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就是他了

    到處都是血，從鮮紅到黑褐色。\r

    到處都是死人，大人，小孩。\r

    一片灰白……\r

    這個夢，我已經好久沒有做過了。\r

    七年前，我親眼見證了臨川的那場泥石流，那一年，我二十一歲，是個剛剛喜歡上攝影的大三學生。\r

    而那個男人悲痛欲絕地咆哮，在我的腦子裡揮之不去。\r

    我用我的單反相機，定格住他痛苦的面容，還因為這張相片，我找到了我現在的工作。\r

    ……\r

    「叮叮……」\r

    一陣電話聲響，嚇了我一跳，是外婆打給我的。\r

    「小維啊，今天有沒有空陪外婆去拜拜。」\r

    我叫唐維，從小就沒了父母，是外婆將我撫養長大的。\r

    她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去寺廟裡燒香拜佛，說只有在那裡，才能尋求一片淨土，心靈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r

    我其實是不大相信的，但我從來不會違背外婆的意思，每次都很虔誠地陪著她一起去，也很敬心地拜佛。\r

    我跟外婆都住在樂城，但因為上班的地方比較遠，就在外面租了一個房子，而外婆就住在鄉下。\r

    今天正好不是我值班，可以陪著她。\r

    接了外婆後，她還給我帶了她煎的韭菜餅，用毛巾包著，熱乎乎的，我是從小吃到大，從沒厭過。\r

    「明天中秋節，我帶你去一個阿姨的家。」\r

    我們已經到了寺廟的山下，這裡並不是外婆經常來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有一種身在深山老林的感覺。\r

    我扶著外婆順著細窄的山路上山，問：「去別人家過中秋節啊？」\r

    外婆說：「她是你媽媽的一個老朋友，前幾天才碰到，說想看看你。」\r

    哦。\r

    我跟外婆一般都是過著世外桃源的日子，生活非常規律，除了總是嘮叨我趕緊找個男朋友外，其他時候，都不怎麼讓我在外面玩，就怕我被人騙。\r

    上山的路還挺好走的，就是比較遠，我們走了二十來分鐘，兩個人都有點喘。\r

    外婆看著我笑。\r

    看到寺廟的名字，我才知道，原來「問蘭」並不是寺廟，而是一個尼姑庵。\r

    外婆帶著我進去燒香，我看到兩邊還有幾個人在打坐，其中一個人比較顯眼，因為是帶髮修行，我多看了兩眼，頓時眼前一亮，然後很多東西就在那一剎那間涌了出來。\r

    上好香後，我又看向那個帶髮修行的男人，外婆朝我搖了搖頭，然後領著我出去。\r

    「小維，你是不是認出來了？」外婆一邊走一邊問我。\r

    「嗯。」我應了一聲，「還以為很難找呢。」\r

    腦子裡是那個男人閉著眼專心打坐的樣子，真沒想到，居然是他。\r

    「小維！」\r

    突然，有人在後面喊我的名字，我還沒來得及轉身，人就被人從後面一把抱住，我緊張地看向外婆，她也是一愣。\r

    「我好想你……」\r

    我敢肯定，也不知道是誰認錯人了。\r

    男人的大手用力地箍著我的腰，我根本就扯不開，帶著不耐煩，語氣硬硬地出聲：「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r

    當男人轉過我的身，看到我的臉時，我們四目相對的剎那，同時愣住了。\r

    因為他就是那個帶髮修行的男人。\r

    而他也知道自己認錯了，臉上是無法掩飾的失望與痛苦，嗓子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用力地說：「對不起。」\r

    就在他耷拉著肩膀要落寞地轉身時，我及時喊道：「秦東，你媽媽生病了，難道你不回去看看？」\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