔·蘿潔安這樣正統的吸血鬼，隨從應該是要多少有多少的才對。

    不過看來，她今天並沒有帶除了食屍鬼以外的隨從來。不知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還是覺得沒有必要。

    「你這樣不是很危險？我是說……聖堂教會的人不會來找你麻煩？」

    這可不是麥林在關心這位臨時的主人，他其實想得是能不能期待一下聖堂教會來找蘿潔安麻煩，然後他趁機偷跑而已。

    不過對方好像沒有理解到這層含義。

    「你以為埋葬機關的那幫人有多大的能耐？還是說……你認為我和斯坦羅伯·考因那種白痴是一樣的嗎？」

    「……呃……那就好……」

    斯坦羅伯·考因貌似是被聖堂教會殺死但仍以幽靈模式在活動的死徒二十七祖之一，因為還沒有到完全消失的時候，聖堂教會也拿它沒有辦法，所以至今還占著第十一祖的位置。這麼能續命的死徒，某種意義上已經很強了……

    麥林默默地給這位大小姐添加上一個「自大」的標籤。雖然人家聖堂教會的確是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都有，埋葬機關里更是像精神病院一樣，但那裡絕對算得上是強者雲集，而且同樣是死徒二十七祖的梅漣·所羅門也在其中……說得那麼肯定反而像是在立flag。

    不過從蘿潔安的話里，麥林發現了一件一直被他遺忘掉的事。

    「現在是几几年啊？」雖然很突然，但如果能得到回答的話對於麥林來說能獲得很多有用的信息。

    從埋葬機關和斯坦羅伯·考因的名字來判斷，現在應該是並不是太過久遠的時代，說不定距離型月的多數劇情開始也並不遠。

    「向連自己的年齡也遺忘的我發問這種問題……你是白痴嗎？」

    雖然這麼回答，但蘿潔安還是用手指抵住額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說道。

    「按照人類的說法……是叫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嗎？哼……記錄歷史這種蠢事，真是和壽命短暫的低等生物相稱的事情……」

    雖然有點傲慢，但貌似這位祖對待下屬的態度還算不錯？至少她回答了問題。

    麥林對蘿潔安的回答感到有些吃驚，一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蒼綠的魔力火焰在右眼的空洞裡搖曳起來。按照蘿潔安的說法，現在應該就是1970年到1980年之間了……麥林瞬間頭大了起來——就算是最早的劇情，等到那時候他也得等上好幾年的樣子……雖然他沒有什麼摻上一腳的打算就是了……

    關鍵是，這個時代好像連網際網路都才剛剛開始發展，網路遊戲什麼的不是要等很久？這不得無聊死了——對於他來說，人生的樂趣已經失掉了大半……

    受到這般沉重打擊的麥林，這個人像是死掉了一樣。

    「你那是什麼反應？被客人看見可不行……好好做出符合劣等種應該有的樣子，不要像個幽靈一樣！」

    不可否認，麥林現在的模樣確實很瘮人。

    右眼像是冒著鬼火一樣……加上面如死灰般的表情……

    某種意義上說，他如今的形象實在是太過符合邪惡反派手下這個設定了……如果這個時候被不知情的魔術師或者教會人士看見，就算他再怎麼解釋也難以擺脫「背叛人類者」的罪名吧？

    當然，麥林本身就沒有什麼身為人類同盟的實感，畢竟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是陌生的。說不定他要是和現在的主人相處愉快，會笑著加入死徒陣營也是不無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死徒的娛樂是怎麼樣的……不過那應該不是很有趣，所以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至少目前看來，加入死徒的黑惡實力是不可能的……莉塔·蘿潔安是個很難相處的傢伙，這一點他已經預感到了。

    「拿去堵上那個難看的洞吧……」蘿潔安一邊說著一邊把什麼東西丟了過來，「當做主人的恩賜好好珍惜。」

    麥林下意識地接住一看，被丟過來的是精緻的黑眼罩和一枚光彩照人的寶石。

    雖然不太清楚身為死徒的蘿潔安為什麼會帶著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也許是身為「藝術家」的愛好？總之，這兩件東西確實對他有用，理由不管也罷……

    眼罩自不用說，除了原本的用途外，這隻眼罩似乎還帶有「封鎖」之類的魔術效果，而寶石也是附加了魔術的稀有品……大小也正合適……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用途的話，這枚寶石應該是給他填充缺失的右眼用的。

    少了一隻眼球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治療的魔術雖然他也從傳承里學會了，但使用寶石當義眼的效果要好上不少。

    魔術師里貌似有不少人會將在自己的身上進行改造，所以用異物代替身體器官在魔術側是很普遍的事情。如果是在人類社會，這樣的行為估計會被當成精神病關起來吧……

    「謝謝啦。」

    向蘿潔安道了一聲謝之後，麥林將寶石塞入右眼的空洞裡。雖然是相當粗暴的做法，但他在塞入的同時中已經施展了相應的處理措施——蒼綠色的魔力纏繞著寶石，魔焰漸漸熄滅，而寶石也被「融化」成與義眼這個名詞相稱的形狀。

    雖然如此說，但其實這隻寶石眼並沒有視物的能力——應該說，原本普通的義眼本身就沒有那種功能……

    寶石里封存的是能「喚起風暴」的大魔術，這一點麥林已經察覺到了。一邊想著真是大手筆，一邊試著活動了一下寶石義眼，結果還是有著說不出來來的異樣感。

    只能看見往常視野一半的感覺很不舒服，麥林到現在還有點把握不了距離。

    不過這個問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用魔術迴路稍微輔助一下就行了……讓他困擾的是「不能用雙眼看世界」這件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嘆息苦笑了一聲，麥林把眼罩戴了起來。

    雖然他穿得是自己原來的休閒裝，但在戴上眼罩之後，不可思議地多了一股幹練管家的風範。

    「好中二……這個造型……」

    不用照鏡子都能想像得到，現在的樣子一定蠢到了極點吧。因為一旁的吸血鬼已經忍不住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