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伏魔

    上文說道，妖僧振臂袒胸露出了天魔紋身。只見那和尚，口中一邊急速的念著讓人難以理解的咒文，一邊則是，雙手交錯，飛快地做個各種古怪的手勢。咒語念罷，和尚將左手猛地拍向紋身中央。頓時和尚胸口的紋身開始變化起來。只見紋身中的那五個妖媚女子，竟一個露出滿口的獠牙，惡狠狠的撲向和尚的手掌。和尚頓時面露苦色，似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再看和尚左手已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而那紋身中間女子所抱的白骨嶙峋的嬰兒，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一張人面來。那嬰兒似是即為享受，透漏出一股滿足且愉悅的神情。而紋身中的五個女子，一個個也開始躍躍欲試，在和尚胸前起伏不定，似要破體而出。

    老道見此情景，心下一驚暗想道：「以身飼魔？這是要玉石俱焚的做法。今天想要全身而退，看來是不可能了。」當即手掐法決，默念道：「天元太一，精司主兵，衛護世土，保合生精，華衣繡裙，衣冠青巾，青龍左列，白虎右賓，佩服龍劍，五福之章，統領神官，三五將軍，有邪必斬，有怪必摧，敷祜福祥，啟悟希夷，邪怪消滅，五帝降威，護世萬年，帝德日熙，黃龍降天，帝壽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卻非，急急如律令。」法咒念完，老道自衣袖之內，又取出一枚三寸見方的小巧銅鈴。和剛才的三清鈴不同，只見這枚銅鈴，其上龍篆鳳紋，銅鈴的邊緣鑄著一圈赤紅的火焰狀的圖騰，在銅鈴的中間，懸浮著一粒豆大的紅色光華。銅鈴驟以取出，場上眾人只覺一股灼心的炙熱感，如同海潮一般，層層疊疊，撲面而來。原來這正是道家流金火鈴。此法器本出自南宮韓司火府，有「檄龍召雷，煉魂登真，剪伐水怪，驅盪陰爽，愈災卻癘，度厄辟病，焚燒六丑、降伏五魔」的神力。依所持者的修行根基，會呈現出不同的形態。而根據剛才老道取出時的感覺，五行之火難有此等威力，想必已達到三味真火的境界。

    再看那和尚，放在胸前飼魔的左手現在已經是只剩下幾節殘骨。那和尚口中默念了幾句咒語，隨後狠狠的將右手指向老道。只聽見一聲鬼叫，一道鮮紅的身影自和尚胸前透體而出。道士循聲一看，只見一個嬌小的女子周身泛著一片淡紅色的血霧衝破和尚的胸前，飄落在場中。那女子神態妖媚，可是身形如電，眨眼之間便來到了老道身旁。女子依舊是面帶微笑，揚起雙手，手上指甲頓時淒紅如血，暴漲尺許，直朝老道撲來。老道見狀，用手急指，身外流金火鈴，化作一團火雲向著那女子迎擊而去。只見兩下相接之處，一股皮肉焦臭的味道頓時瀰漫開來。再看那女子，早已被流金火鈴困在中間，真火鍊形之下，女子發出一陣陣的怪叫，怪口一張，露出滿嘴獠牙。對著身外火雲噗的吐出一團血霧，將火雲抵擋在身體周圍，這樣一來女子難以近前，而流金火鈴一時間也再難突破，

    見此情景，和尚心下一橫，將右手又拍向胸前，又是一陣鬼笑。自和尚胸前又顯現出一個青衣女子來。那女子手捧花籃，花籃裡面奇花爍爍，瀰漫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只見那女子，將手中花籃望空拋去，那些籃中的奇花竟然化成一團團的鬼火，散發著幽幽藍色光芒。繞過流金火鈴，又向老道襲來。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老道本來以心力支撐飛劍護體，再結流金火鈴法印，已經是一心二用。此時鬼火襲來，實是再難分心。卻不料老道嘴角微揚，左手一揚，只見金光一閃一柄金色的旗子自老道身後飛奔而出。只見那令旗旗面金光閃爍，令旗的邊緣，形如刀刃，令旗中間印著一個白虎的圖像。那白虎昂首挺胸，背生雙翼，鬚髮皆張。旗面懸在空中，無風自動，翻騰之下，金光之內變化出千萬把飛劍。去勢驟如暴雨，猶如瀚海狂濤，連同漫天鬼火合併那青衣女子頓時斬作飛灰。和尚見此大驚失色，急喝道：「你這牛鼻子欺人太甚，竟敢傷我陰魔，讓吾難以復命，你且留下你的來歷，來日我定當讓你血債血還。」老道聽言，答道：「便是你如何說，就是西域天魔老祖親來，我也不怕你。依我看來你這陰魔不過爾爾，你若想尋我報仇，我告訴你，我乃龍虎山天師府龍虎真人張守一。」

    和尚聽罷，惡狠狠的望向徐星乾，道：「你這小命洒家暫且給你留著，到時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罷和尚連招數下，那被困在火雲之下的紅衣女子似是極為不甘，最終帶著一股悽厲的尖嘯聲，衝破火雲束縛飛回和尚胸口上面。再看那和尚胸前紋身，此時只剩下四女，變得個個披頭散髮，目露凶光。和尚雙手此時已是血肉無存，只剩殘骨，口中狂呼一聲，化作一股彩煙遁去。

    和尚飛遁而走，老道先是收了諸般法器。隨後來到許方二人身前，念了個法決，朝二人頭頂拍了兩下。片刻之後二人這才清醒過來。徐星乾乍一醒轉，看見老道俯身便拜。道：「晚輩多謝道長救命之恩，此番若非道長施以援手，在下早已慘遭不測。道長再造之恩，徐星乾永世難忘。」旁邊的方衡也隨了徐星乾，跪謝不已。老道聽言，將許方二人扶起，道：「我今日前來相助於你，乃是受你父舊友所託。你父親當年有恩與他，以紫薇神算助他躲過一場劫難。並告訴他今日你有這個難處，求他今日相助於你。碰巧他近日又趕著煉製金丹，緊要關頭難以脫身。故而委託我過來此地。此事自然有人酬謝於我，你且不必如此。剛才我來的路上，碰巧見到這和尚的行徑，我只知他身外邪氣逼人，卻不知他的手段。故此，才做了個手腳趕在他的前面，做了些準備，以保周全。只是今番所遇對手，卻是我萬沒想到的。難怪他贈我一眾法寶，個個是驅陰降魔的厲害物件。這事待我容後再找他算賬。」

    道士說完這些，又道：「那和尚你不知他的來歷，便是我也未曾遇到過，我只耳聞西域有一魔頭名極樂公，自號天魔老祖，盤踞崑崙山下。修習天魔之術，今日這和尚想必是他門人。他那紋身大有來歷，稱為五子陰魔。我初未防備，差點被他亂了心神。若是他胸前那骷髏嬰兒，骨肉健全，便是天魔之流，縱是尋常地仙，對上此物也絕非易事。我也不知他為何尋仇於你，但這等兇徒，此番受此大敗，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此地也非久居之所。你且做些準備，儘快離開此地為妙。」

    徐星乾聽老道這麼一說，心請頓時沉重起來，拱手道：「道長所言之事，縹緲虛幻，實非我等凡夫所能理解。依道長所言，這和尚本是那西域的妖人，在下身無長物，實難理解為何會尋到我的頭上。況且，便是如道長所言，我需儘快離開此地，可如此亂世，在下舉目無親，這才回到故地。那妖人神通廣大，又讓在下去往何處避難。」說罷，徐星乾暗暗流下淚來。

    老道見此情景，從袖中取出一張黃色的符紙，遞到徐星乾面前。道：「我若帶你去往龍虎山天師府，卻也未嘗不可。但你我機緣未至，若強行帶你同往，或許會弄巧成拙。況且，他已知我來歷，亦會找我尋仇，我需回去做些準備。這張符你帶在身上，那妖人便難尋的蹤跡，你自有你的機緣，到時候你我自會再見的。如此，後會有期吧。」老道說完，一縱袖化作一道電光，望空飛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