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山孤觀剩一人

    「師弟你就答應了吧。」

    「師兄，我還小。」

    「你都十四歲了，過了年就十五了。」林半山憤憤說道。

    「師兄！我覺得不合規矩。」林半月低著頭無奈的小聲回道。

    「有什麼不合規矩！如今這觀里就你我二人，我既是師兄又是觀主，我說的就是規矩！」林半山耿著脖子有些強詞奪理，臉色通紅的站在正殿門口。為了卸去這觀主之位自己軟膜硬泡了七天，如今真是急了。

    「那也不能如此輕率，總要稟告師傅後才可以。」林半月見師兄急了，態度有所鬆動。

    「怎麼會輕率，傳位總要沐浴更衣在祖師像前三拜九叩！」

    「稟告師傅？要是能見到他，就把這觀主牌子丟給他，還用的著在這和你磨來磨去！他是逍遙了，趁半夜咱們師兄弟睡著，留了封信用觀主牌子壓住，連個招呼不打自己跑了。說什麼觀里自他師傅起便沒了人間行走，百年前祖師立觀時何等風光，方圓幾百里誰不知青木觀。而到現今一年到頭，來觀里的人十個指頭都數的過來，是時候去世間傳播一下。他作為這一代的觀主責無旁貸，所以忍痛丟下師兄弟二人，半山作為大師兄應該替師分憂，青木觀第四代觀主的位子就是你了，等著為師行走歸來，要謹遵觀里規矩觀主不可擅自離開青木觀！我呸！還行走，還傳播，明顯是在這觀里憋不住了，跑去外面逍遙快活。信了你就怪了，也就師弟吃你那套。等我傳位給師弟，先去遊歷一番再去把你揪回來！」想到此處，林半山暗暗咬了咬牙捏了捏拳頭。好似那個不負責任的師傅就在眼前等著他抓，一想到師傅看到自己時的該是如何的錯愕，心中不由得一陣得意。

    「師兄師兄？」林半月看著師兄在那站著發呆，一會咬牙切齒，一會小人得意，不知師兄是怎麼了，放下手中的掃把連忙喊道。

    「啊啊？」林半山被師弟喚醒，「咳咳，沒事，師兄是想到師傅他老人家年齡大了，一個人在外，難免擔心。」林半山看著師弟，臉上一片擔心神色，心想「師弟對不起啦，師兄也不想騙你，可是為了師兄的自由也只能委屈你了。」

    「師兄是因為擔心師傅安危才想出去尋找師傅的？」

    「啊？啊！對！師兄知道你還小，將觀主的位子傳給你是有些草率了，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觀里總要留個人不是？師兄也是沒辦法啊！」林半山看到希望，趕緊順著師弟的話說下去。

    「鐵了心要去？」

    「鐵了！」

    「不反悔？」

    「反悔就是小狗！」這話說的很是認真，二人自小便在這山中生活，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保證發誓的都要把這小狗帶上以示隆重。

    「那你去吧，觀主的位子我接了！」林半月深吸了口氣，做出決定，說著又拾起掃把繼續打掃。

    「啊？接了？好好師弟你真是太好了」林半山一陣錯愕，軟磨硬泡了多少天了，昨晚自己又準備了一大堆的說辭，沒想到今天一早起來就幾句話就解決了？幸福來的有點太突然，自己還準備好了打持久戰，沒想到這就成了。太突然了，出門的行李還沒收拾好。不行，遲則生變還是儘快走位上策。

    既然說定，自然再無反覆。林半山雖先前心急火燎的要走，如今定下來卻也不急了。師兄弟二人自小便生活的觀里，當年林山越在半山腰撿到一男童取名林半山。撿孩子撿順手了，後來又在山腳撿到一男童，因是月中便取名林半月，兄弟二人共同生活十幾年感情自然很深。如今要走林半山心裡也不好過。但是想想外面的世界，對於一個少年來說誘惑自然很大。走是要走，盤恆幾日也耽誤不了什麼。

    臨走前一夜，師兄弟二人坐在房中久久無語，林半山想在走之前再叮囑幾句卻發現這幾日連睡覺蓋被子的事情都嘮叨了十幾遍，一時竟找不到話說。

    「師兄，出去了就好好看看，好好學學，其實找師傅的事情急不來。」林半月開口說道。

    林半山剛想接話卻被打斷，「我知道師兄的心思，我們自小在這山中生活，最遠也不過是走到山下的鎮子，外面到底是什麼樣，到底有多大，不出去走走總會心有不甘。書上說：上九千丈有仙跡，下三千尺現幽冥，我們讀道徑不識道法終為凡人，若有機會不防去尋尋仙山瓊閣也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師弟都知道？」林半山驚訝的看著師弟。

    「咱們師兄弟二人對外面的事多原自百~萬#^^小!說里的藏書，論起讀書來，師傅和你加起來都沒我看的一半多。」林半月年紀雖小，此時確實一副老學究神態。

    「也是，師兄應該跟你明說，不該再當你是小孩子。」林半山看著師弟不無愧疚的說道。

    「這些都無妨，我要給師兄說的是關於仙門的事。」林半月揮揮手，意思師兄你不用愧疚。

    「仙門渺茫，師傅不知何故不讓我倆問這些事情，師兄也是想走一步看一步，順帶找找師傅。」這話林半山說的便是心裡話。經書說法玄之又玄，語言晦澀難明，林半山不喜歡看這些，卻也讀了幾本雜記，裡面隻言片語有些尋仙入道的記載，少年人看了自然心裡火熱。以前有師傅在不敢表現出來，如今師傅走了，卻是按捺不住躁動之心，才有了傳位之事。

    「道經山海篇第三卷中層提到：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我想此句在一靈字。仙與龍都是游弋於九天之外的，尋常人難得一見，更不要說尋找，世界之大，何處去尋？」林半月看著師兄的雙眼說道。

    「是啊，可以不出去找找也就徹底沒了希望」林半山如有所思的說道。

    「去肯定要去，如果連去尋找的勇氣都沒有那還談什麼尋仙覓道，師兄，認準的事就不能退縮，即使再困難也要守住初心。」林半月侃侃說道。

    「守住初心？守住初心！」林半山突然明悟，師弟是在提醒自己，仙緣難求，路上必然坎坷，甚至到頭來只是一場夢，然而既然邁出第一步就要堅定的走下去。

    林半月看著師兄的神色，心裡放心不少，只是想到師兄的急性子，心性都沒自己成熟，有時真不知誰是師兄誰是師弟。

    「不過我這十幾天反覆查閱了書中記載，倒是有些猜想，這也是答應師兄外出行走的主要原因。」林半月看著師兄神色變得堅定起來又接著說道。

    「什麼？你是說你從我開口說要外出之時便一直在查閱仙緣的事情？」林半山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小師弟，林半山知道師弟心性早熟，平日說話做事一副成熟人模樣，但沒想到師弟竟在第一時間猜到自己所想並暗自為他打算，心中不免又一陣感動。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師兄付諸行動總要有所準備，毫無目標的亂闖怕是白白浪費時間。」

    「這方面我也是有所考慮，仙家清高，平凡人自然難以接觸，但我想若是真避世也不會在這世間留存記載，那些隻言片語也未必就是胡謅。尋常人自然無法接觸，但總有人是與其想通的。人是根本，沒有人哪來的修仙得道之人，他們總是凡人中走出去的，會有些蛛絲馬跡。我想去御城，人皇之都信息總是靈通些，機會也大些。」林半山將自己所想清盤道了出來。

    「師兄所想也是沒錯，如果御城無所得，便去靈山秀水之地瞧瞧，若還不行便回青木觀來，說不定到時師傅已經回來養老」林半月看著師兄，目含閃光。

    「此去我也會儘量打探師傅消息。」林半山看到師弟欲哭，心中也是一陣黯然。

    「如今師兄要出去，不知何日才能回來」林半月說到此處聲音越來越低，最終低下頭去。

    「哎」林半山看到師弟如此也只能一嘆。

    師兄弟二人談到此處已是夜深，二人都默契的不想離別愁緒瀰漫，各自告了一聲便回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