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郭嘉是張寧的朋友

    夜涼如水！

    一切都靜寂無聲，除了郭嘉的心。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緒混亂，連武將手套的事情都忘記了。

    今日三人離開醉仙樓時，郭嘉還是沒能決定是否與荀彧同去洛陽，只約定待一月之期快到時再做答覆。

    郭嘉的腦海中一直迴蕩著戲志才無心的那句話：「以前的你可是風流灑脫、無牽無掛，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郭嘉當然不會是從前的模樣了，因為現在的郭嘉已經不是以前的郭嘉了，不同的兩個人又怎麼可能有一樣的心思和性情。

    歷史上的郭嘉是什麼樣的人物？

    天生郭奉孝，

    豪傑冠群英。

    腹內藏經史，

    胸中隱甲兵。

    運籌如范蠡，

    決策似陳平。

    可惜身先喪，

    中原棟樑傾。

    而自己呢？終究只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未來人，雖然曾經將郭嘉視為偶像，研究甚多，但終究不是他。

    這些天與他們相處，憑荀彧和戲志才的心思肯定能發現自己的不同，如今他們當自己頭部受傷發生了些轉變，可是隨著將來他們發現自己與從前的郭嘉區別越來越大，還能夠坦然接受嗎？

    「哎，若是我最好的朋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還能夠待他如初嗎？」郭嘉不清楚荀彧和戲志才的心思，只能自己設身處地感受。

    「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是嗎？可我在文若和志才之前一個朋友都沒有，我不知道該如何與他們相處。」

    「那不是很好了嗎，起碼比我強，我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啊！……你……你是誰？」

    郭嘉暮然醒悟過來，嚇出了一身冷汗，家裡可就自己一個人，怎麼會詭異的冒出第二個聲音？

    而且這聲音清冷平淡，帶著一絲幽怨，不會是含冤而死的鬼魂出來禍害人了吧？

    郭嘉的冷汗唰唰而下，渾身發毛！

    黑暗中，郭嘉顫抖著循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黑影靜靜地立於床頭，身影模糊，但兩隻大大的眼睛卻在黑夜中晶瑩透亮，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你是誰？」郭嘉按耐住自己狂跳的小心臟，努力發出平穩的聲音，告訴自己遇到事情首先要保持冷靜，但話里的顫音還是出賣了他的慌張。

    「我是誰？我們白天不是才見過嗎？這麼快就把我忘記了？」黑影聲音很輕，還帶著一絲怨氣，似乎在為郭嘉忘了自己而生氣。

    「是你？」隨著眼睛慢慢適應了黑夜，郭嘉已經可以看清黑影了。

    那絕美的五官完美的搭配在一起，少一分嫌瘦，多一分嫌肥，凹一分略平，凸一分略尖，不知老天是有多麼偏心，才把那麼多美麗的東西放在一個人的身上，可不就是白日的那位絕美男子嗎？

    再往下看，身上已不是白天的紅色文士錦衣，而是換成了一身緊身黑衣，緊緊地束縛在他身上，勾勒出了完美的身段，腰肢細若楊柳，胸臀卻是圓潤的凸起。即使在黑夜中也是婀娜多姿、婉約可人。

    郭嘉心中一陣奇怪，男人怎麼會長成這樣？

    「怎麼？你還沒看夠！」一道清冷的女聲打斷了郭嘉的思緒，顯然聲音的主人對郭嘉一直盯著自己的身體很不滿。

    「你……你是女人？」直到此刻，郭嘉才反應過來。如此的s型身材自然只有女人才有，還有這清冷的女聲也是做不得假的。

    「可……可是……」

    郭嘉上輩子很少與人接觸，認識的女人也就只有醫院的護士，何曾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此時他的大腦一片混亂，臉色漲紅，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咯咯咯……」黑影見到郭嘉手腳不知所措、神色慌亂的樣子，臉上的惱怒慢慢融化，忍不住掩嘴輕笑起來。

    「你以為呢？若我不是女人，就憑你對著我吟了一首《北方有佳人》我就可以殺了你。」

    沒多久，黑影恢復清冷。但這一句話卻讓郭嘉再次冷汗唰唰，渾身發毛。

    果然是黃巾賊，張口閉口就是「殺」。張角的座下弟子都是這樣的人，黃巾軍怎麼可能軍紀嚴明、愛護百姓，也難怪後來的黃巾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但是轉念一想，郭嘉又覺得確實是自己錯了。如果對方真是一個男人，自己卻用贊女人的詞形容他，人家怎麼可能不生氣。說不定還要把自己當成同性戀，畏而遠之。

    「你說的對，都是我的錯。可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裡？」看著女子彪悍的樣子，郭嘉是一點都不敢得罪，就想找個理由把人送走，這可是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黃金賊啊。

    「哼！是你說的下次相遇就是緣分，到時候就教我如何招人，怎麼？你想不認賬！」

    「不不不，我哪裡敢？」郭嘉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又是這張嘴惹的禍。可是自己當時只是隨便說了一句，你何必當真啊？當然這話郭嘉不敢對眼前的女子說。

    「那就好！」女子似乎頗為滿意，上前抓住郭嘉的肩膀，肯本不容郭嘉反應，輕輕一躍，就到了小屋的門口，再輕輕一躍，兩人已經出現在了屋頂上。

    一陣涼風吹過，呆滯的郭嘉才醒悟過來。

    「這……是輕功？」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功夫，郭嘉還一直以為那只是武俠小說里的橋段。

    女子並不回答，只是慢條斯理地在瓦片上坐下，抬頭看向天上的月牙。

    「以前的你也沒有朋友嗎？」

    郭嘉沒想到女子開口問的是這個問題，但是他對此並不反感，心裡仿佛有一根弦被觸動了，他慢慢地在女子旁邊坐下，也向月亮看去。

    「是啊，從小父母雙亡，被人收養，但他們待我並不親，後來又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出門，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朋友。」

    上輩子的事情郭嘉本是不願意說的，但這夜、這月、這涼風讓他心中起了一絲感慨，東漢的夜原來也是如此冷的，就像上輩子的那個家，冷在自己的心裡！

    郭嘉說的平靜，但女子卻從他的話里聽出了深深的孤獨與悲涼。

    女子不禁側目，看著郭嘉略顯蒼白的臉頰，原來這個嬉笑怒罵的人兒有著如此的過去，卻被他深深藏在心裡。

    也許女人天生就有母性，這女子竟忍不住對郭嘉有了一絲憐惜，忍不住開口安慰道：「過去的都過去了，可是如今的你不是已經有了朋友嗎。」

    「是啊，我這一輩子都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說道朋友，郭嘉不由自主地想起荀彧和戲志才，臉上浮現笑容。

    「既然如此還不夠嗎？你只要用真心待他們就可以，我相信他們也會感受到你的真心的。」

    「對，用真心待他們！我只要真心待他們，又何必在乎那麼多呢？」女子的一句話讓郭嘉豁然開朗，煩惱自己一夜的事情終於解開了。

    「謝謝你，姐姐。」

    看著郭嘉臉上真誠的笑容，女子也是會心一笑。

    兩人比肩而坐，默默無言。

    「弟弟，其實姐姐也沒有朋友呢！」

    女子說這句話時，臉上帶著笑容，但郭嘉卻從那笑中感受到了與自己相同的孤獨和怨恨，怨恨上天不公，怨恨一些人待自己不好，這感覺讓郭嘉心中隱隱作痛。

    「姐姐，那我就做你的第一個朋友，用真心待你的朋友。」郭嘉一字一頓、斬釘截鐵。

    「真的嗎？可你知道姐姐是什麼樣的人嗎？」女子有些欣喜，又帶著一絲猶豫的。

    「你是什麼樣的人與我無關，只要你真心待我，我就會真心待你，這不是姐姐自己說的嗎？我郭嘉說話算話，今天起，我就是姐姐的第一個朋友。」郭嘉鄭重其事，還伸出三根手指指著天保證道。

    女子沒想到郭嘉會用自己說過的話勸解自己，明顯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起來：「咯咯咯……好，既然如此，從今天起，你郭嘉就是我張寧的第一個朋友。」

    女子容貌絕美，笑起來更是明媚如畫，就連天上嫦娥仙子居住的月宮都為之失色，看的郭嘉又是一呆。

    女子很快發現了郭嘉的失態，但這一次她沒有生氣。只是美麗的大眼睛閃了閃，喃喃道：「哼！看我怎麼懲罰你。」然後縱身一躍，消失在了空中。

    待郭嘉醒來，女子早已消失不見，只殘留著一股女子香在夜色中慢慢消散。

    郭嘉情不自禁地在空氣中嗅了兩下，全身舒爽，然後他發現了一個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嚴重的問題。

    「該死的，我該怎麼下去！」